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燈山果然是仙山,境隨心動。心若到達(dá),身便立達(dá)。
不多時,我們收拾乾淨(jìng),走了幾步就到達(dá)了燃燈寺。
到了寺裡,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燃燈在大約一盞茶之前走了,說是下界度化救人去了。
燃燈佛者,知古知今,走的真巧,時間都掐的剛好,這分明是不願見我了。
然而,最最讓我吃驚的是,莫離和幻生居然早我們一天被髮放到燃燈寺了!
我們到達(dá)山寺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換上了樸素的僧衣,拿著掃帚,正在勤快地掃除落葉??吹剿麄儠r,我特別驚訝,端詳辨認(rèn)了半天,好長時間內(nèi),本上神都以爲(wèi)自己吃多了毒蘑菇,產(chǎn)生幻覺了呢。
莫離俊美,幻生美豔,即便換上僧衣,兩人依然很養(yǎng)眼。
據(jù)莫離說,燃燈古佛德高望重,天帝爲(wèi)著討好古佛,不願治他的罪,將他們齊齊交給了燃燈,請他懲治。燃燈見了他們,也不曾教導(dǎo)責(zé)備什麼,單單給了他們一顆石頭,訓(xùn)誡道,石頭開花之時,便是他們離山之日。
於是他們就被囚禁在這山中了。
幻生傻乎乎地把石頭種在花盆裡,土壤溼潤,竟然還認(rèn)真澆水灌溉了。
天真!太天真了!
我三下兩下,把石頭挖了出來,對著石頭,仔細(xì)端詳了一番。普普通通的一顆鵝卵石,顏色青翠,文理分明。類似的石頭,任何一座山上都有千千萬萬,決計不是什麼特別的。這樣普通的石頭,若是放在蓬萊瑤池這類修行聖地,用個三五萬年,大約可以沾染些仙氣,再用個一兩萬年,吸取日月精華,就可以通靈痛竅了。潛心修煉,用個一兩萬年,將將可以形出幾種形態(tài),到時候就差不多可以開花了。
可,將一對苦命私奔的小仙囚禁個十來萬年,這一點(diǎn)不像佛家慈悲爲(wèi)懷的作風(fēng)啊。
佛者高智,也不知道是藏著什麼樣的玄機(jī)。
幻生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我把玩著她種下的石頭,不開心了,丟下掃帚,立即朝我發(fā)火了。
“東方曦曦,你怎麼老陰魂不散啊,我到哪裡,你跟到哪裡!”
真是好膽識,一個千來歲的毛頭,居然直呼我的名諱。
真是好奇怪,才見了三次,陰魂不散真是談何說起。
真是好自我,什麼叫她到哪裡,我就到哪裡,說得好像本上神就喜歡自己找不痛快似的。
我挑眉,不說話,戲謔地看向她。
“你還我的石頭,碰壞了這麼辦!”幻生極其生氣地看著我。磨拳霍霍,好像隨時撲下來搶一般。
她對我是與生俱來的敵意嗎?真是好奇怪,見過我三次,沒有哪次不是橫眉冷對的。
我認(rèn)真梳理了下記憶,想著在慢慢仙途中,本上神有沒有曾經(jīng)一個不留神得罪過她?
搜尋半日,無果。
但,本上神還就是這樣一個性子,你越是不搭理我,我就越是熱乎。見她氣呼呼,我反而很高興,也不計較她的放肆了,然後,乖乖地伸出手,將石頭交還給她。
她以爲(wèi)是自己鬥爭的勝利,志得意滿地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然後也不看我,自顧自地將種子埋在花盆裡,仔細(xì)地澆上水。
看她認(rèn)真地樣子,本上神忍不住出聲提醒她,“我說幻生啊,這石頭毫無慧根,種在花盆裡是不中的,要知道,待它能夠開花,花盆早都該灰飛煙滅了?!?
她轉(zhuǎn)頭看我,神色莫辯。
我覺得吸引她注意力了,非常愉悅,於是再接再厲:“而且,埋在土裡是大忌,若想早日生慧根,必得吸收日月之精華,感知四時之變化,埋在泥土裡面,可不是南轅北轍了?!?
