別看蕭夢見那麼不卑不亢,篤定堅定的,其實心裡一直很不安,雖說墨零御很厲害,但墨老爺子畢竟是墨零御的爺爺,不管墨零御是什麼樣的身份,都改變不了墨老爺子撫養墨零御長大的事實。
萬一墨老爺子反對到底,蕭夢見心裡肯定會留下疙瘩,不過還好,一切只是虛驚一場。
經過那麼久的昏迷,蕭夢見想明白了很多事,尹攸蟬當時說墨零御不夠完整,還欠缺很多,想來應該就是作爲靈長類生物健全的感情吧。
墨零御有情,但全部都放在了蕭夢見身上,不會分給其他人分毫。
墨零御無義,從他對待蕭夢見以外的人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如果不是蕭夢見開口或拜託,他根本不會看一眼。
墨零御無心,因爲他的心都給了蕭夢見,所以在失去蕭夢見後,他纔會活的像行屍走肉,所以纔會再一次犯錯,纔會兩度害死蕭夢見。
命命希望墨零御能夠成爲有情有義的一靈麒麟,所以才丟給墨零御各種麻煩事,偶爾還會故意給墨零御找找麻煩。
當他失手重傷蕭夢見時,墨零御恍然意識到自己缺了什麼,他有情,有心,事實上卻是無情無心,否則他有怎麼會看不到、感覺不到心心念唸的蕭夢見呢。
墨零御對自己失望,察覺到自己的欠缺,所以纔會讓命命幫助他像人類一樣被孕育,由幼兒逐漸成長,慢慢的完善自己。
蕭夢見明白命命的用意,也瞭解墨零御心裡的愧疚,不過那些都已經過去,她只想和墨零御在一起,平平淡淡的。
“這……墨氏……”
“我不會繼承,留給墨煜吧,他能力很強。”墨零御淡淡的打斷墨老爺子的話。“只是我希望您別再強迫他做不喜歡的事。”
“我知道……”過了這麼久,墨老爺子就算再頑固不化,也想通了很多事。“有件事我還沒有告訴墨煜,我怕他接受不了。”
“是父親猝死在獄中的事嗎?”墨零御很平靜的問。
墨零御是平靜的,蕭夢見和墨老爺子的則是震驚的,嚴重點說,蕭夢見甚至是錯愕的,她擡頭盯著墨零御,無意識的握緊墨零御的手,像是在安慰他。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墨老爺子平息一下情緒問。
“半月前。”
“沒錯,我也是半月前接到監獄通知,說是你父親突發心梗猝死在獄中……”說到此時,墨老爺子有些哽咽,不管他多麼強硬的阻止墨零御調查真相,都改變不了他心繫兒子的事實,當時他接到通知時,差點倒下。
墨老爺子是後悔的,這麼多年,他爲了墨氏的顏面,竟然從來沒去看過獄中的兒子,他後悔的把自己關在書房三天沒出來,一直看著兒子的照片,有時發呆,有時掉眼淚。
可不管他多麼後悔,都沒什麼用了,註定他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兒子。
“不是猝死。”墨零御很平靜的說。
現在墨零御已經記起一切,對獄中的父親,仍然是有感情的,聽到父親猝死的消息,墨零御也很心痛,坐在蕭夢見的病房裡望著監獄的方向發呆整整一天。
不過與過去不同的是,他已經不會再執著於尋找真相,因爲隨著記憶的復甦,他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包括父親死亡的原因。
“不是猝死?什麼意思?你知道些什麼嗎?”墨老爺子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臉色非常蒼白。
“爺爺,您冷靜點聽我說。”墨零御已經不記得他有多久沒有叫過墨老爺子爺爺了,突然叫一聲,倒是蠻懷念的。
墨老爺子被墨零御這一聲爺爺叫的很心軟,平復下情緒,坐回椅子上。
“爺爺,您應該還記得命命吧。”
“記得。”墨老爺子點頭。
“她對您說過什麼?”
“說你……雖是墨家人,但卻不是墨家人。”
“您懂這句話的意思嗎?”墨零御並不著急解釋清楚,而是在循循善誘,他擔心老爺子會一時之間接受不了。
“開始時,我以爲你身上流的不是墨家血脈,還帶你做過DNA親子鑑定,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時錯誤的,後來在你生病非常嚴重時,她又出現了,她說你……不是人。”這種話,墨老爺子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是他又不能把命命趕出去,因爲當時命命是唯一能救治墨零御的人。
“您相信嗎?”墨零御很鄭重的問。
“曾經不相信,但是在你母親死的那天,你的眼睛變了,全身都是漆黑的鱗片,那時我就知道了,命命說你不是人,其實是真的。”
“那您爲什麼還要讓我繼承墨氏?”現在,墨零御想,他應該是知道理由的。
“不管你是什麼,你都是我的孫子,是墨氏的一份子,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墨老爺子再次站起來,鏗鏘有力的說道。
蕭夢見笑著,她真沒想到,那麼頑固的墨老爺子,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果然是因爲有感情吧!
