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甫,你不是說你晚上還要……”
“沒關(guān)係,你們母女相聚才重要。”他拉著我媽媽入座,我抿了抿嘴,努力讓自己高興一些。儘管我看出了媽媽的不自然,還有她明顯表現(xiàn)出來的抗拒。也許她也只是很久沒有戀愛了,就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難免會有一些害羞。
幸好有杜叔叔,媽媽和我並沒有大動干戈,斷絕關(guān)係的事情也不再提起。飯後,我找了藉口溜了出去,有我在,他們都不自然,就連我也處處尷尬。拉著小甜瓜在院子裡隨處亂逛,它十年如一日地對這片熟悉的土地保持著旺盛的好奇心,巡邏完整個花壇之後,它終於願意乖乖地坐在我身邊。
天上的月亮挺大,聽說晚上還會有流星雨,不過長這麼大我從來沒看過,偶爾想浪漫的時候,林尚也曾帶我爬過山,凌晨四五點,冷得手腳僵硬,他把棉衣一層一層地罩在我身上。後來我就睡著了,壓根什麼都沒有看到。
不過如果現(xiàn)在真的有流星雨的話,我一定要許願,所有的人都要平安喜樂纔好。
一直乖乖陪伴的小甜瓜突然發(fā)出“嗷嗚”的狼叫,四肢直立,緊緊地盯著小區(qū)裡一處昏暗的地方。我警醒起來,生怕是小偷強盜,孰料小甜瓜箭步衝過去,尾巴搖晃,像是小型發(fā)動機。昏暗處,響起鍾越低低的笑聲,隨即他抱著小甜瓜信步走出。
我即刻站起來,手腳不自在地擺放:“你怎麼裝神弄鬼!”
他親了親小甜瓜毛茸茸的腦袋,小叛徒在他懷裡滿意地發(fā)出嬌哼聲,他眼中一亮,隨後擡手摸了摸我的腦袋笑問:“你要不要也來一個?”
我奮力打開他的手,臉上卻擠不出笑意:“小心狗仔跟蹤。”
他卻故作無知,訝然地指著懷裡的小畜生:“狗仔?”
“無聊!”我抱過小甜瓜,將隨身帶著的骨頭玩具遠遠扔出,它立馬一溜煙追了出去。我這纔回過身仔細地看他的臉,雖然笑意盎然,可卻依然滿臉疲態(tài)。遲疑片刻,還是終於問出:“最近是不是兵荒馬亂?”
“還好,”他深深地望著我,眼底仍舊漫著笑意,“沒你想得那麼糟,我應(yīng)付得來。”
“嗯,歐姐也讓我相信你就好,”我若有所思,“有沒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剑俊?
他冥思片刻,隨即沉沉應(yīng)道:“有。”
我揚眉表示詢問,胸中也浮出一絲壯志豪情,是的,我要和他並肩作戰(zhàn),也許我的力氣還太小,但滴水都能穿石。可惜,我的豪情卻被他的柔情俘虜,他只是走近幾步,眼中的笑意慢慢收斂:“別胡思亂想,還有,好好照顧自己。”
所有的艱難,他都一併扛起,所有的紛爭,都被他擋在身外,而我被他保護在港灣中,無風無浪。他累了,倦了,就會回到這裡停一停,然後再拂去塵土重新起航。我似乎已經(jīng)習慣這些,每次回到小區(qū)總是下意識地尋找他的蹤跡,像是買彩票,總會期盼能中一回。
但
,似乎不可以了。
我點頭又搖頭,最後才努力地讓聲音平靜:“我會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媽媽,現(xiàn)在該輪到我保護她。”
他笑意再現(xiàn),低頭輕輕碰了碰我的鼻子,很涼,卻有一股酸意涌上鼻腔。他滿意地同我告辭,我急忙喊住,靜靜地看向他回望的眼底,遲疑了片刻,卻還是聽到了自己清晰的聲音:“以後……你不要再來這裡了。”
他一愣,難以置信地盯著我,笑意慢慢消退,所有的表情都被收攏,許久都沒有說話。
我牽起嘴角,讓自己微微地笑起來:“會被發(fā)現(xiàn)的,在這裡會被發(fā)現(xiàn)的,以後我去找你,只要你想見我,一個電話我就到你的身邊,不管是什麼時候,我保證。”
【07】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宋未來的視頻門事件,始終位居各大搜索門戶的第一位。而原定由她出演的偶像劇,也不得不忍痛撤下這位才冉冉升起的新星,半途更換了新的女主演,宋未來的事業(yè)一落千丈,已然跌至谷底。聽阿真說公司有花人力財力,試圖壓下新聞,卻發(fā)現(xiàn)發(fā)佈者竟有強硬後臺,想必是圈內(nèi)人士所爲。即便我與宋未來有著私人情感上的不和,但我卻並不希望她倒下去,暗自招呼阿Moon多去勸慰,豔照門那麼大的事,不也就那麼過去了嘛!大衆(zhòng)的接受度遠遠超乎我們想象。
鍾越也忙於公司事務(wù),祁嘉更是埋於學業(yè),就連程程都奮戰(zhàn)在事業(yè)的第一線,想我一個活生生的待崗人員,竟閒得快要渾身長毛,唯一的娛樂活動居然就是遛甜瓜。看著氣喘吁吁的甜瓜,我突然心生不忍,它的小短腿就快變羅圈了,我拽三下,它才願意挪一下。坐在小區(qū)花壇上,我正愁雲(yún)慘淡,突然瞥見在一旁玩耍的小奶娃,腦海裡頓時浮現(xiàn)出小小魚的臉來。
就算她是個小魔王,我也認栽了。
我打了電話給程程,她果然還在美容院裡揮斥方遒,問到小小魚,她突然哈哈笑了起來。我背脊一麻:“笑你妹呀!問你小小魚在不在家!”
