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得一擡頭,瞥見我就嘻嘻哈哈笑了:“喲!這是誰啊?這麼春風(fēng)滿面的?”
我劈頭給了他一掌,領(lǐng)著他往家裡走。這段時間他陪著曼莎去環(huán)城旅遊去了,好陣子沒見,突然大駕光臨,一定是無事不登門。果不其然,待他搜刮完我家的冰箱,吃飽喝足腆著肚子歪在沙發(fā)上後,開口就是一句:“樂遙,我問你個事,你們以前說的那個林尚,祁嘉跟他到底怎麼回事?”
他問話的時候,我正在開電腦,準備刷刷網(wǎng)頁看看娛樂新聞,結(jié)果他的問題讓我差點把水潑鍵盤上,“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祁嘉這陣子其實一直跟著我。”他見我表情嚴肅,也跟著正色起來,“我本來帶著曼莎去玩的,她莫名其妙非跟著摻和進來,後來我才發(fā)現(xiàn),她是在滿城找著一個人。”
我心裡已經(jīng)隱約有了答案,卻仍是問道:“誰?”
“上次我們在酒吧外遇到的那個小混混,鄭重。”
我沒想到祁嘉居然還未死心,爲了一個相貌相似的人,都能如此地孤注一擲,我想真是應(yīng)了程程的那句話,她已經(jīng)走火入魔了。鄭重的出現(xiàn),只是點燃了那根導(dǎo)火索,現(xiàn)在的她,像是撲火的飛蛾,渾然忘記了周身的疼痛,只爲了那一簇火光。
“那她找到了嗎?”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卻也依稀覺得渺茫。
肖慎從果盤裡抓了一大把小番茄,起身到玄關(guān)處換鞋,鼓著腮幫子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你覺得呢?所以我纔會過來跟你提醒一聲。”
送走了肖慎,我怎麼想都覺得心慌,直接打了電話找程程出謀劃策,卻總是無人接聽,也不知道她這大晚上的到底在忙些什麼。正當(dāng)我翻通訊錄想再找個什麼人商討下的時候,歐姐的名字突然出現(xiàn)在手機屏幕上,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按下了接聽鍵。
“未來的那條新聞,你做的?”
我不明所以,也聽不出她話中的語氣,只能小心翼翼地試探:“您指的是什麼新聞?”
“八卦論壇娛樂網(wǎng)站都掛首頁呢,說未來耍大牌,欺壓公司新人,不是你?”歐姐說話的尾音微微上揚,“我原本還打算好好誇誇你呢!”
我鬆了一口氣,正想說些什麼,又立即被她接了下去:“你想捧那個陳妙言?如果她條件真的不錯,就好好地包裝一下,回頭我向鍾總反映一下。等過兩天,替未來找個正面迴應(yīng)的機會,爲她平反,保持下曝光率。”
掛了電話,我頓時忘記了祁嘉的事,原本我還爲這次的決定而擔(dān)心,怕是自己自作聰明,沒想到得到了歐姐的認可,這讓我鬆了一口氣。只是鍾越卻借題發(fā)作,在我上班的路上截住我,故意陰著臉威脅我:“你這是公報私仇,對付宋未來,你這手段太不光明正大。”
“放屁!”我斜了他一眼,“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就算我真的是公報私仇,你那心裡也是在偷著樂!”
我出言不遜,他的臉
更陰了:“你爲什麼不來給我做飯!”
我一聽,該我心裡偷著樂了,原來他計較的是這個。原本還打算損上一句,卻看到公司大樓近在眼前,我只得命他掉轉(zhuǎn)方向,把我在偏僻處放下:“乖,不要鬧,我今晚回去給你做飯,給你買肉吃!”
他的臉上烏雲(yún)密佈,眼中卻是掩不住的笑意:“我要喝粥,要喝上次你喂肖慎的粥。”
他記性真好,我強忍著笑意說:“那是KFC裡的外賣粥,你如果真喜歡,我可以幫你帶。”
眼看他的臉色一變再變,我急忙抽身躲過,拎著包愉快地邁著小碎步融入了上班族的人羣之中。
因爲那則新聞,陳妙言果然被狗仔挖了出來,甚至她加入公司之前的選秀視頻都被一一曝光,清新的外表,真實的性格,居然還未正式出道,就已經(jīng)受到了極大的關(guān)注。伴隨著她的曝光,第一批新人正式出道,她被準確定位,走的是小清新創(chuàng)作型歌手路線。
她來找我,在我意料之中。她化了淡淡的妝,正在攝影棚拍攝公司爲這一批出道的藝人打造的宣傳片。我掏出一瓶水給她送了過去,爲了防止脣彩脫妝,還不忘找別的經(jīng)紀人要了吸管替她插上。
“謝謝你……”她怯怯地看向我,眼底倒真的充滿感激。
我衝著她笑了笑:“你應(yīng)得的,祝你成功,合作愉快。”我相信,她不會在這樣重要的階段,出賣我這個伯樂以及她的頂頭上司。
但,這個頂頭上司實在是運氣不佳,我在前往超市買菜的路上,被程程的電話改變了行程,隔了一天一夜,她終於發(fā)現(xiàn)了我的那通未接來電。
【05】
DEADLINE裡,程程搖著酒杯,低垂的臉被燈光打得五光十色。我越過層層人羣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要了一瓶啤酒,還沒喝就嘆了一口氣。可是先說話的人,卻是程程。“樂遙,我是不是特別沒勁兒啊,我怎麼感覺自己現(xiàn)在越來越無趣了,從那次酒吧被搗毀之後,或者說從我嫁給北野之後,我的人生怎麼突然就停滯了呢?”她擡起頭,朝著我眨巴眨巴眼睛,“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工作也算是做得風(fēng)生水起,祁嘉也讀著她的研究生,只有我活活淪落爲黃臉婆,我當(dāng)初非要結(jié)婚,他媽的是不是個錯誤啊?”
