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顧不好甜瓜的。”我斷然拒絕,可是收拾行李的手卻遲鈍了好多。原來北野沒有騙我,他在找我,只是他笨了一點,不像穆覃會跟蹤,不過這樣也就夠了。
離開那天,我沒讓程程送我,地面溫度太高,我怕對她肚子裡的胎兒不好。出租車把我送到機場門口,我辦好登機手續,百無聊賴地坐在行李箱上玩連連看。就在我快要通關的時候,機場裡突然一陣**。我擡起頭,嚇!什麼陣仗?一行穿著便衣的警察浩浩蕩蕩地四處搜查,難道出了什麼大案件?我正興致勃勃地伸長脖子看熱鬧,可卻在下一秒,一個人影赫然出現在視線裡。就在那一行便衣警察中間,鍾越焦急地四顧著,彷彿在搜尋著什麼。我下意識站起來,拖起行李轉身就跑,藉著過往人羣的遮擋,匆匆地跑出了機場大門。
他難道在找我?
怎麼在這樣一個節骨眼找到了機場!
我恨得牙癢癢,眼看著登機時間就要到了,我卻進退不能,重新進去說不定就會被揪到,可是往外跑又跑哪裡去,難道又要等明天的航班?我正遲疑不前,有趕飛機的一家人急匆匆地往裡趕,那個胖墩小男孩幾乎直接撞過我跑進去。我腳步一踉蹌,身後已經響起一聲驚呼:“小心,樂遙!”
我迅速回頭,鍾越已經趕到門口,正側身讓那一家人走進去。我拔腿就跑,卻被欄桿擋住了路,這樣繞過去跑肯定躲不過鍾越的大長腿。我一咬牙,攀住欄桿就爬了上去,身後又響起鍾越氣急敗壞的聲音,我不管不顧,將行李箱扔到那頭,然後眼睛一閉跳了下去。然後,我崴著腳了!媽的!這什麼狗屎運啊!
下一秒鐘越就追了上來,單膝跪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抓住我的腳腕,可開口的語氣卻是暴跳如雷:“林樂遙!我真他媽想掐死你!你懷孕了你不知道啊!你爬什麼欄桿!你還敢往下跳!你還要不要孩子了!”
我扭了扭腳脖子,看著他快要殺人的眼光,怯怯地往回縮著腿:“我,我沒事……”
他臉色鐵青,不容分說地將我拉到背上,我想掙扎,卻旋即被他的目光給嚇得被口水嗆住。他把我小心翼翼放進車裡,系安全帶的動作也很輕柔,可隨後摔門的樣子卻還是很兇殘。我一動不動,目不斜視,他風馳電掣地飆到醫院門口,我想找個機會解釋一下,但他渾身的戾氣讓我不敢開口。
直到我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他掛好號回來陪著我,我看著面前婦產科的診室,心情萬分複雜:“鍾越……懷孕的是程程……”
我感覺到他的視線停留在我的身上,灼灼得,像是一把火,可是我不敢擡頭,聲音也細若蚊吟:“我又不是聖母瑪利亞,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地懷孕……”
良久的沉寂,只有小護士來回忙碌的聲音,然後我聽到他低啞的嗓音,彷彿磨著一層沙粒:“我以爲……”
他突然笑出一聲來,自嘲地搖了搖頭,“我竟然以爲是別人的,以爲你是因爲這個原因離開我。”
我心虛地擡起頭,他的表情又驚又喜,卻又有一絲心酸:“北野說你是一個人,我還在想,要是讓我抓到那個渾蛋,我一定不讓他好過!”
北野這個叛徒,我低頭嘀嘀咕咕腹誹,倒是身邊的人突然扭過頭,然後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領出了醫院。門外熱浪滾滾,偌大的太陽似火焚燒。可是面前的人卻褪去了火一般的怒氣,反倒滲出絲絲縷縷的寒意逼人,他緊緊地盯著我,聲音也像數九嚴冬:“林樂遙,你看著我,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跑?一句話都不說,你說你想跑哪兒去?我告訴過你,不管你跑到天涯還是海角,就算你是去了狗日的火星冥王星,我照樣會揪出你!想逃?門兒都沒有!”
我擡起眼,他的身上彷彿重聚了光芒,自信,甚至自大,這纔是他,阿波羅一樣熠熠發光的鐘公子。我揚起嘴角,輕輕地笑道:“公司怎麼樣?還有二叔,他有沒有醒過來?”
他逼近我身前,一把掐住我的手腕舉到身前:“我該誇你一句偉大,還是罵你一句自私?林樂遙,你太看不起我鍾越!”