“你打電話問問祁嘉,這陣子我難得自由自在,多虧了祁嘉啊!”在我的恐嚇下,程程終於慢慢收住了笑,“你要不去我家看看,要是小小魚不在,那估計就是她找祁嘉玩去了。”
我麻溜兒地把甜瓜送回了家,掉頭又衝進超市買了些零食水果,再打電話給祁嘉,那頭卻一直暫時無法接通,可能正在上課。於是我攔了出租,直奔程程家裡,幸好小小魚在。
“林樂遙!”小小魚見到我,還是很高興的,嘴角咧得老高,手臂也張開了,看來是想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我急忙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小跑著迎上去,正想擁她入懷,卻見她一貓腰,從我胳膊底下繞了過去,徑自翻起了我的包。我眉頭皺了起來,壓低聲音:“小小魚,這樣不禮貌的!”
她回過頭來,似乎也覺得自己不對,癟著嘴巴一副爲難的模樣。我走過去從袋子裡翻出一個大石榴,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哄騙
道:“叫我姐姐嘛,叫我姐姐我就不批評你。”她的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了起來,我生怕這大石榴入不了她的法眼,卻聽她脆生生地叫了我一聲:“樂遙姐姐!”我一聽,樂了,其實她也沒那麼刁蠻任性呀!
得了大石榴的小小魚興奮地領(lǐng)著我去了臥室,接著我就看見了電腦顯示屏上熟悉的瞄準圈,扭頭再看拉著我的小小魚,她無邪地一笑,然後將大石榴放到桌上,手腳並用地爬上椅子,握住鼠標,左手探上鍵盤,瞄準圈左右移動,然後“嘭”的一聲,一個人影應(yīng)聲倒下,小小魚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不禁毛骨悚然,這麼小的年紀,就有暴力傾向?
撥了石榴放到碗裡,看小小魚還在專心致志,也壓根不理會我這個待崗人員,我只得抱著手機縮進了沙發(fā)裡。無線連接上,微博打開來,我抱著靠枕百無聊賴地刷著屏幕。宋未來視頻門的爆料人又發(fā)了很多微博,但並沒有繼續(xù)糾纏她的不雅照,想來也許不過是信口雌黃,或者壓根證據(jù)不足。
正滑著頁面,我霍然看到了程程一天前發(fā)的內(nèi)容,說得很玄乎,什麼一見君子終身誤,什麼一支紅杏出牆來。我看得稀裡糊塗,還暗自感慨她的文學造詣居然如此出神入化,再隨手點開評論,居然有一條評論含情脈脈姦情四起,大意也是什麼滿園春色關(guān)不住,什麼美人如花花似夢。
難不成程程要玩婚外情?
我也不管小小魚在場,當即抓起手機轟炸了過去,嚴刑逼供道:“說!那個叫李白白的人是誰!”
程程一時有些發(fā)懵,半晌才明白我的意思,竟然喜笑顏開地回答我:“就叫李白白啊!是不是很有文人的範兒?我這幾天就在考慮怎麼改我的用戶名,你說我是叫蘇小小呢?還是叫李師師啊?”
“你不如叫滅絕師太!”我忍不住跳腳,“你好歹是有家室的人了,差點連孩子都有了,你在這裡玩什麼非主流網(wǎng)戀啊!”
“誰玩網(wǎng)戀啊,我們是一見鍾情!”說著,這狗崽子就掛了我的電話!簡直是喪盡天良、慘絕人寰!我定要手刃了這支爬牆的紅杏!我直接套上鞋子蹦下了沙發(fā),扭頭問一句小小魚:“跟不跟我一塊兒去替天行道,爲民除害?”
小小魚眨巴眨巴眼,然後翻身下來,繞到一旁書櫃,捯飭了半天抱出一把玩具機關(guān)槍,扭頭正義凜然地看著我:“樂遙姐姐,要帶槍嗎?”
【08】
程程的卡宴停在樓下,我找小小魚拿了車鑰匙,就飛奔出大樓。手機扔給小小魚,讓她撥通程程的號碼,那殺千刀的卻一直不接電話。臨到半途,祁嘉卻來了電,小小魚立即變身活潑可愛的小甜甜:“祁嘉姐姐?我是小小魚。”
也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小小魚只是激動地點著腦袋,一連串的嗯嗯嗯,也不知道答應(yīng)了什麼不平等條約。等掛了電話,她才扭頭對我說:“我們?nèi)テ罴谓憬愕膶W校吧,她說程程姐約她一起去什麼爹地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