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連?在開往A大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這個詞,或許它是一個暗號?只是一個連的爹地,是不是太多了點?
車子停在了校門口,老遠就看見了祁嘉的背影,小小魚躍躍欲試,我卻急忙按住了她。祁嘉的身邊,有個陌生的男人,此時不便打擾。我熄了火,靜靜地等著,小小魚卻憋不住,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外,揮著手高呼她的名字。祁嘉一扭頭,恰好和我對上了視線。好久不見,她倒愈發有了女人味,只是眉目之間,看起來依然寡淡。
“樂遙你等下我。”她衝我招了招手。
我留意到她對面的那個男人,白襯衣,軍裝大衣和棉布褲,蓄短短的胡茬,指尖夾著一根香菸,看上去漫不經心,卻有著不動聲色的力量。
文藝青年,我的腦海裡只浮現出這四個字來。
祁嘉和他告辭,走到我身邊,彎腰坐進車裡:“不好意思啊,我的導師,和他在商量課題。”
我無視狗腿子一般撲過去的小小魚,挑眉戲謔:“挺帥嘛,跟周律不相上下哦。”
“很多小女生喜歡他,”祁嘉彎起眼睛,“大家都說他是詩仙轉世,無拘誤束,豪放不羈。對了,你知道他叫什麼嗎?”
我看了一眼後視鏡:“叫什麼?”
“李白白,他的名字就叫李白白,所以才說他是詩仙轉世。”
祁嘉還在跟我八卦,我卻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響。這傳說中的李白白,我居然這麼快就見到了真身。故事總是這麼戲劇化,程程口中一見鍾情的人,居然就是祁嘉的導師!好端端一個大學教授,你玩什麼勾引良家婦女啊!不管這事兒是真是假,我還是故作鎮定地問了問祁嘉:“程程最近來過學校找你嗎?”
祁嘉立即點頭,笑吟吟道:“經常來啊,沒事兒就把小小魚塞給我,這都什麼姐姐啊!”
完了!事情嚴重了!
車子開得心不在焉,祁嘉見我走得不對,立即揚聲制止:“你往哪兒開呢?去DEADLINE啊!”
我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敢情小小魚口中的爹地連就是這酒吧啊!想到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祁嘉一臉茫然,我摸了摸臉,鎮定道:“那把大家都叫上吧,我一直都在忙,很久沒和大家聚聚了。”
一走進酒吧裡,我就看見了程程的屁股,聽說她最近迷上了桌球,眼下正撅著個屁股趴在桌臺上,拿著球桿的姿勢倒是像模像樣,只是可惜,進洞的卻是無辜的白球。我喲了一聲,顛顛兒地跑去抱住她,笑罵道:“九球天后程小程?”
她呸了我一聲,聳了聳肩,我的手臂自然滑落,她又埋頭於五顏六色的花球中。
我坐到卡座中靜靜地看著程程,想到李白白,還是有些難以置信。我承認李白白有著吸引女孩子的魅力,但我卻也堅信,程程不過是一時興起。她野驢一樣的性子,只有北野纔會忍受她所有的任性和乖張,如果她是一根針,那北野就是海綿。
這時曼莎來了電話,依舊操著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話,說是迷了路,找不到DEADLINE的地址。我口乾舌燥地跟她描述了座標位置,電話那頭的曼莎的確蠻傻,始終處於茫然中。祁嘉接過我的手機,三言兩語後,乾脆說道:“那你在那兒別動,我讓周律去接你。”
掛了電話,我就忍不住撫額:“程程說你二,你還真二,她不是正垂涎著周律嗎?你倒直接給他們製造機會。”
祁嘉朝著我瞇眼笑了笑,低下頭繼續翻著手機玩。
程程輸得一塌糊塗後,懨懨地走回來,取過我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這才抻抻胳膊低頭湊了過來:“你怎麼把小小魚帶到這種地方?”
“他們沒攔——”我指了指門口,心裡卻也發虛,我怎麼把這未成年給忘了?而且還正大光明大搖大擺地領了進來。我扭頭看了看小小魚,她正託著腮幫子,專心致志地研究著桌上的一杯雞尾酒,五顏六色的,上面還插了一支小傘。天啊,我可不能再把她培養成暴力酒徒啊!
正想著怎麼把她送回去,程程突然在身邊發出了一聲疑問:“這是什麼?玩的遊戲嗎?好玩不?”
我扭頭看去,祁嘉正慌慌忙忙地收起手機,臉上一抹不自然的笑:“沒什麼,你玩你的球去,怎麼樣,輸了還是贏了?”
