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運龍
這種龍叫運龍，好吃懶做，每年都沒法順利蛻皮，多餘的皮堆積在身體兩旁形成一個個橢圓形的空包，人們將它抓來當(dāng)做市內(nèi)交通工具。運龍也不生氣，反而很樂意。
經(jīng)過一番細心修飾之後就變成現(xiàn)在的模樣。
人們都上了運龍，得到信號後運龍向前漂浮，兩旁街道、行人、樹木向後掠過。兩旁的人越來越多，手裡揮舞著旗幟、標(biāo)語、綵帶，大聲叫喊。
趙勝說：“是來歡迎我們的嗎？首都人民真熱情?！?
孫俊通過樓梯走上運龍的背脊，向兩旁的人羣揮手，人們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陳琪說：“是來歡迎你……的校長的?！?
趙勝伸頭出窗戶外張望，人羣一直延伸到天際看不到盡頭。趙勝說：“你確定不是剛好遇到首都停電和地震？”
張夢蘭拉著趙勝對其餘人說：“別理他，他就愛開玩笑?！?
其餘人都笑，陳琪說：“從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小子很壞?！?
兩旁各出現(xiàn)一層蔓藤網(wǎng)，將人羣阻攔在外，內(nèi)裡站立著穿著黑色制服手持短棍的警察。趙勝覺得不妨叫警察。
警察們隔著蔓藤網(wǎng)阻擋人羣不讓他們推擠。一個女子不知怎麼弄開一個大洞，鑽過跑到大街上。運龍疾馳而過，她拉起T恤解下乳罩丟向?qū)O俊，露出一對搖晃晃的大**。乳罩向前飛，運龍向前走，雙方錯過。乳罩飄落在趙勝跟前，他一把抓住。那女子趁機抱住趙勝的頭在他臉上親吻一下，她跟隨在旁跑著，逐漸跟不上落下。
張夢蘭將趙勝拉回來，搶過乳罩丟出窗外。趙勝說：“沒想到練百川歸海還有這樣的好處。”
“你想得美，當(dāng)初孫俊到處遭人白眼嘲笑，直到擊敗馬忠後情況才逆轉(zhuǎn)。”陳琪說。
運龍在一座大樓前停下，附近的人羣高喊：“反對迫害，支持孫?。 甭暲艘徊ń又徊ǎ瑹o休無止。
警察們推擠人羣，雙方碰撞。人們?nèi)硕鄤菪\(zhòng)，逐漸將警察們推得向後倒退。警察們鳴響笛子，更多的警察從運龍上跑下加入同伴的行列阻擋人羣。
有人摔倒，警察們將他拖出來押到運龍上。人羣越發(fā)不滿，用力推擠警察的防線。警察們舉起短棍擊打，人們用旗幟還擊，局勢越來越不受控制。
孫俊左手成圈舉在嘴巴前，手裡幻變出一朵喇叭花，他說：“請靜一靜！”聲音洪亮得異乎尋常，附近的人們紛紛擡頭看。孫俊往外招手，一朵朵喇叭花飛出去漂浮在空中，從裡面?zhèn)鞒鏊穆曇簟０察o隨著喇叭花向前飛而逐漸擴散，最終所有的聲音都消失。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人羣密密麻麻，擡頭看著孫俊，就連警察們也回頭張望。趙勝曾經(jīng)羨慕馬忠，但這時他不那麼確定該羨慕誰。
孫俊說：“謝謝你們！”
人羣發(fā)出一聲喝彩，無數(shù)旗幟、綵帶、帽子飛上天空，遮擋住夕陽的光芒，讓趙勝覺得眼前一暗，小半邊天空消失在飛舞的東西之後。
