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秋日，山水恬靜。

商病酒揹著箱籠走在山路上。

蕭寶鏡坐在箱籠裡，美滋滋地打開匣子，匣子裡盛著滿滿當當的冰糖葫蘆。

中秋那夜商病酒吞吃了她的糖葫蘆，這是他買來賠給她的。

少女拿起一串，吃得香甜。

她是精怪，不怕蛀牙，吃再多甜食也沒有關係。

她邊吃冰糖葫蘆，邊好奇地問道：“話說回來，你爲什麼喜歡當賣貨郎呀？”

她算是發現了，商病酒很喜歡去集市裡買一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像是胭脂水粉針線糖果，然後挑去深山老林裡賣，有時候是賣給偏僻村子裡的人，有時候是賣給山裡的精怪。

商病酒揣著手，笑瞇瞇的：“你不覺得我的貨簍很像一個百寶箱嗎？”

“是挺像的……”

裡面什麼東西都有，翻一翻總能翻出新花樣來，最討小孩子和大姑娘喜歡，每次去到某個閉塞的村落，都會被村民團團圍起來，你買塊布頭我買支銀釵，很快就會兜售一空。

商病酒的聲音溫吞清越：“你從前很喜歡賣貨郎。”

蕭寶鏡仔細回憶，倒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那時她還是鬥獸場外的小橘子樹，雖然有自己的意識，卻功力淺薄無法修煉成人。

可她愛漂亮。

她最喜歡盯著路過的人族小女孩兒，看她們揚起的裙裾，看她們精緻的髮髻。

她羨慕她們，很想成爲她們。

有時候會有賣貨郎挑著擔子在她樹下歇腳，那些小姑娘就會一擁而上，圍著貨簍看裡面的新奇小玩意兒。

她們用銀錁子和銀票，從賣貨郎手裡買下漂亮的布匹和繡花鞋，又買下一盒盒精緻美味的糕點糖果，也有小姑娘去買花紋奇特的銅鏡、造型古怪的磨喝樂。

蕭寶鏡羨慕地看著她們試戴珠釵，又好奇地盯著貨簍。

那些貨簍明明不大，卻彷彿能裝下許許多多的寶貝。

在小姑娘們翻看貨簍的時候，她也看中了一根粉色絲帶。

她覺得把這根絲帶系在自己的樹枝上，她一定能成爲世界上最漂亮的橘子樹！

那時她還不懂人間的規矩，看見小姑娘們用的銀票都是一張張的，便試探著用自己那一張張樹葉去換絲帶。

可是當她把許多樹葉丟給賣貨郎之後，對方卻根本不搭理她。

蕭寶鏡猜測也許他不喜歡綠葉子，便又丟給他許多枯黃的葉子。

結果賣貨郎嫌棄地丟開她的樹葉，挑著貨簍走了。

蕭寶鏡好生氣！

後面的年月裡，陸續有賣貨郎挑著擔子來她樹下歇腳。

可是無一例外，他們都不肯要她的樹葉！

直到她修煉得更久了些，才明白原來銀票和樹葉是不一樣的，銀票是人間使用的貨幣單位，可以換取各種商品，而樹葉隨處可見，是不值錢的東西。

回想過往的清澈愚蠢，蕭寶鏡不禁訕訕。

商病酒嗓音帶笑：“他們不喜歡你的樹葉，可我很喜歡。小公主可以用樹葉和橘子花，從我這裡換走許許多多的寶貝。對我而言，小公主的樹葉和橘子花，是比金元寶、銀元寶更貴重的貨幣。”

蕭寶鏡抱著裝滿冰糖葫蘆的匣子，羞得臉頰紅紅。

她小小聲：“你總是說情話哄我，你真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