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著紅裙子,赤著腳,踩在一片虛無上。
一片混沌中,什麼都是白茫茫的。我不知我爲什麼存在,也不知道我在哪裡,只覺得渾身冰冷,手腳笨拙,心中惶惶,沒有來路,亦沒有出路。
但是,我清晰地記得我要找一個人。
那個人,平時老木著一張臉,但若笑起來,全天庭的女仙都把持不住。
其實我在心裡是知道那個人正北極星裡閉關修煉呢。
可是我心中不管不顧,就是固執地相信他會在這裡,於是,我帶著信仰,走啊走啊,果然眼前的景就漸次開闊起來。
是一片海灘,海風拂面,海浪發出清琮好聽地叮嚀呢喃。
那個人就站在沙灘上,穿著白衣,眼角含著一抹笑意,對我說道:“曦曦,過來。”
我內心是非常歡欣的,但卻記得矜持,剋制著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過去,沙細如塵,踩在沙上,有種暖暖的、柔柔的感覺。
走到他面前,他卻不高興地颳了一下我的鼻尖,“不是你說要學習游泳的嗎?怎麼又磨磨蹭蹭,想偷懶了?”
我怕惹他不高興,連忙搖頭,想直起腰板,表一下決心,踮直了腳尖,卻發現我個頭纔將將到他的胸口。
原來我還是小姑娘的模樣,還這樣小,而他卻已經長成,班行秀出,可以招蜂引蝶了。
我看著自己的短胳膊短腿,有一種著急想長大的心情,迫不及待,綦切、渴望。
雖然很混亂,但我清晰地知道在這個世界中,我很自卑,爲著某個特別的理由。好像自天地混沌以來,我一直不知道我的長相,這一刻卻關心起來,想來想去,得出結論卻很讓我鬱卒,可能是我長的比較醜吧。
這世間,除了醜,還有什麼好自卑的呢。我看著他,他是清俊的無以復加的,這樣俊美的人,大約不喜歡醜小鴨吧。
這樣不通的邏輯,卻讓我很著急。
他在前面走著,在沙灘上踩出一個又一個厚實的腳印。我小心翼翼地踩著他的腳印,亦步亦趨地跟著,好像從來都是這樣的,自然的不需要任何理由。他的腳比我的大,我的腳丫踩在他的腳丫裡面,顯得我的腳又小又瘦。
他的腳可以包容我的腳,就好像他可以包容我這個人一樣。我爲著這個發現偷偷地樂,在心中竊喜,覺著自己還有一絲希望。
“曦曦,我們去海里”他指著大海,對我笑。大海波光粼粼,美麗璀璨。
可我還不會游泳啊!
他見我不說話,好像是等不及了,徑直地往海洋深處走去了。
他這是要走了,我突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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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顧什麼腳印了,一路狂追了過去,想趕上他。
他卻嚴肅地說:“曦曦,你沒有走在我的腳印上,我再也不要你了。”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加快步伐走了。
我立即追上去。想大聲呼喊,卻怎麼都發不出聲,只得在心中吶喊,我是願意的,我從小都是願意的,你等一等我,且等一等,不要拋下我,不要離開我,不要不要我。
他走在前面,走在水面上,水面不動,恍若無物,我捉急地追趕著,卻逐漸地淹沒在海水中,水先是漫過了我的腳面,然後是到達了我的小腿肚,接著就及腰了,最後,我全都淹沒在水中了。
水溫冰涼,凍骨徹膚,可我一點也不顧不上,只想著快點,快點追上他。
不要走,等等我,世界這麼冷,除了你,我什麼都沒有。
夢境到了這裡,就戈然而止了。
夢裡太冷了,我受不住了,只得掙扎著醒來。
我的哥哥東皇太一從來都是我生活的全部,他閉關進了北極星之後,我對自己下了很多次的忘憂咒,才堪堪的過的有點菸火氣。我聽到很多他傳聞,傳聞都大不相同,杜撰了各種稀奇的神勇和智慧。但好在無一不是在傳頌著他的傳奇。
雖然說的故事千差萬別,離奇錯漏,但是大體結論都是尊崇他的聖德、敬仰他的高潔、嘆息他的遭遇。有人說,他不是進北極星閉關修煉了,他當年就魂飛魄散了,只是他有掛心的人,不願她傷心難過,只得扯了這麼一個謊言,好叫她天長地久的等下去,希望不滅,生命不息。
但是我不相信,他心心念唸的那個女魔頭,早就魂歸大荒了,他還有什麼好說謊的。
他一定在北極星中閉關呢,日夜修煉,廢寢忘食,就像他一貫的那般用功。
於是,這世間只有我在等他了,如今才過了五萬多年,可我一點也不急,因爲我知道,等他回來,他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才五萬五百又十八年而已。
怎麼是這樣的想法?
