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華二院。
整個代表隊受到了冠軍的禮遇。
研究生院的院長駱冰河，在校部禮堂見了衆人，重申了學校之前允諾的獎勵。
在技能比賽中奪得全國第一，無條件獲得所有獎學金。並且在所有評選活動中，有優先選擇權。同時獲得京華醫學大學外出學習交流的機會。
其中的獎學金，包括助學金以及國家獎學金。
每年的一等助學金，是一萬塊，國家獎學金也是一萬塊。
這對於剛沒有工作的學生來說，算是一筆“鉅款”。
除此之外，在畢業留校中優先級高，還有外出交流的機會。
陸晨等五人，在這次全國技能考試中的收穫十分豐厚。
不僅有經濟獎勵，很對他們的未來發展大有裨益。
……
技能考試結束，回到京華二院，陸晨等人各自回到了臨牀科室。
根據最新的輪轉計劃，陸晨還需要在心內科待兩個月，然後纔會輪轉去別的科室。
回到京華二院後的第二天，陸晨就重回了心內八區的病房，開始了臨牀輪轉。
“陸師弟，你們研究生的排班表出來了，你看下你的班，千萬不要忘記了。”
清晨，陸晨剛到病房，就收到了孫果果遞過來的排班表。
他這纔想起來，正式輪轉開始後，醫院裡開始給他們排班了。
排班，主要是分爲兩種。
一種是自己本專業科室的班，另一種就是輪轉科室的班。
比如，陸晨正在心內科輪轉，只需要值心內科的班就行了。
可是等陸晨輪轉到其他科室，比如內分泌科，那他就需要同時值心內科和內分泌科兩個科室的班。
每個科室，一個月大概會排三個班。
也就是說，每個研究生，每個月有會值六個班。
每個值班的補貼，根據科室不同，大概在60到100塊不等。
陸晨看向自己手中的排班表。
“這一週有一個夜班，就在後天，上級醫師是尹新華。”
值班上級醫師和研究生，是隨機排列的。
陸晨的第一個夜班，是和林翠老師組的尹新華主治醫生。
……
早上交完班以後。
陸晨就重新拿回了自己之前管理的四張病牀。
不過這幾個病人都準備出院了，陸晨直接完善了病程記錄，並沒有費什麼心思。
跟著孫果果查完房，回到醫生辦公室，陸晨便看到一羣人圍在一起。
有實習生，也有規培生和研究生，好像在討論著什麼問題。
陸晨瞥了一眼，看見林翠主任坐在其中，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回想起剛來心內八區的時候，林翠主任就喜歡在科裡講課，並且向衆人提問。
柯玥還曾因爲沒有認出房顫的心電圖，被林翠嚴厲地批評過。
看來，林翠主任又開始講課，並且差不多快講完了。
“對於心電圖，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可以提出來，共同討論一下。”林翠主任笑道。
一羣學生七嘴八舌，陸陸續續開始了提問，包括什麼P波QRS波的意義、早搏的鑑別之類的。
林翠主任捺住性子，跟他們一一解釋。
“林主任，我對一個問題很感興趣，心電圖可以判斷我們心臟的情況，有沒有心肌損傷，有沒有心臟的肥厚等等，既然心電圖這麼神奇，那我想問，通過心電圖，能夠辨別人的性別嗎？”
這時候，一個實習生的提問，引起了陸晨的注意。
林翠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也問得一愣。
“看人的性別？”
“對啊，林主任，不能看嗎？”實習生疑惑道。
林翠臉色一黑，“你們這些小朋友啊，多問幾個實際些的問題，盡是問這些有的沒的，判斷出性別，能治病嗎？”
實習生聞言，臉一紅，“哦”了一句，便不再詢問。
雖然林翠沒有回答，但是衆人對於這個提問都來了興趣。
“師兄，心電圖到底能不能判斷出患者的性別啊？”
一旁的姚潔師妹突然湊了過來。
“你覺得能嗎？”陸晨笑著反問道。
“不，不能吧？”姚潔師妹微微搖頭。
“這樣吧。”陸晨笑了笑，“師妹，你去找幾份心電圖來，不要讓我看到患者的信息。”
“好的。”姚潔連忙跑到病歷車的旁邊，找出了五份心電圖。
將心電圖遞給了陸晨，姚潔眨巴著眼睛。
“師兄，真的可以判斷出性別嗎？”
陸晨笑道，拿起姚潔給他的心電圖。
“第一份心電圖，男性。”
“第二份心電圖，女性。”
……
“第五份心電圖，男性。”
當陸晨說完，姚潔對著患者的信息，驚愕不已。
“師兄，你，你怎麼知道啊？”
這五份病歷，是她隨機在病歷中挑選的。
陸晨完全將患者的性別判斷正確了。
難不成，還真能判斷出患者的性別？
陸晨笑道：“師妹，心電圖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雖然不能百分之百的精確，但它能反應出很多東西。”