出我意料,她居然將泥土按了又按,塞的更加緊實(shí)了?;仡^向我挑釁地笑道,“我樂意,你管不著?!?
我摸了摸鼻子,不明白。
代溝啊,真不懂這些小仙怎麼想的。本上神這是在教誨你哎。
“你什麼時候滾下山??!”幻生見我不說話,又開口道,“我離我們遠(yuǎn)一點(diǎn),最討厭你了!”
她說了這句,得到的結(jié)果是這樣的。
我向遠(yuǎn)處和小沙尼說話的晨耀,大聲呼喚了句:“晨耀啊,你小時候是不是在這裡住過啊,來帶我進(jìn)去找一找,我要找一間舒適的廂房住下。”
與人爭辯,務(wù)必要力爭上游!我?guī)е甯咭恢膭倮?,與晨耀一同逛了一圈,燃燈寺是非常古樸的一座山寺,有一種沉靜安詳?shù)母杏X。在晨耀的要求下,我還上了香,禮了佛。寺中古木林生,鳥語花香,尤其是松樹、柏樹,大多都有千來年了,直挺入雲(yún),蒼勁有力,需要兩三個人才能圈抱住。
饒是繞了一圈,我選的住處,自然還是在晨耀的房間的隔壁。
晨耀的廂房在後院,房間不大,東西也很少,簡簡單單的,但卻一點(diǎn)灰塵沒有,可見燃燈對晨耀著實(shí)照顧,即便晨耀出去了,屋內(nèi)的東西還是整整齊齊,乾乾淨(jìng)淨(jìng)的。屋內(nèi)的桌子對著窗戶,窗臺上還放著一盆吊蘭,上面掛著一個風(fēng)鈴,風(fēng)過時,會有混合了蘭香的叮鈴聲。還有一個紅木書櫃,裡面都是些佛門經(jīng)書,居然很多是晨耀手抄的。
晨耀見我拿著一本《心經(jīng)》,便笑著告訴我,“這些都是功課,這裡只是一小部分,還有好多呢。小時候,燃燈師父可是讓我看了好多書??!”
他說完,又選了幾本他手抄的給我看,拿著經(jīng)書,我立即能夠想像出,年幼的晨耀,坐在桌前,對著窗口,一筆一劃地抄寫經(jīng)書的樣子。
他的性子那麼安靜,確實(shí)很想是從小在經(jīng)書中培養(yǎng)起來的。
於是,我突然就想到,“晨耀啊,那爲(wèi)什麼你沒有出家剃度呢?”
對啊,他出自佛門,深諳教誨,一看就是佛性很高的那種小孩,怎麼沒有一開始就往一代高僧的路上培養(yǎng)呢?
晨耀擡眼瞧了瞧我,靦腆地笑了笑,“佛祖說我宿世塵緣未了。有恩沒有報,有情沒有還。”
“那不是佛門的一大損失啦!”我笑著打趣,卻想到,難怪晨耀剛纔看我的那個小眼神害羞帶怯的,佛祖指的應(yīng)該就是,他還是一顆種子的時候,我對晨耀有過提攜之恩,那佛祖的意思是,他化爲(wèi)人形後,要以情報恩?