江城子帶著委員們出來迎接。委員們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大多中年，也有幾個老年人。他們唯一的共同點是穿著打扮很嚴(yán)肅，都穿著黑色的長袍。與之相比，師生們的穿著就隨意得多，與圍觀歡迎的人羣類似，而委員們與警察們類似。
江城子的臉色不太好，客套時顯得過於冷淡。衆(zhòng)人步入大樓，大堂裡用大塊大理石板鋪地，屋頂很高約七米，有六根大柱子分列兩旁，顯得氣勢開闊但缺乏特色。
來到大會堂，委員們先進去落座，孫俊、趙勝等人在外面等候。十六名委員坐好後，江城子進入在首席坐下。過一會，守衛(wèi)告知孫俊等人可以進去。孫俊踏入大會堂的瞬間，裡面發(fā)出一陣椅子拖地亂響，委員們?nèi)空酒鸢ń亲釉趦?nèi)。
孫俊微微點頭致意，在離門最近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委員們紛紛就座。江城子說：“今天，我們邀請孫俊……”一陣椅子拖地亂響，委員們?nèi)空酒穑葘O俊兩個字的話音消失才紛紛坐下。
江城子說了些客套的歡迎話，每當(dāng)聽到孫俊的名字委員們一定站起，數(shù)次之後不但委員們臉上出現(xiàn)疲憊的表情，就連趙勝都覺得不耐煩。他坐在旁聽席裡左右張望，又抓起張夢蘭的小手揉捏。
江城子匆匆結(jié)束髮言，隨即大夥慌忙結(jié)束會面，顯然彼此都覺得不太習(xí)慣。
趙勝見一尊雕像只餘下底座還保留著覺得古怪，就說：“我不明白……”
陳琪搶著說：“這是規(guī)矩，擊敗馬忠的消息傳到這裡所有人都起立鼓掌歡呼孫俊的名字，從那時起，每逢提到孫俊的名字委員們都必須起立以示尊敬。”
趙勝無奈地看著陳琪，覺得她這話已經(jīng)憋了好久終於找到機會說出來。
“爲(wèi)了保護椅子和地板我就會否決任何有關(guān)孫俊的提議?！壁w勝說。
委員們剛剛坐下聽到趙勝的話只好再次站起，一起怒目瞪著趙勝。趙勝覺得有趣極了，陳琪連忙將他拉走免得他將孫俊的名字唸叨個不停。
到達酒店，趙勝沒有理會孫俊與歡迎人羣自行離開。站在房間裡純羊毛手工地毯上，趙勝能從獨特設(shè)計而有的三面落地玻璃牆壁看到半個城市的景觀，桌椅漂浮在一個高臺之上，房間的奢華讓人吃驚。
一面玻璃牆壁變得黯淡，裡面出現(xiàn)張夢蘭的身影，她正在寬大的牀鋪上滾來滾去。以前住在高塔裡趙勝覺得挺古香古色，現(xiàn)在對比之後才明白原來仙界裡也有現(xiàn)代感。
外面的人羣直到傍晚時分才散去大部，飢餓最能消磨熱情。還有不少人等候在外，顯然他們的肚皮腸胃是鐵打的。
孫俊邀請趙勝共進晚餐，趙勝覺得也該是時候，否則孫俊沒法確認趙勝是否支持他。儘管趙勝不懂什麼最高委員會的事情，但見識過今天的場面之後，他相信孫俊能夠獲勝。
餐廳裡光線有點暗，陳琪陪著張夢蘭坐在旁邊低聲細語微笑，孫俊與趙勝沉默著。頭頂上漂浮的水晶塊散發(fā)淡淡光芒，隨著微弱的風(fēng)來回飄蕩，偶爾碰撞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人工瀑布的水流擊打琴絃奏出輕快的音樂。
“到首都一日遊有什麼感想？”孫俊問。
“我們學(xué)校多少百年沒修繕了？”趙勝說。
孫俊笑，過片刻說：“我留著典籍是防著馬忠?！?
