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川山裡有非常兇猛的野生動物,這並不是謠言,而是經過多番認證的,花鏡水最初決定以野外生存作爲修學旅行時,龍川山就是首選。
可不知道因爲什麼,龍川山裡的動物,大到野生猛獸,小到兔子野雞,都像是受到驚嚇一樣,突然開始不停的移動位置,原本一直固定在龍川山深區活動的猛獸,開始在各個平時絕對不會出現的地點出現,而弱小的動物,則是一直四處逃竄。
這種現象持續了很久,那段時間又是野外生存的旺季,好多野外生存團體跋山涉水的趕到龍川山腳下,卻告知絕對不能進去,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著實讓很多人失望了一把。
前段時間,龍川村莊向外發出信息,確定問題已平息,各路野外生存愛好者們再次雲集到這裡,所以今年的野外生存季纔會延遲很多。
墨零御獨自坐在燃燒一直很旺的篝火旁,手裡拿著一根樹枝,時不時撥弄幾下火堆,增加火的燃燒旺度。
在沒有進山前,墨零御還在懷疑這原始山林是不是真的有野獸,蛇之類的應該會有,但猛獸……這很難說,不過不管是進山後,還是現在坐在這裡,他確實能感覺到遠處猛獸的呼吸聲,那是很遠的距離,構不成威脅。
多數的野獸都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只要不要入侵野獸的勢力範圍內,不要去去招惹野獸,基本就是無害的。
“你出來做什麼?”墨零御掃一眼悄然出現在身後的人問。
“吃多了,睡不著。”尹攸蟬伸伸懶腰,然後再活動活動筋骨。“待會兒就是我守夜了,早點出來陪陪你,免得你無聊。”
“無聊。”他現在確實無聊,覺得尹攸蟬很無聊。
“啊……我不行,如果是夢見來陪你,就不會無聊了吧。”尹攸蟬笑嘻嘻的坐下,拿起幾根樹枝,添加到火堆中。
“你想說什麼?”這人肯定不會平白無故的提前過來,這點墨零御可以完全確定。
“我跟你說,太聰明真的不太好。”尹攸蟬一臉無奈的笑著,想和他玩點神秘都不行。“有人潛進了龍川山。”她猜墨零御一定沒有察覺到,所以纔會特地過來說一聲。
“你確定?”墨零御蹙著眉見,不是他不相信尹攸蟬,而是他從進入龍川山後感覺到的就只有原始深山中的生物氣息,直到現在也沒有感覺到其他異常的氣息。
“確定以及肯定。”
“難道不是其他野外生存團隊?”
“當然不是。”
“你知道是誰。”墨零御看一眼尹攸蟬篤定且自信的眼神,雖然他感覺不到尹攸蟬所說的人,但卻能確定尹攸蟬已經瞭然於胸。
“這不好鑑定啊,他用有種手段隱藏了自己的真身,我充其量只能感覺到他的異常,身份確定做不到。”尹攸蟬搖搖頭,表示別看她眼神篤定,她的眼神向來很篤定。
對於尹攸蟬的回答,墨零御只是微微蹙眉,沒多說什麼,心裡仍然認爲尹攸蟬是知道來這是誰的。
“距離呢?”墨零御接著問。
“在我們來時那片森林的中央,從一小時前就沒有移動過,應該是擔心被察覺到。”尹攸蟬指指她身後的森林說。“怎麼辦?要去一探究竟嗎?”
“有敵意嗎?”
“目前爲止沒有。”
“有繼續靠近的跡象嗎?”