程程也沒再追究,指手畫腳地跟祁嘉埋怨對手。我仔細地盯著面前這兩個人的臉,突然間覺得我們之間都越來越不透明瞭,每一個人都彷彿有著自己的秘密,也不再願意第一時間和彼此分享。這是不是就是一個人長大的痕跡?高中時的我們,喜怒哀樂全部都表現在臉上,難過了,嘴巴一咧就能在彼此的肩上放聲大哭;開心了,眉梢一揚就笑著歪倒在彼此的胸口。可是此時此刻,我們圍桌對坐,祁嘉的手機裡有著我們不知道的秘密,程程的心裡有著我們不知道的人,而我,也未曾和她們坦言過我和鍾越的委曲求全。
我們,終於慢慢地長大了。
我們,紛紛爲自己建了一座城牆,這牆裡頭是每個人不同的心事,而牆外面,卻依然有著彼此凝視的目光。
不做阻擋的牆,要做遠遠看護的月光。
【09】
當我在DEADLINE裡看到李白白時,我那種悲痛的感覺更盛,爲我們彼此之間越來越遠的距離,更爲了每個人曾經堅不可摧的感情。熟悉的軍大衣越來越近,我整個人當即愣在了原地,祁嘉也有些發懵,站起身呆呆地看著他:“李老師?”
李白白抿脣一笑:“不用叫我老師,學校外,大家只是朋友。”
祁嘉一笑,壓根沒想太多:“真巧啊,你也喜歡來這裡玩?”
李白白沒直接回應,我卻直接把祁嘉拉回了座位,她扭頭看著我表示疑問,我卻只能聳聳肩。不需要我解釋,程程已經站了起來,滿面春風地迎上李白白,還將他帶回我們之間:“她們都是我的朋友,祁嘉你認識就不用說了,這位
叫林樂遙。”
我顧及不上身邊震驚的祁嘉,內心掙扎一番,還是伸出手去問候一番:“你好,聽說你叫李白白,呵,好名字,放在古代是詩仙,放在現代就是浪子啊!”
程程又呸了我一聲,拉著李白白就去了桌球區。她前一場輸得太慘,勢要李白白替她報仇。我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罵了一句傻逼。如果她能聽到,現在肯定會拖著球桿掉頭就把我捅死。
祁嘉還在發愣,我直接透過現象看本質:“他倆勾搭上了,程程的心開始盪漾了。”說著,我又咬了咬牙,“我們一定要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
“怎麼可能……”
“你這樣的單細胞動物,當然以爲世界只有真善美!曼莎對周律虎視眈眈,你也睜隻眼閉隻眼,我跟你說,除非你不喜歡周律,不然你怎麼會感覺不到別的女人的敵意?你怎麼會不吃醋啊?你真是塊木頭啊!”
我義憤填膺,她卻呆若木雞,整個人又陷入了恍惚。
跟她說話,真是太費勁了!現在兩邊都危機四起,我這個待崗青年只好擔負起重大的職責來!無論怎麼說,北野好歹算是鍾越的堂兄弟,當然不能吃裡扒外。
而顯然,北野的出現是個意外。而曼莎居然和北野一起出現,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見到北野,祁嘉“噌”地站了起來,緊張地回頭看了看桌球區,更顯得欲蓋彌彰。我嘆了一口氣,輕輕將祁嘉拉回了身邊。北野原本是沒空的,但由於我的通風報信,他來得很迅速。
而此時,桌球區裡的李白白正在教程程打球的手勢,他的手輕輕覆蓋在程程的手背上,兩個人的面頰貼得很近,時不時還聽到程程爽快的笑聲。淫娃蕩婦!我忍不住啐了一口,這個禍水氣得我心窩子都疼。
北野走到我身邊,視線仍然膠著在程程的身上,語氣卻雲淡風輕:“你不是說程程不舒服嗎?”
“她剛剛休息了一下,現在應該好點了,我去叫她。”我讓了位子給北野,徑直走到程程身邊,抱歉地衝李白白一笑,然後掐住了程程的手腕。
“這一局還沒結束呢,喂?喂!林樂遙!”
“程程,我現在有個很嚴重的事情要和你說,你必須要幫我。”
“什麼事?”她不由緊張起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忙只有北野和你能幫。”
“你大爺的,到底什麼忙?你倒是說啊!別再吊胃口了成不!”
我繼續深深吸了一口氣:“宋未來被曝不雅照,鍾越現在行動很不方便,剛剛他來電話,說是鍾家老宅還有一些重要的資料,本來我就可以去的,但最近我的照片也被登上頭條,所以……”
“那我們幫你拿啊,小事一樁!我只要和北野過去一趟就可以了,也順便看看姑姑。”她不在意地甩了甩頭髮,回頭又撐起了球桿。我急忙拉回她,情真意切道:“那多謝你們了,鍾越要得急,現在就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