我抿住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他嘴脣翕動,彷彿也在努力剋制,他的手漸漸收緊,我感覺不到痛,只是心臟彷彿泡進醋水裡,那麼酸,那麼苦。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咬牙切齒地看著我,眸色裡有碎光閃爍:“我會淪落到犧牲一個女人來成就自己嗎?我會靠出賣自己心愛的女人來挽救JoyHall嗎?我的努力和我的實力,足以讓鍾氏企業永遠立於不敗之地!沒有誰可以輕易摧毀鍾氏,也沒有誰能打倒我,更不會有誰能拆散我們!就算是你,那也不可以。”
我顫抖著嘴脣,想解釋一些什麼,可卻都顯得那麼單薄無力。他的眼底有淚光閃爍,我不忍移開視線,只緊緊地看著他眸中倒影出的自己。他的手慢慢從我的手腕鬆開,隨即抓攏我的手指,溫柔而又細膩地與我雙手合十:“樂遙,你什麼都不需要做,你只要站在我的身邊,看著我。”
【05】
我像個離家出走的小孩,被大人抓了個現行,然後灰溜溜地被領回家。即便被訓了個狗血淋頭,可是家門卻永遠向我打開。鍾越一路拉著我,門打開,我的粉紅色拖鞋還擺在門邊,他蹲下身幫我脫鞋,我受寵若驚,連連往後退,他卻一把抓住我的腳腕:“別動,你剛崴了腳腕,小心疼。”
我低頭看著他輕柔的動作,心中一片柔軟,像是躺在極柔軟的天鵝絨毯上,只想心滿意足地嘆息。鞋子換好,他又將我拉到沙發上坐下,按住我的雙肩,低頭仔細吩咐:“你現在只要看看電視就好,遙控器給你,不許亂動,我來給你做飯。”
他轉身離開,很快又重新走了出來,身上繫著圍裙,我想笑,卻
又覺得鼻酸。他端著一盤洗好的葡萄放到我面前:“以前老吆喝你給我做好吃的,今天你就看看我的拿手絕活。”
我靜靜坐在沙發上,電視裡放了什麼我並不知道,廚房裡傳出叮叮咣咣的聲響。我想著機場時他對我說的話,JoyHall的確是和別的公司強強聯手,但並不是夏卿家的ManyStore,而是三江集團。他沒有接受夏卿的幫助,而是自己拿著企劃書親自拜訪,這才終於說服三江集團的CEO。
更八卦的消息是,三江集團的CEO江東至,竟然就是向Mia求婚的神秘人士,傳說中的鑽石精英男。
我慢慢地消化著這些消息,突然聽到廚房裡傳出什麼摔碎的聲音,我急忙跳下沙發奔了過去,鍾越背對著我,聞聲回頭無措地看了我一眼,我卻忍不住哈哈笑出了聲音。他的鼻子上都是麪粉,兩隻手也舉在空中,地上跌落的是發麪的不鏽鋼盆,還好麪糰已經揉好,甚至還做出了造型,就等著送進烤箱。
“你會做麪包?”我走上前拾起不鏽鋼盆。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向姑姑請教的,等以後結婚的時候,我要自己做結婚蛋糕。”
我安靜下來,沒有答話,只幫忙把麪包送進烤箱,定好時間,這才洗了手默默回到客廳。鍾越也迅速衝好手追了出來,電視機裡還在放著偶像劇,女主角哭得鼻青臉腫,男主角一個強吻就撲了上去,然後兩人達到了人生的大和諧。我尷尬得移開視線,鍾越已經不在客廳,廚房裡有面包的香味傳出,誘人的、熱乎乎的,生活的氣息。
突然客廳的燈“啪”的一聲滅了,我還以爲是停電,可電視機還在播放。眼睛慢慢地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只見鍾越從黑暗中走出,關了電視機,然後走到我身前,抵著我的額頭,深深地看進我的眼睛。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這突如其來的寂靜讓我手足無措起來,突然不知從哪裡發出一陣音樂,隨即悅耳的前奏幽幽響起,是EricClapton的《WonderfulTonight》。我還在發怔,他已經牽起了我的手:“Beautifullady,我能有幸和你共舞一曲嗎?”
我想抗拒,他卻不由分說地握住了我的手。我們彼此貼近,他的呼吸噴薄在我的脖頸,癢癢的,帶著酥麻的溫柔。
It‘slateintheevening
She‘swonderingwhatclothestowear
Sheputsonhermakeup
Andbrushesherlongblondhair
我步履笨拙地跟隨著他,不是不會,而是不敢。我不是從前的林樂遙,我已增重十斤。
Andthensheasksme,"DoIlookalright?"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