趙勝眨眨眼點點頭，但並不滿意所以不說話，孫俊當(dāng)然明白，他又說：“等到合適的時候才能把典籍交給你。”
“什麼時候纔是合適？”
孫俊沒有回答，只露出古怪的表情，似乎有什麼東西想不明白。
此後談話都是閒聊，晚餐很快就結(jié)束。
58 拒絕
張夢蘭與趙勝十指緊扣依偎著回到房間準(zhǔn)備享受兩人世界，但意外來訪的江城子迫使張夢蘭打消念頭。
站在玻璃牆壁前的江城子以半個城市景觀爲(wèi)背景，趙勝看得出他不喜歡旁觀，而是成爲(wèi)其中一部分。
江城子說：“今天我們應(yīng)該爲(wèi)小英雄歡呼?！?
趙勝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江城子拿出《真理報》晃了晃，上面的頭版頭條是《趙勝擊敗馬忠》，胡不歸履行了承諾，但把“擊退”改爲(wèi)“擊敗”，立即有了讓人哭笑不得的效果。
江城子又說：“擊敗馬忠的榮譽不是孫俊一個人的，你也該享受這份榮耀?！?
趙勝忽然有那麼點明白江城子的用意，只是還想不清楚。他說：“我仙力還有很大不足?！?
“所以，你更加應(yīng)該得到典籍儘快練成百川歸海大法。那些筆記還有用嗎？”
趙勝點頭，江城子微笑顯得很親熱地上前拍打趙勝的肩膀。江城子語重心長地說：“孫俊這人很有本事，但太獨，而且表裡不一……我會全力支持你得到典籍，只要你練成百川歸海，我保證你在三十歲之前就成爲(wèi)委員，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委員?！?
“如果沒能練成呢？”
“哈哈哈……一定成，要有信心?！?
過片刻，江城子又說：“你不必擔(dān)心你修煉流星墜地的謠言，我能幫你?！?
趙勝聳聳肩膀，知道江城子已經(jīng)快要說出來意。先是利誘，而後威脅。他說：“我沒練過流星墜地，不怕謠言?！?
江城子笑得有些古怪，趙勝想起對付呂飛鵬的時候?qū)Ψ皆?jīng)喊破流星墜地，那時江津石也在，江城子知道一些內(nèi)情。但流星墜地仙力不是趙勝練出來的，而是別人塞給他的，所以他並不十分擔(dān)心。
“只要你在委員會說出對孫俊的不滿，其餘的事情我會幫你?！苯亲诱f。
趙勝覺得江城子太壞，口口聲聲說幫人，就是他最需要別人幫忙。當(dāng)然，如果換個位置趙勝也會這麼說。很多時候，趙勝總能明白江城子甚至馬忠等人的想法，但沒法理解孫俊在想什麼。孫俊就像一盞電燈，很亮但看不清楚內(nèi)裡。
“我會考慮的?！壁w勝說。
江城子顯然很不滿意這個答案，他凝視趙勝想看清楚他的想法，但趙勝壞事做得多臉皮挺厚，臉上笑嘻嘻不帶一點勉強。江城子皺眉不已，勉強笑著說了幾句客套話就離開。
趙勝和張夢蘭一直依偎坐著觀看夜景閒聊直到地上星星熄滅天上星星更亮。
委員會調(diào)查的第一件事情是孫俊獨佔典籍，證人們先後作證，如圖書管理員胖大嬸姚小仙等，證詞全都對孫俊有利。孫俊作爲(wèi)校長將一本典籍長時間借走不算什麼。最關(guān)鍵的證詞源自趙勝，他是否曾經(jīng)向?qū)O俊要求觀看典籍？孫俊是否曾經(jīng)拒絕，而且理由不夠充分？諸如此類問題決定最終結(jié)果。
陳琪罕見地親熱拍打趙勝肩膀，趙勝暗自嘀咕臨陣抱佛大腿到底有沒有用。等趙勝坐下，江城子問：“趙勝，你有希望練成百川歸海，對不對？”
“難說得很?！?
