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所以會成爲一名海盜,只是不過是因爲你的命運做了一個愚蠢的安排。你生長的環境在逼迫你,你身邊的親人只能夠給你這一條道路。但你的內心卻並不想成爲一名海盜,你只想能夠像一個普通人那樣生活,那樣去愛和被愛。你努力的想改變自己的命運。你不願每天打掃地板的血漬,所以你寧願和你的哥哥去搶劫;你不願看著父母爲自己爭吵,所以你冒著巨大的危險溜上了海盜的船;你不願永遠只做一名普通海盜,所以你搶奪了船長的位置;但你更加不喜歡的是你的生活,所以你纔會一個人在這裡向你的哥哥吹奏你的曲子。你和我是同一種人,同樣試圖改變自己命運的人。”
艾麗莎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這讓我和索妮亞全都停止了呼吸。這時我才知道艾麗莎是一位多麼細心的女士,這是我所不清楚的。看來以前我對這位我所愛的女士太不瞭解,也太過於無禮了。我竟然會認同索妮亞對她的愚蠢評價,這讓我深深的自責。
我們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我深深的回味著艾麗莎的最後一句話:“你和我是同一種人,同樣試圖改變自己命運的人。”耳邊只能聽到海浪撲打著沙灘的聲音,一下又一下的,卻又是持續不斷。
第一次見到艾麗莎的時候,我就從她那憂鬱的眼神裡清楚的看到了一顆渴望的心。那是一顆不甘於接受命運的心,她有著無比炙熱的火焰,有著對於新的生活的無比激情,她渴望自由的愛和被愛,她渴望能夠被人所瞭解。
而索妮亞呢?她在一種極端的環境下長大,她痛恨她的家庭,她痛恨她的父母,她痛恨那座城市,以至她痛恨一切。但她卻頑強的在生活。她爲了活下來而努力,但並不只是爲了努力活下來。她也渴望愛與被愛,就像她會在下雨夜尋找黑巴弗,就像她會在這黑夜爲她的哥哥講述她的故事那樣真實而可信。
是的,就像艾麗莎說的,她們是同一種人,同樣渴望自由與幸福的人。只不過因爲她們所生的環境不同,以至她們反抗命運的方式也不同罷了。
當太陽的光芒終於擊碎了海平面的陰暗之後,索妮亞一下子從巖石上跳了下來。她在海灘上深深的踩下一串腳印,向著遠處緩緩的離開。
“你不是問我從海上看日出和在海邊看日出有什麼不一樣嗎,”當索妮亞走出很遠後,又回過頭來對艾麗莎說道:“海上的日出永遠代表著同一天的重複,而海邊的日出則是代表著新的一天的開始。”然後她就消失在遠處的樹林中了。
艾麗莎面對著海平面升起的太陽自語道:“這會是新的一天嗎?”
這時我從巖石後走了出來:“會的,這會是新的一天,艾麗莎。”
看到我的突然出現,艾麗莎顯得非常驚訝:“依文,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一直在這裡偷聽我和索妮亞的談話嗎?”
我爬上這塊巖石坐在她的身邊,然後告訴她:“是的,我本來想要看看索妮亞想幹什麼,沒想到卻聽到你們的談話。”我握著她的手和她一起欣賞著海邊的日出。
“她並不是一個壞人,對嗎依文?”艾麗莎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能說什麼呢?索妮亞的故事的確很悲慘,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可我又怎麼能傷害艾麗莎的感情呢?既然艾麗莎把她當作朋友,我只能祈禱索妮亞也能和艾麗莎有著同樣的一顆心。
“也許吧。”我含糊的說:“她屬於大海。”大海有時候很平靜,有時候也很暴躁。
“可她並不想成爲海盜。”艾麗莎爲她辯解。
這個問題沒有討論的必要,我也可以看出索妮亞在反抗自己的命運,但這並不代表她是一個好人。於是我問艾麗莎:“你有沒有問她爲什麼沒有帶她的海員來?”
今天將開始執行糧食協議了,我更想了解索妮亞究竟有什麼目的,畢竟這關係到很多的人。
“我問過她。她並沒有給任何人下達任何命令,只讓他們在原地待命。她說這樣可以讓他們搞不清楚狀況,以便渡過那個難熬的夜晚。”
看來索妮亞並不只是單純的來看看她的哥哥。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有意的避開那些海盜,畢竟夜晚太過於危險。
“看來她說的很對,海邊的日出代表著新的一天的開始。”我和艾麗莎的心中同時想著那個女海盜,我相信她絕對有能力領導這些海盜。不僅如此,以她的能力簡直是綽綽有餘。
當我和艾麗莎回到村子裡的時候,布魯克已經開始進行那項計劃了。
“足夠三百名海盜吃一個半月的食物,這對於我們的村子來說,並不算是一個過分的要求。”當看到我的到來時,布魯克這樣說,他還在爲談判桌上取得的成果感到自豪。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把食物完全交給他們?”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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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些海盜的動作足夠快的話,在太陽下山之前,我們就可以完成這件事情了。”
“這的確是夠快的。希望索妮亞不會認爲自己被耍了。”我提醒著布魯克。
布魯克微笑道:“當然不會,我並沒有這麼笨。我只安排了很少的人來做這項工作,而派了更多的人去觀察海盜的情況。不過聽說,昨晚那個女海盜沒有和她的人在一起,那些大塊頭全都有些六神無主的樣子。這使他們一整夜都在忙著巡邏,沒有對我們的村子有什麼動作。”顯然,謝米而告訴了他我去查探索妮亞的事情。
“我正要告訴你一些事情。”我把布魯克帶進我的屋子裡,並告訴了他晚上的事。
“那麼,她還真是一位不平凡的女子。”聽完我的話,布魯克讚歎道:“但這樣反過來一想,我們是不是正在做一件愚蠢的事情呢?”
“你指的是什麼?”我有些不太明白他的話。
“看來這個女人有很大的野心。你不是說她對著她死去的哥哥發誓說她要做一個讓所有的海盜們都懼怕和尊敬的海盜女王嗎?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可能正在餵養一隻海怪。”
布魯克的擔心有他一定的道理,但我們別無選擇,這使我們倆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但我已經開始習慣於不去想那些讓人想不出結果的事情了:“我們最好走一步看一步,有很多事情,光用想的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聽了我的話,布魯克用一種驚訝的眼光看著我:“爲什麼我感覺你說的話越來越像一個遊俠了?”
是嗎?我自己也不明白,也許這也是我的改變之一吧。我沒有回答布魯克,我想他很難明白那個夜晚對我的巨大影響。
在短短的兩天中,我們便將食物交給了索妮亞,但令人吃驚的是索妮亞竟然對我們說道:“我以爲你們的動作會更快。”這句話顯然說明她是知道我們在談判桌上所使用的手段的。這不禁更讓我對布魯克所說的話擔心起來。
“我們已經完成了我們的約定,那麼請履行你的諾言。”
索妮亞點點頭:“兩個小時後,我們就會離開。你們放心,這裡沒有我們想要的東西。”
聽到她的話,我以爲事情總算可以告一段落了,但這時艾麗莎把我拉了一下,而她所要告訴我的事,讓我覺得,真真的噩夢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