這不是真的,我在心中狂吼。
這太大膽太不務實了,這隻能說明我還在夢裡,還曾不清醒。
我太清楚了,他從來不是我的,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是,他是我哥哥。
以至於即使在夢中,我也能夠立即分辨出真假。
這樣一想,我便嘗試著睜開眼睛,果然轟然醒來。
呆滯了半日,腦袋才略略有些清明,只見漫天的星宿,又多又雜。記得睡前還是漆黑的一片,不料半夜醒來居然星星都亮了。
星星冷豔,像是對著我冷嘲熱諷。
一天的星星都知道我的癡心妄想了。
不過這也沒什麼,整個天庭又有誰不知道呢,東方上神曦曦,仗著東皇太一的寵愛,作威作福,還差點害得魔尊流產,引發了數百年的仙魔大戰。
身體都睡僵了,我動了動,立即有一雙手,把我攏的更緊一些,又扯了扯蓋著的衣服,把我裹的更嚴實一點,然後安撫地拍了拍我,最後又摩挲地找到我的手,握住。
我轉頭望去,即便這一系列動作做的是行雲流水,晨耀卻仍然還是在睡夢中,藉著星光,可以看見他睡得很安詳,閉著眼睛,緊緊抿著脣角,像是含著什麼快樂的事情。
他還是個少年的模樣,睡夢中也這樣好看。
他抱著我倚在樹下睡覺,點的火堆還泛著星星火光,我避開他,巧妙地起身,沒有驚動他,給他蓋好衣服,又使了個術,使火又重新旺盛起來。
這個少年,是我最近喜歡的,俊美又安靜,還一顆心向著我,真好。
夢裡的那個人,離我太遠,遙不可及。現實的溫暖使我屈從,我願意起牀的時候,有一個溫暖的懷抱,而不是抱著一個癡心妄想的念頭,等來一個循規蹈矩的哥哥。
兄友妹恭,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
晨耀多好,絕色、溫柔。會煮茶、會養花,會在夜裡睡著的時候,下意識地握緊我的手。
這樣一想,我才從容地、不經心地抹掉一臉莫名的淚水,然後再一次給自己使了一次忘憂咒。
忘憂咒,咒下如點燈,效果立現,瞬間遺忘一切希望忘記的。
我撥弄了篝火好一陣子,火被撥弄地噼啦做響,卻也怎麼也記不起來,爲什麼本上神大半夜的不睡覺,一個人爬起來玩火堆。
想了半天,只能歸咎於老人家嘛,忘性大點,是難免的,調皮一點,也是可以原諒的。
火好大,晨耀可能是感到熱了,翻了一個身,掀翻了蓋在身上的衣服。
呵,晨耀的睡姿真好看吶!看的本上神我色心大起,立即挨著他坐了過去。哈哈,趁著他睡覺,且好好調戲一番,也不枉我千里迢迢,翻山越嶺來這裡。
火光下,他的臉真是別有一番風情,我小心翼翼地摸了兩把,細膩光滑,又大膽地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脣,又軟又柔。
哎呦呦,我的小心肝哦,這個少年真是得我的心。
但不知道怎的,我就想在他的臉上留點記號,思忖了半晌,於是變出了一隻毛筆。賊兮兮地在他的臉上畫了又畫。
嘿嘿,不一會兒,一隻烏龜赫然出現。
我仔細端詳他的臉,笑的囂張跋扈,好不得意!
仍在熟睡的晨耀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手漸漸在四周摸索了一陣子,眉漸漸蹙起了,好像找不到什麼緊要的東西了。
我最見不到美人蹙眉了,立即體貼地把手伸過去,他像是明瞭一般,立即抓住我的手,一把將我圈住,抱在懷裡。
我立即心得意滿,多麼乖巧。
心中想著,即便燃燈難纏,單看在他把這麼可愛的晨耀從小養到大,就值得我去拜訪一下。
晨耀的懷抱很溫暖,帶著他淡淡的、好聞的體香。我覺得很舒服,於是很快的睡下了。
睡夢中,我只覺得無邊的熨帖溫暖,一覺無夢,甜蜜、溫馨。
等再張開眼睛,眼前已是一片清明,寺院佛舍在眼前了。
我還沒有來得及雀躍,晨耀就端著一張髒兮兮的臉,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向我走過來。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惡狠狠地盯著我瞧,“老實交代,你昨晚的心路歷程!”
“留個記號,這樣,燃燈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了!”說完,趁晨耀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快速地在他的脣上親了一下,然後咯咯笑著跑開。
臉紅如霞,心如擂鼓。
我跑到水邊的時候,覺得才覺得心跳略略安靜了些,回頭看晨耀,發現他竟然還呆呆的、木頭一般沒有動。
一臉癡傻,真不可愛!
於是,我掬起一捧水向他潑去。
全中,水溼漉漉地淋了他一身。
我心中納悶,糟糕,傻了!不是是親壞了吧!
我還沒有想完,晨耀已經越到了我的身邊,單手環上我,神情激動看著我,然後一低頭,就重重地吻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