以情報恩,我是喜歡的。但說實(shí)話,不過舉手之勞,本上神再厚臉皮,著實(shí)難以居功。
果然,晨耀用指尖指了指我,滿眼深情地看著我,小聲地說道:“曦曦,那就是你了,我從有意識以來就在找你,我感覺我好像就是爲(wèi)了你而生的一樣,見到了你,我纔是活了。”
雖然受之有愧,但是我此刻的心卻是柔軟的一塌糊塗。
於是我伸手雙手,輕輕地抱住晨耀,深深呼吸,他身上的味道真是好聞。
像花香一般,吸收了很多、很多陽光的花的香氣一般。
但是很可惜,很久以後,我才發(fā)現(xiàn),我和晨耀雙雙誤會了,“宿世”的意思是前世,晨耀還是一顆種子的時候,並不算是前世,那是他修煉成仙前的原形,那就是今生啊。
前世他的恩不是我,情自然也不是我。
晚飯自然是由晨耀掌廚的,晨耀的素齋從來都做的很好(衆(zhòng)仙友們在西天吃過,廣爲(wèi)流傳),我卻一直無緣品嚐(我是愛吃肉的嘛,在我宮中的時候,雖然有很多機(jī)會,晨耀也常常下廚,但是我是輕易不吃素的嘛)。
因此,我對晚飯還是非常期待的。
幻生、莫離、晨耀和我,加上燃燈山上的兩個小沙尼,一共是六個人。
除了我,擦桌子的擦桌子,端板凳的端板凳,擺筷子的擺筷子,上菜的上菜,一個一個忙的不亦樂乎,就連兇巴巴的幻生也熱情洋溢地幫忙收拾。
從來沒有見過吃飯這麼勤快的。
像莫離,獅族的七王子,從來都是飯來張口型的啊。
事不尋常必有妖,於是我拉著一個小沙尼問了問。
“飯前沒有動手幹活的,吃完了要洗碗?!币粋€小沙尼怯生生地告訴我,“這是古佛定的寺規(guī)。”
我看著一切就緒的樣子,實(shí)在沒有我再搭一把手的空間了。於是只能思考,不知道在燃燈寺中,吃飯之前舉起筷子,算不算動手了?
六個人,七道菜,一個湯。兩個涼菜,酸甜菜花和涼拌黃瓜。兩個炒菜,薰香素雞、雞絲燕菜和幹醬高筍。兩個蒸菜,荷葉肉和豉汁蒸腐竹。湯是火腿血燕??粗迩宓囊蛔?,吃起來確實(shí)別有風(fēng)味。
高筍味甜而醬香濃郁,素雞鹹鮮而煙香濃郁,燕菜脆嫩而爽口帶甜,那素火腿蘿蔔湯,顏色紅黃,湯清味鮮,形似血燕,幾可亂真。
兩個小沙尼一邊埋怨他們晨耀師兄爲(wèi)什麼不經(jīng)常回來,一邊撲哧撲哧地大口咀嚼,樣子很是可愛。莫離是個挑食嚴(yán)重的,從來不愛吃蔬菜,好像也吃的津津有味。只有幻生最特別,一副吃不下,咽不下,沒有胃口的樣子,真是矯情的厲害。
一應(yīng)碗盤都是豆青釉的,顏色也清淡,吃的很爽口,我也不覺多添了一碗飯。晨耀見我喜歡,也很歡喜,不停地勸我多吃點(diǎn)。
我吃了一口荷葉肉,形狀是有點(diǎn)像葷菜荷葉肉,但覺質(zhì)地綿軟,非常好吃,有著炒米粉和鮮荷葉的香味,就笑著說道,“蒸的荷葉肉,我很喜歡,肉質(zhì)鮮香,原來加些米粉蒸也一樣好吃啊!”
我剛說完,幻生就乾嘔了一聲,然後衝了出去,哇哇的吐了。
一桌人面面相覷。
等到幻生吐完了回桌,我好心地給她倒了一碗血燕湯(其實(shí)就是胡蘿蔔湯啊),說道,“拿著這個簌簌口罷。做的可好了,跟真的血燕一樣一樣的。”
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又衝出去吐了。
這一幕,我覺得很熟悉,以本上神衆(zhòng)多的生活閱歷和話本經(jīng)驗(yàn),可以妥妥地下結(jié)論了。
於是,我認(rèn)真地看著莫離,對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她懷孕了?!?
莫離立即定住了,小半響,表情就豐富異常了,一會紅、一會綠、一會白的。
我的話一出,立即語驚四座,就連醫(yī)術(shù)超羣的晨耀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待幻生吐完回來,立即上前給幻生號了脈。
幻生倒是靜靜地不說話,隨便晨耀擺弄。
晨耀的脈好了好久,看了舌苔,又看了眼目,表情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最終才勇敢地下結(jié)論:“幻生,你真的懷孕了呀。”
那一個“呀”,真的又天真又俏皮!
莫離表情詫異,像是聽了天方夜譚一樣,立即站了起來,顫聲問晨耀,“晨耀,你確定嗎?真的有了?”