“既然您這樣說,我就不再隱瞞了。”墨零御微微閉上雙眼,再次正開時,這雙眼睛仍舊漆黑深邃,但卻是一靈麒麟的眼睛。“爺爺,我確實不是人類,而是一靈麒麟,從混沌時期就存在著。”
這是墨老爺子第二次看到這雙眼睛,相比上一次的漂浮不定,這一次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和威懾力。
“零御,爺爺還是那句話,不管你是什麼,都是我的孫子。”墨老爺子確實驚訝,也曾經難以置信過,不過那並不影響他重視疼愛墨零御。“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爺爺受得住。”他知道墨零御說這些都是在做鋪墊,就是擔心他會受不了。
“當年害死母親的人不是父親,而是赤亞,讓父親猝死於獄中的,同樣也是赤亞。”墨零御不知道爲什麼,他心裡確實有很沉重的憤怒,但是卻意外的很平靜。
“什……”聞言,蕭夢見是最錯愕的。“爲什麼?因爲遊戲?”她握緊拳頭,想起赤亞這人,她就忍不住心裡冒火。
“他恨我,這樣做不過是讓他不痛快,最好我也能恨他。”墨零御心裡確實不痛快,確實恨赤亞,不過他和赤亞不同,赤亞早已經扭曲猙獰,而他早已能放下心裡的仇恨。
“赤亞是誰?!”墨老爺子柺杖一頓,眼睛裡幾乎能冒出火來,殺他兒媳婦,害死他兒子,他怎麼能不憤怒。
“他的身份很難解釋,我只能告訴您,他不是人類,他恨我,所以纔會對母親和父親下手。”
在墨零御的記憶中,當年赤亞對母親下手,是爲了激怒墨零御,從而讓墨零御強行恢復記憶,衝破力量的封印,不過赤亞並沒有成功,但他也不願就此放棄,所以纔會導演一出陷害父親殺死母親的戲,讓父親含冤入獄。
這一次,赤亞對父親出手,是因爲朱翠的事失敗,二是因爲赤亞察覺到墨零御的力量恢復,既然力量恢復,記憶也一定會恢復,所以赤亞有必要趕在墨零御的記憶完全恢復前,解決掉墨零御的父親。
“恨你?爲什麼恨你?”墨老爺子蹙著眉問。
“他喜歡的人,被我害死了。”墨零御的解釋很簡單,沒有任何隱瞞。
“喜歡的人……”蕭夢見皺眉思索著,能讓赤亞喜歡的人,並且死掉了……“難道是妖精王?”
“沒錯。”墨零御頷首點頭。
“怎麼能說是你害死的呢?是妖精王,是我……”
“夢見,起因源於我,與你和妖精王都沒有關係。”所以赤亞的恨他可以承受,但也不會任由赤亞胡作非爲。
“可是……不對,不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他沒事兒找事兒,怎麼會有後來的那些事,墨爺爺,這事兒不是零御的錯。”蕭夢見擔心墨老爺子會怪墨零御,忍不住爲他解釋。
其實墨老爺子根本沒聽明白多少,不過兇手是誰,起因是什麼,他倒是聽明白了,發生這些事兒,無外乎一個情字。
“我知道,不怪零御,只是你們說的這赤亞會不會很危險?”墨老爺子比較擔心那人再對墨零御他麼出手。
“您放心,我會解決掉他。”墨零御的眼眸中劃過一絲狠戾和一絲殺意,赤亞留不得,不管妖精王曾經如何護著他,墨零御都不能再留著赤亞。
“等等……”蕭夢見皺眉思索半天,屢清楚前世今生,她似乎注意到一非常令人意外的事。“你老實說,妖精王是不是喜歡你?”除此之外,蕭夢見找不到任何能讓赤亞那麼執著的找墨零御麻煩的理由。
“我不知道。”墨零御別過頭不看蕭夢見,不是他有意避開,而是這些事他壓根兒沒想過。
“肯定是,否則妖精王怎麼會滿世界的追著你挑戰。”蕭夢見幾乎可以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怎麼?吃醋了?”墨零御捏捏蕭夢見的小鼻子笑著問。
然後蕭夢見臉一紅,趕快推開墨零御的手,和他拉開一點距離。
“墨爺爺在呢!”蕭夢見蹬一眼墨零御氣呼呼道。
看到這一幕,墨老爺子笑了,能讓那麼沉默寡言、冷清淡漠的孫子,露出那麼小孩子的一面,就憑這一點,他就該贊同這兩個孩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