“沒有。”尹攸蟬搖頭。
“那你接著觀察著。”也就是說暫時不需要理會。
在這野外的環境中,他們的人數有多,還是要儘量避免麻煩出現,到避無可避的時候再說吧。
“好。”尹攸蟬聳聳肩,表示這任務對她來說很簡單。
“據你的判斷,那隻妖精痊癒需要多久的時間?”墨零御看看時間,還有十分鐘,他纔可以回帳篷休息。
“據我判斷,那隻妖精是必死無疑,現在有命命幫忙,也要看妖精的求生意志,就算他身體上的傷癒合了,精神和心理上仍不能自愈的話,就算是命命也無能爲力。”尹攸蟬淡淡的搖著頭,說來說去其實很簡單,生物的生命,其實都掌握在自己手裡,求生意志往往是至關重要的。
“嗯。”
“哎,對不啊,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那隻妖精的事情了?難道是因爲夢見?”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一種可能。
“他是唯一存活下來的妖精,我關心一下他的生死很奇怪嗎?”墨零御起身反問。
他關心那隻妖精,確實是因爲蕭夢見,但就他個人而言,他也是有些在意的。
墨零御不是冷酷無情的人,只是他會將蕭夢見放在所有的前提,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一切都已蕭夢見爲基準,再加上淡漠的性格,容易被誤會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也很正常。
其實他也會關心別人,只是他的關心,和其他人不同,他表現的很淡,不會輕易說出來,更不會輕易露出表情,而且比起說和問,他更喜歡做。
同時墨零御也是具有同情心的人,但無聊的同情性一概不存在,他只能同情那些在命運中勇往直前,在痛苦的折磨中百折不撓的人。
他關心那隻妖精,確實是因爲同情,可這份同情來源於敬佩,在那麼長久的歲月裡,那隻妖精受盡折磨,仍然堅持著,仍然不忘向同族發出求救信號,仍然吊著一口氣活著,這些全部都讓墨零御很敬佩。
妖精雖弱小,但他們卻活的很堅強。
所以墨零御不認爲那隻妖精是失去了求生意志,而是感覺到同族被禁錮的靈魂被救而釋然了,不再執著於活著,自然看起來會非常虛弱。
聽著墨零御的話,看著墨零御的反應,尹攸蟬顯然一愣,隨後她放低眼瞼微微一笑。
果然她還是不瞭解墨零御,不管認識多少年的時間,她對墨零御的瞭解都會片面的,他心裡在想什麼,她每次都是靠猜的,雖然多數的時候她都能猜對,但那顯然不是因爲了解。
十分鐘後,墨零御回到帳篷休息,尹攸蟬獨自守夜。
她擡頭仰望的懸掛於夜空的一輪皎月,圓圓的,亮亮的,將銀色的光芒毫不吝嗇的灑向大地,周圍的繁星呼應著月光的皎潔,時而閃爍起光芒。
深夜的原始山林中很安靜,能聽到的只有樹葉沙沙的聲音,還有某些人睡覺打呼嚕的聲音。
尹攸蟬準備一直守到天亮,所以在一小時後她沒有去叫下一位守夜的人,都是沒有離開過城市,沒有吃過多少苦的學生,她作爲教師,多照顧一些也是應該的。
當然,尹攸蟬不會縱容,只是第一天他們不適應,所以纔會稍微溫柔對待一次。
凌晨三點時,天色已經有開始矇矇亮的跡象,氣溫也開始慢慢轉暖。
“你一直守到現在?”墨白揉著眼睛走到尹攸蟬身邊問。
“嗯,我睡不睡都無所謂。”尹攸蟬點著頭,順便再指指自己的下眼瞼,表示就算她熬夜再多,這裡也不會出現黑眼圈。“你這是睡醒了?還是?”
“睡醒了。”墨白拿著洗漱用具,準備去小溪邊,趁大家都沒起來,先洗洗乾淨,免得到時候人多擠。
刷牙、洗臉,這些其實墨白在回到墨零御身邊前,幾乎沒做過,不是他懶得做,而是不需要,他不是人類,身體沒有新陳代謝,只是來到這裡後,蕭夢見特地帶他去超市買了很多生活用品,說就算他不是人類,也要活的有滋有味。
那是墨白很想問,刷牙洗臉也會有滋有味?開始時他不明白,後來在與蕭夢見的相處中他便明白了,蕭夢見爲她做那些不是因爲要活的有滋有味,而是因爲蕭夢見始終沒有將他視爲兵器。
“墨白。”尹攸蟬看著墨白蹲著的背影叫了一聲。“你覺得夢見怎麼樣?”