“你曾經(jīng)向‘那個人’要求觀看典籍，對不對？”
委員們雙手按住桌面準(zhǔn)備站起，聽得‘那個人’一愣，反應(yīng)快的立即將屁股坐實，反應(yīng)慢的已經(jīng)站起半截，椅子向後移動，他醒悟過來隨即坐下剛好坐在椅子邊緣，一下子坐空摔倒在地。
旁聽的人發(fā)出一陣鬨笑。
“順……”趙勝只說一個字，委員們紛紛伸手按住桌面準(zhǔn)備站起?！氨闾嵋幌?，那瞬……間我確實……”委員們剛剛放鬆，聽到瞬間的瞬字再次緊張，過後醒悟趙勝故意捉弄人，紛紛瞪著他。趙勝嘿嘿笑滿不在乎的樣子，繼續(xù)說：“想向?qū)O俊……”他將孫俊兩個字念得飛快，委員們已經(jīng)決意不再聽任擺佈，因此孫俊兩個字的話音落下好久他們都沒站起。
“要求觀看典籍來著?！?
委員們面面相覷，都不想站起，覺得乾脆就此將這個規(guī)矩廢除算了。旁聽的人發(fā)出一陣喝倒彩聲，外面?zhèn)鱽硪焕烁哌^一浪的抗議聲。
委員們嘆口氣只好慢悠悠站起，趙勝捂住嘴偷笑。
“但是，後來我想到凡事都應(yīng)該從基本功練起，基本功越紮實將來的成就越大，我就不忙著要典籍看了。”趙勝說著滿臉**肅穆，似乎全心全意相信。
孫堯和陳琪對望同時搖頭，別人不瞭解他們還能不知道這小子？
江城子陰沉著臉，他從胡不歸處得知趙勝的態(tài)度，本以爲(wèi)十拿九穩(wěn)，哪知道趙勝竟然改變態(tài)度。既然這樣，繼續(xù)調(diào)查這件事情毫無意義，只好草草結(jié)束。
回去的時候，陳琪擠在趙勝身邊坐下。趙勝並不感到奇怪，要讓孫俊那樣的大男人來道謝不免難爲(wèi)他，讓陳琪來就合適得多，女人天生就說得出軟話，當(dāng)然還有謊話。
“趙勝啊，當(dāng)初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好孩子……”
趙勝臉皮很厚但不禁臉紅，偏偏陳琪神情如常沒有半點異樣，讓趙勝十分佩服和羨慕，恨不得問練成這等神功需要多長時間。
“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你就是個重情義、尊師長的人?！?
重情義還罷了，尊師長就過於匪夷所思，張夢蘭、胡成紅、古風(fēng)笑得前伏後仰，完全止不住。陳琪忍不住也笑了，當(dāng)面說這樣的話的確很怪異。
趙勝板著臉說：“我確實是個尊師長的人?！?
柯衡握拳捂住嘴連連咳嗽，提醒人可以無恥但不能太過分。
趙勝滿臉幽怨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不由懷念好朋友倉頡，人生能得一知己夫復(fù)何求？
次日，開始調(diào)查上學(xué)期學(xué)生受傷的事情。烏中陽、趙勝等人先後作證，確實有學(xué)生受傷，但孫俊沒有直接的責(zé)任，想憑這些證詞扳倒孫俊不太可能。
只餘下呂飛鵬一個證人還沒作證，江城子知道呂飛鵬的口供，料想即使他作證也沒用，一時間思緒起伏沒有反應(yīng)。原本他料定十拿九穩(wěn)才發(fā)動調(diào)查，沒想到反惹上一身麻煩，對他連任首席委員大大不利。
錢復(fù)提醒：“首席，該傳喚下一個證人?！?
江城子讓面前的喇叭花合攏，靠向錢復(fù)低聲說：“不傳喚也罷。”
錢復(fù)說：“首席想必是累了，下面讓我來代爲(wèi)主持吧?！?
江城子無所謂就默認。錢復(fù)高聲說話讓守衛(wèi)把呂飛鵬帶進來。多日不見的呂飛鵬手腳上戴著碧綠色的蔓藤枷鎖，上生倒刺，刺入皮肉裡。一旦強行掙扎就會痛入心肺，如果不掙扎倒是沒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