晨耀用力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莫離又一屁股坐下,臉色蒼白,心灰意冷一般。
什麼表情,男人像他這樣豈不太沒有擔(dān)當(dāng)了!況且生個小朋友很好啊,小朋友是很可愛的??!
我不悅地瞪了他一眼,無聲地斥責(zé)他的不負(fù)責(zé)任。
莫離見我瞪他,立即握住我的手,高聲辯解道:“上神,那我喝醉了,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你別誤會?!?
莫名其妙,我誤會什麼了?
晨耀立即不悅地移開我的手,然後不動聲色地攥在手裡,不給他人染指。
嘿,我成了香饃饃,可是,晨耀這是湊什麼熱鬧啊。
我看了一眼晨耀,還沒有來得及表態(tài),幻生就非常不客氣地甩手走人了,“哼,誰說關(guān)你的事情了,自作多情!”
莫離一愣,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不做聲。我覺得莫離的心聲大約是,易漲易落山溪水,易反易覆女人心。女人啊,我真是不懂你!
於是,環(huán)境安靜,氣氛正好,我緩緩地開口,苦口婆心,“大白啊,我是一個開明大度的神仙,你們小仙們瞎搞,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知道的。你別擔(dān)心,也不要有心理壓力,要勇敢地當(dāng)一個父親。我們東方神宮給你做堅強(qiáng)的後盾啊!”
莫離於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出去了。
那一眼複雜深邃,我猜想他是感動的,哪有我這樣大方寬宏的主事上神哦!
於是我驕傲又滿足地看了一眼晨耀。
晨耀看了我,笑了笑,捏了捏我的手心,低聲問我,“曦曦,你真厲害,是怎麼知道幻生懷孕的,我還是第一遇到女子懷孕呢,診斷了半天才敢肯定,真奇妙。”
於是我更驕傲了,給出了兩個字,“常識?!?
不僅晨耀,兩個小沙尼都崇拜地看著我了。
然而,驕傲又有常識的大度上神我,居然得洗碗。
洗碗真是個麻煩的事情,尤其有一堆碗要洗的時候,等我洗完碗,月亮都圓了。
可惜了,那麼好的一套釉青色的碗盤,被我打了好些個。
我順著走廊回廂房,還在惋惜。路過一片稀稀疏疏的、斑駁的小樹林,我聽見晨耀的聲音:“幻生,你不要固執(zhí),這個孩子不能要。”
他聲音裡面的嚴(yán)肅認(rèn)真,還是我第一次聽到。
這個話題太過狗血八卦了,以至於我的意識反應(yīng)過來之前,身體就情不自禁地反應(yīng)了。具體表現(xiàn)爲(wèi)一聲驚詫地,“哇!”
他兩齊齊轉(zhuǎn)過頭來看我,面露尷尬,臉色微紅。
月亮真是明亮,你們的臉真紅,我又下意識地感慨了。月光下,他們的尷尬,我看到一清二楚,於是又直白表現(xiàn)出來,“哇!”
連著兩聲“哇!”,直直打擾了他們的私話,幻生見是我,頭也不回的走了。晨耀一臉錯愕,笑著問道,“曦曦,你怎麼在這裡?”
我腦袋一片空白,想了又想,繞了又繞,纔想到了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趕忙問了出來,“幻生的孩子不是你的吧?”
晨耀一怔,然後滿臉通紅,羞澀閃躲地回答道:“曦曦,你想什麼呢,怎麼可能?。 ?
突然,我就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也有這麼個男人,也有這麼個懷孕的女人,也有這麼個詫異無措的我,然後就有一種錐心的痛自心底洶涌而來。
好痛,好像要撕裂一般,簡直山崩地裂,天地顛覆,疼痛都蒼白了,彷彿黑白畫。我捂住我的心,用力的按著,妄圖止住這莫名卻滔天的疼痛。這時,心底有個聲音告訴我,對,曦曦,就這樣,捂好了就不疼了,捂好了就沒有人知道了。
“曦曦,你怎麼了,曦曦,曦曦….”最後,我只聽見晨耀著急的喊著。
真好,這次有人惦記著。
我的記憶到這裡就停止了,因爲(wèi)我暈過去。
待我醒來,就看見晨耀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那眼裡滿是愛慕和憐惜。見我醒來,他掩飾性地咳了一下,微微尷尬地轉(zhuǎn)過頭。
我舔了舔嘴脣,覺得很乾,示意他給我倒一杯水。
他連忙幫我倒了水,扶我起牀,我就著他的手,連喝了兩杯,我才止住了渴感。
“我睡了多久。”
“快一個時辰了?!?
