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鍾越回答,我急急應允,故作一臉的從容不迫:“拭目以待。”
看著她搖曳的身姿走遠,我按捺住心中的**,口氣淡定:“她到底是誰啊?你們要合作什麼?”
鍾越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喝了一口香檳,也跟著口氣淡淡起來:“ISIPCA專業法國香水學院畢業,現在經營一家香水公司,旗下有好幾個知名品牌,Echo你應該聽說過,就是用她的名字命名的。”
我恍然大悟,難怪她不沾菸酒,又渾身散發著一股神奇的幽香。就連現在,一種陽光森林的氣息都彷彿依然縈繞鼻尖,我狠狠嗅了兩口,突然自卑起自己女人味的缺乏,甚至連霸氣都不復存在,什麼拭目以待啊,一點都不拭目!如果可以,我甚至想在鍾越的身上貼上林樂遙專屬的標籤。
大廳裡放起一首不知名的法語歌曲,優雅的吐字和溫潤的發音,讓我的士氣越來越低,大抵是見到了優秀的正能量,所以才反射出自己有太多的不足,我居然會自慚形穢起來,甚至後悔挑選的這件黑色禮服太簡陋!看著大廳中央紛紛散開的人羣,夏卿像一尾窈窕的人魚,盈盈地走向同樣萬衆矚目的鐘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他們攜手起舞的姿態,我就已經放棄了鬥志,默默轉身找到了公司的同事,與阿真並排而坐,看著她對盤中的甜點大快朵頤。
“喂——”我捅了捅她的小肚子,“都已經小山丘了。”
她沒心沒肺地衝我傻笑,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指著大廳中央翩翩起舞的人,頗不以爲意道:“又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今晚的焦點是明星和名媛,她們都是小鳥胃,會浪費這麼好的盛宴。”
我垂頭喪氣地轉正身子,強迫自己的眼光不要追逐衆人的焦點,獨自趴在桌子上托腮凝思。阿真說得對,鍾越的身邊太多明豔動人的風景,以前我就知道,卻從未上心,可今天見到了氣質卓爾的夏卿,我頓時相形見絀。我喜歡她這樣的女孩子,將心比心,男人應該會更喜歡的吧,這實在是無可厚非。
恍惚中,有腳步聲靠近,我聽到阿真一聲低呼,轉過頭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揹著光朝著我款款而來,一道清冷笑意的聲音響起:“後會有期,我說話可是一定會算數的。”
【08】
我看不清來人的臉,只覺得那聲音聽著是在笑,卻像窗外的天氣,帶著一層薄薄的涼意。我仰首看著他,那張臉在燈光下忽明忽暗,直到他走近,我的記憶才霍然復甦,腦子裡轉了幾轉,終於冒出一個名字:“穆覃?”
他的嘴角陡然揚起高高的弧度,細長的眼睛裡有光斑跳躍,他走到近前,將酒杯朝我傾過來:“萬般榮幸,沒想到你能記住我的名字。”
是機場中心臟病發的花美男,他留給崔崢嶸的那張字條上,的確寫著“後會有期”,沒想到居然那麼快,顯然他早已瞭然我的身份。我心一沉,臉上卻依然波瀾不驚:“我也沒想到居然這麼巧。”
“也許是緣分吧。”他搖了搖酒杯,輕輕碰過我的杯沿,“你相信嗎?”
我低頭飲下一口香檳,笑笑不予迴應。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聖,MG的年度慶典,他怎麼會出席?正胡思亂想著,卻見穆覃將酒杯放到桌上,然後極其紳士地朝我微微彎下身子,手掌攤開:“不知林小姐能不能賞臉?這首歌是我的最愛。”
我正要拒絕,一旁的吃貨阿真卻已經進化成花癡,雙手一推,便將我徹底出賣。穆覃準確地抓住了我的手指。我無奈地站起身,扭頭狠狠瞪了一眼阿真,隨即裝作從容地隨著他步入舞池。
其實也是有私心的,就算是心不在焉地跟隨著穆覃的腳步,我的眼角餘光也時不時地瞥向另一邊的鐘越和夏卿。他們靠得並不算近,甚至鍾越的手都只是虛虛環著,除了夏卿偶爾說笑,他也並不主動開口,我總算安心不少。
“我不如他?”穆覃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我嚇了一跳,慌忙轉過視線,他正勾著脣角深深地看著我笑,“你剛纔一直都在看他,別忘了我現在是你的舞伴,你太不專心了。”
我訕訕一笑,即刻表達歉意,努力讓自己集中起精神。華燈下,我終於看清他的臉,眼睛細長,卻藏不住深邃的一雙眸子,從前總覺得鍾越是冰山臉,可和穆覃比起來,他纔是海面底下的冰山,就連眼神中都彷彿浮著碎冰。但他卻又是一直在笑的,眼尾都微微上揚,嘴脣太薄,聽說大多會是薄情郎。
突然,那薄薄的一張脣掀動起來:“現在又太過專心了吧。”
我整個頭皮一麻,尷尬得想自斷經脈,我可不是花癡,我只是覺得他別有用心。就像現在,一旁的鐘越已經提前離場,正站在人羣中央靜靜地看著我,音樂緩緩而止,穆覃卻依然沒有放開我的手。我輕輕掙開,禮貌地報以一笑,轉身朝著鍾越走去,他卻緊跟而至,灰色帶銀絲的西裝在行走間發出點點的微光。
“穆少,好久不見。”鍾越不動聲色地將我拉到他身邊,聲音清清淡淡。
“是啊,好久不見。”穆覃一開口,語氣更冷,我下意識縮了縮,試圖從鍾越身上汲取點暖意。
鍾越低下頭對我溫柔一笑,理了理我額前有些凌亂的髮絲,轉而回過頭對穆覃問道:“這次回來是定居還是……”
“不走了,”穆覃的視線從我臉上移開,“尤熙剛剛結婚,姑父讓我留下來幫忙。”
紀尤熙?