“和以前一樣。”從來沒有變過。
“是嗎……”一樣嗎,的確啊,他們和都以前一樣,不管變換成什麼樣的身份,不管身處什麼樣的環境,他們始終還是他們。
洗漱完畢,墨白拿著牙杯和毛巾起身,在他轉身的瞬間,突然感覺到來自森林中的殺意。
接下來墨白的行動完全出自本能,在察覺到殺意的同時,墨白直接拿起牙杯裡的牙刷,直接向殺意襲來的方向飛射過去。
嗖的一聲,一根塑料牙刷劃破空氣,以肉眼幾乎無法辨別的速度飛馳向森林內部。
殺意只有一瞬,而且未必是針對他們,很有可能是對森林裡的生物,但顯然尹攸蟬沒來得及阻止,也沒來得及解釋,一根牙刷就華麗麗的飛出去了。
“呃……”警惕是好事,行動迅速也沒錯,可是……“墨白,你有備用的牙刷嗎?”尹攸蟬扯扯嘴角問。
“有。”
“好吧,你贏了。”
繼續飛馳的牙刷發出嘭的一聲悶響嵌入地面,是完全嵌入地面,完全看不到牙刷存在的痕跡,旁邊驚險躲開的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看看牙刷嵌進去的位置,不僅冷汗噠噠,這要是被擊中,肯定是貫穿的節奏啊。
“沒有擊中。”墨白望著森林的方向嘀咕。
“看樣子對方也算有點實力。”尹攸蟬摸摸下巴說。“你別太緊張,那人從昨天開始就在跟蹤我們,昨晚一整晚沒有行動,現在……可能是肚子餓,在抓捕獵物吧。”也就只有這一種理由,能解釋那人爲什麼忍了一整晚,卻突然釋放出殺意了。
“昨天?爲什麼我什麼都沒感覺到?”墨白覺得很奇怪。
“這我也不清楚,零御也沒有察覺到,可能是他採取了很特殊的手段吧。”
“那你爲什麼能感覺到?”
“我抑制的是力量的輸出,又沒有抑制探查神經,當然能感覺到。”尹攸蟬頗有些自豪的表示她可是很厲害的。
墨白沉默著盯著尹攸蟬很久,真的是很久,期間他一言不發,定定的盯著尹攸蟬,直到把她盯的舉白旗投向。
“昨晚中招真的是因爲大意!”尹攸蟬必須重申這一點,否則她覺得她的實力會一直遭到懷疑。“你認識我這麼久,難道還不清楚我的實力嗎?”
“我並沒有認識你很久。”墨白更正道。
“呃……也是啊,你之前一直在沉睡。”
“命命說你很不擅長細緻的事情,探查感知都很不擅長。”墨白走到尹攸蟬面前,一板一眼的說。
“命命還說說什麼了?”尹攸蟬的眉角正在**,她敢打五毛錢的賭,命命絕對不會說她好話。
“武鬥派,野生動物,比起語言更崇尚暴力……”
“停!”尹攸蟬見墨白還要繼續說下去,她不得不出手阻止。“聽好,明白,那些並不是缺點,而是性格豪爽的表現。”她攬著墨白的肩膀,覺得有必要給這孩子洗洗腦。
“我覺得是任性。”墨白掙脫尹攸蟬的手臂,留下任性二字後直徑走回帳篷。
洗腦失敗的尹攸蟬僵在原地,說她任性?難道說她任性的人就不任性了嗎?
清晨四點鐘時,遠處的天空已漸露魚肚白,皎潔的滿月開始淡化,阿魯和唐禹也是在這時候醒來的。
五點鐘時,尹攸蟬開始叫其他人起牀準備早餐,他們要確保能在六點鐘吃上早餐,七點鐘啓程,這樣才能在天黑前完成下一個任務。
一羣人醒來時,幾乎都大同小異,搖搖晃晃的到溪水邊,溪水潑在臉上時,瞬間就精神不少,精神了,這些人的嘴就開始不停的抱怨,比如說某某人的呼嚕聲太響,比如說某某人晚上睡覺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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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江美妍洗漱時,胡輝不死心的潛入江美妍的帳篷,準備把她的手機找出來,把昨天她偷拍的照片刪掉,結果就在胡輝奮力翻找時,江美妍出現在帳篷門口,一手拿著手機,一手賊笑的看著渾然不知的胡輝。
“咳咳……”江美妍故意咳嗽兩聲,提醒胡輝向後看。
胡輝聽到聲音轉頭一看,正好看到江美妍手中搖晃著他的目標手機,再看看江美妍的眼睛,那眼神裡分明是在說“你還太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