“我是什麼原因???”記起剛纔撕心裂肺的疼痛,我還是很著急的,我從來都是一個養(yǎng)生的上神,很注意身體的保養(yǎng)的。因爲(wèi)從很小的時候,就有人告訴過我,只有身體的痛,必須自己承擔(dān),別人即使想,也不能爲(wèi)我分擔(dān)的。
晨耀搖了搖頭。
“你大膽地說,本上神能夠承受。”那麼疼,大約是什麼厲害霸道的問題吧,晨耀這一定是不敢告訴我。
晨耀想了想,斟酌著詞句說道,“曦曦,這是應(yīng)該是心理上的,你的身體很健康,一點(diǎn)問題也沒有?!?
心理上的?
我感受了一下,果然現(xiàn)在上下通透,非常舒適,一點(diǎn)疼痛都沒有了。我是聽了晨耀和幻生說話,懷疑幻生的孩子是晨耀的時候才突然疼的,難道是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jīng)這樣喜歡晨耀了,聽不得他一點(diǎn)的不對?
想到這裡,我嚇了一跳!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感受到它一下一下緩緩有力的跳動。
東方曦曦,是這樣嗎?你這樣喜歡晨耀了?
“曦曦,你以前這樣過嗎?”
我搖了搖頭。
晨耀握著我手,隔著被子,趴在我的腿上,低語道,“嚇著我了,曦曦,我好擔(dān)心你。”
好吧,晨耀還是很值得我喜歡的。
我摸了摸晨耀的頭,他的頭髮烏黑,像墨一樣,手感相當(dāng)好,非常的柔軟,非常的舒服。
我邊幫他梳理頭髮,邊不經(jīng)意地問道,“剛纔你跟幻生說些什麼啊?!?
晨耀擡頭朝我笑了笑,“你可別亂想啊,幻生跟我的親姐姐一樣?!?
然後又凝重地說道,“幻生現(xiàn)在還是畫靈,眼見著她的天劫將至了,本來畫靈入仙的天劫就是極爲(wèi)嚴(yán)厲的,她又一向疏於修煉,如今懷著身孕,肯定是受不住的,所以,我才勸她不要孩子?!?
我沉吟了一番,“是這個理,渡天劫不可兒戲,以前上古的時候,有個女仙天劫,也是懷了孕的,三五個仙家?guī)退o(hù)法都沒有挺過去。那個女仙修爲(wèi)還是極高的。”
“正是這樣的呢。所以我才勸她,可惜她一門心思要生,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你哪天天劫?”幻生不關(guān)我的事,晨耀纔是我關(guān)心的,按照他的修爲(wèi),由仙入神,也是早晚的事情了。想想我千把歲的時候,還是亂七八糟的一團(tuán)漿糊呢,修爲(wèi)造化,真是千般變化,這就是傳說中的,貨比貨得扔,仙比仙得死??!
晨耀頓了頓,笑道,“早著呢?!?
“我的金剛罩一早就給你了,你天劫的時候可以使用,我可以替你擋一擋?!蔽页雎曁嵝阉?。
其他仙家?guī)兔Χ山伲妒苤?,期間是非常、非常艱鉅的,真心不是因爲(wèi)我不喜歡幻生,所以心生小氣。著實(shí)是氣量有限,即便是我,替別人受了天劫,也得修養(yǎng)個三五百年的。
幻生於我,不過三兩面的情分,不足我什麼都不顧的幫她。
上神一路走來,其實(shí)也很簡單,不過是“明哲保身”四個字。不該理的瑣事不理,不該煩心的劫難不煩。
可是,若是晨耀,我便是願意的,人心有遠(yuǎn)近,這一刻,我明明白白地知道了自己的私心。
晨耀起身,理了理我的被子,也不答我,說道,“不早了,曦曦,你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