我的疑慮很快解開,鍾越不冷不熱的寒暄很快結束,他將我帶離人羣,這纔對我解釋:“他是紀尤熙的表哥,常年在國外,這次回來應該會有大動作,他非善類,你離他遠點。”他的語氣
頗重,方纔的溫柔一掃而光,瞇起眼俯身威脅我,“你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
“我又不是孫猴子!”話雖如此,心裡卻甜絲絲,他的吃醋,我一向很受用。
鍾越不便在我身邊逗留太久,我勸著他趕緊去招呼賓客。剛走出來,就有陌生人迎面而來:“鍾總,我是星華娛樂報的記者,很榮幸能被邀請參加MG演藝公司的年度慶典,有一個問題想打擾一下。”
公司慶典的確邀請了兩三家相熟的媒體朋友,見狗仔在場,我下意識就要避開,何況他們都是我親自打電話邀請而來的,現在撞在槍口上,我死得也太難看。孰料鍾越卻並不避諱,反倒是緊緊抓住我的手腕,笑著示意記者提問。
“MG的首席簽約藝人宋未來還在國外集訓嗎?這樣的年度慶典,她爲什麼沒有到場?外面傳言您和宋未來情變,據說是有第三者插足,這些都是真的嗎?”他噼裡啪啦地問完,也光明正大地將錄音筆從口袋裡掏出。我見了差點跳腳,明明都是答應不會偷拍偷錄,他居然出爾反爾!不知道剛纔跳舞的時候,有沒有什麼被拍去大做文章。
“沒有第三者。”鍾越微微傾身配合地對準錄音筆,“未來現在的確還在國外,所以這次慶典只能遺憾地缺席了,她在這段時間會好好磨鍊自己,等回來時一定不負衆望。”
記者抓住他的第一句話窮追不捨:“沒有第三者,意思是您還和宋未來保持著情侶關係嗎?那您身邊這位女伴……我記得她是貴公司的員工。”
哎呀,你當然記得我是MG的員工,我天天和你們打交道,平時不還打趣地叫我一聲“林妹妹”嗎?!我皺著眉頭盯著那記者,心裡默默垂淚,完了,還是栽在了自己人的手上,回頭歐姐一定要找我訓話了。
我正愁雲慘淡,鍾越卻徑自拉著我越過了那位記者,見他到來,衆人紛紛讓出一條道,這時身後有鎂光燈亮起,我警惕地回頭,正是剛纔那個殺千刀的,他居然還帶了相機!我掙扎著想撲過去搶,鍾越卻絲毫不肯鬆手,頭也不回地把我拖進了舞池中央,然後他低頭對著樂團輕輕說了什麼,薩克斯的聲音隨即幽幽響起。我一愣,他已經轉過身立在我的面前,執著我的手柔聲笑問:“這一支舞,能賞臉陪我跳嗎?”
夜闌人靜處響起了
一厥幽幽的saxophone
牽起了愁懷於深心處
夜闌人靜處當聽到
這一厥幽幽的saxophone
想起你茫然於漆黑夜半
熟悉的歌聲響起,彷彿帶著神奇的電波,將記憶全部拉回。四周的掌聲漸漸落下,面前的人深情地凝望我的眼睛,我窘迫得不知所措,想笑卻又扯不動嘴角,想哭又不敢失態。他的笑意更盛,將我拉近他的胸膛,另一隻手自然而然地輕輕環住我的腰背,他輕輕地靠到我的耳邊,呵氣說道:“別怕,跟著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