“你別動不動就牽扯到結(jié)婚離婚上來,你要想真有勁兒起來,我相信你比誰都會折騰!”
“那必須的!”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然我再開個酒吧,把DEADLINE給吞併了,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不屑一顧,“還不如你生個孩子出來折騰。”
程程沮喪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將杯子重重地砸到了桌面上:“我一沒文化,二沒樣貌,只剩下我爸留給我的臭錢,再這樣墮落下去,我指不定真要和北野離婚了,沒有共同語言啊!最近他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已經(jīng)好幾個晚上沒回家吃飯了,他大爺?shù)模叶?
已經(jīng)把櫻桃小丸子看了三遍!”
看她一臉閨怨氣息,我不由得失笑,替她加了瓶啤酒,輕輕碰了碰:“我倒是有個忙想讓你幫,我媽想拓展她那家美容店,雖然門路都有,但資金不夠,不如你們合夥?雖然你的確沒什麼文化,只會出口成‘髒’,長得也是天涯人說的中等偏上,但好歹你有魄力!你有從你爸那兒遺傳下來做生意的基因!”
程程頓時眼睛發(fā)光,急不可耐地就要跟我回家見我媽,我不得不拖住她:“我有話跟你說,祁嘉去找鄭重了!”
“誰?”她倒是貴人多忘事。
我將肖慎告訴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她陰著一張臉,活像是張口就要吃人:“別管她!她要犯賤就讓她去犯好了!她不見棺材不流淚,我們死活攔著也沒用!”
她話雖說得不好聽,可我卻一直都懂,她是在擔(dān)心祁嘉。從最初對祁嘉的不待見,到不由自主地替她出氣,她其實習(xí)慣了祁嘉兔子一樣縮在她的保護下,也習(xí)慣了自己武裝成兇神惡煞的樣子來訓(xùn)斥她。可是對著那樣一個外表柔弱內(nèi)心卻堅決的祁嘉,我和程程都已經(jīng)沒辦法了,只能盡力地站在她身邊,一旦出現(xiàn)任何危險,就可以第一時間伸出手拉回她。
在我和程程正憂傷的時候,我突然感覺一陣不自在,彷彿頻頻有人朝著我們的方向張望,可等我四顧尋找,卻又看不到任何異常。顯然,程程也有同感,她搖著酒杯瞇著眼睛湊了過來:“你是不是招惹上什麼仇家了?”
我被她陰森的語氣嚇得一個激靈,連連呸她:“烏鴉嘴!我行得端走得正,誰會買兇來殺我?大概是我的花容月貌吸引了別人的眼球吧。”
話音剛落,我立即後悔得想要咬掉舌頭。耳邊一陣低低的輕笑,我猛地轉(zhuǎn)過頭,居然是個頗爲眼熟的面孔,我半天想不出名字,程程已經(jīng)率先認了出來。是這陣子風(fēng)頭正勁的藝人Kay,榮凱瑞。雖然他已經(jīng)竭力低調(diào)裝扮,但無奈明星就是明星,渾身散發(fā)的光芒是很難遮掩的。
雖然他並非同公司的藝人,但我還是好心提醒:“這裡人多眼雜,你這樣出現(xiàn)恐怕不大適合。”
他揚眉看向我,雖然前一刻還在笑話我的恬不知恥,現(xiàn)在恐怕就嫌棄起我的多管閒事了。我也不欲解釋太多,多說無益,只希望別出任何騷亂,被人揪出我的身份,從而連累了公司。鍾越近來一直很忙,我不想再給他添亂。
說曹操,曹操就到,手機鈴聲響起得恰是時候,剛好避過了我和榮凱瑞的尷尬。我起身走到一旁接聽,他的聲音在一片嘈雜裡聽得不甚清晰:“騙子!”
“什麼?你說大點聲,我這兒有點吵!”我堵著一邊的耳朵朝著手機喊了過去。
那頭鍾越的聲音平地一聲雷地炸起:“我說你是騙子!說好的飯呢!說好的肉呢!”我不由得失笑,他何時變得如此孩子氣起來,正要安撫幾句,他的聲線又沉了回去,“你什麼時候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