姚潔不太相信，她隨即又找出十份心電圖，給陸晨進行辨認。
陸晨沒有拒絕，“分別是男，男，女，男……”
十分心電圖，陸晨錯了一個，其餘全部辨認成功了。
雖然有一個錯誤，但是正確率已經相當高了。
“師兄，男女你都能識別，那變性人呢？”
陸晨臉一黑，師妹的小腦袋瓜裡，成天想得是什麼啊？
陸晨正準備朝姚潔解釋原因，沒想到值班護士走進了辦公室。
“主任組的醫生啊，來新病人了啊！”
“好的，馬上來。”陸晨立刻站起身，隨後對姚潔道，“等閒下來再跟你解釋，通過心電圖，的確可以判斷性別，甚至連變性人都能看出來。”
姚潔瞪大了眼睛，心電圖這麼神奇？
……
新收的病人在11牀。
陸晨來牀旁，姚潔推著心電圖機跟在他身後。
病牀上，是一個約莫二十五歲的男人。
他正閉著眼睛，躺在病牀上。
“我是您的管牀醫生，請問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這是陸晨最典型的開場白。
男人面色略顯得有些蒼白，他緩緩睜開眼，輕聲道：“胸口有些不舒服。”
“胸痛還是胸悶？”陸晨繼續道
“有點兒痛，痛過以後，還有些悶。”
“胸痛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生的？”
“今天晚上四點左右，在睡夢中痛醒了。”
陸晨看了患者在門診做的心電圖，顯示T波稍微高尖，並沒有其他什麼異常的。
“師妹，再複查一個心電圖。”陸晨吩咐道。
心電圖，是最易得、最廉價的心內科檢查。
很多心臟病的患者，在病情變化時，都會有心電圖改變，所以很多時候，醫生需要不斷複查心電圖。
“好的，師兄。”姚潔輕輕點頭。
……
心電圖做完以後。
陸晨剛拿到手中，心便一沉。
心電圖提示，與入院心電圖相比，II、III、aVF導聯ST段升高！
“有急性心肌梗死的可能，而且是下壁心梗。”陸晨沉聲道，“師妹，你去通知果果師姐，讓她來看一下這個病人，然後通知導管室準備。”
“好。”姚潔立刻點了點頭，然後快步走出了病房。
II、III、aVF導聯對應的是心臟下壁，如果這幾個導聯有異常，往往提示心臟下壁可能缺血壞死了。
“一個心電圖就知道我心臟有問題了？”牀上的男人淡淡道，“心電圖隔著我的皮膚，能看清楚我身體裡面的變化？”
陸晨頓了頓，解釋道：“當我們把心電圖的電極放在胸壁上，就能感受到電傳導，然後記錄在心電圖紙上，如果有缺血壞死的心肌，它們放電肯定是差的，就能如實反射到心電圖紙上。”
“現在，我們根據您的癥狀，以及心電圖的結果，判斷您現在所患的疾病，大概率是心肌梗死。”
不過，陸晨現在有一點疑惑的，便是患者頭上的生命值。
他的生命值是68。
按照之前的規律，急性期的心肌梗死，生命值都在60以下。
難道說，這個患者的病情還在進展的過程中嗎？
“你家屬呢？”陸晨繼續詢問道。
急性心肌梗死，是一種急危重癥，隨時都有猝死的風險。
所以第一時間，要告知患者的直系家屬。
“沒有。”男人臉色一暗。
“沒結婚？”陸晨道，“老婆孩子呢？”
“前幾天離了，沒孩子。”
“父母呢？”
“都不在京華，京華就我一個人。”
陸晨心一沉，這事兒就更加難辦了！
急性心肌梗死，需要急診行冠脈介入手術。
這種有創的手術治療，一定需要患者家屬的簽字。
這時候，孫果果也趕來了。
她迅速詢問完患者的病史，看了心電圖。
“的確是急性心肌梗死，還在介入時間窗內，需要急診上臺手術。”
孫果果的意見和陸晨完全一致。
“師姐，患者在京華沒有家屬。”陸晨在一旁小聲道。
“一個都沒有嗎？”孫果果看向病牀上的男人。
“沒有。”男人搖搖頭。
孫果果也感覺這件事情很棘手。
這麼特殊的情況，萬一患者在手術檯死了，那麼麻煩了。
且不說誰負責，就連屍體誰認領，費用誰來結都是問題。
“師弟，你先照看患者。”孫果果掏出手機，“我把病人的情況給李老師說一下。”
李瑤是科室主任，任何涉及到潛在糾紛的情況，都需要及時向她報備。
孫果果走出病牀，打電話聯繫李瑤。
陸晨留了下來，讓護士給患者上了心電監護。
牀旁心電監護上，患者的心率120次/分，血壓98/50mmHg，這個對於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壯年來說，是偏低的了。
看著心電監護上的心率，陸晨皺起了眉頭。
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下壁心肌梗死，心率一般都是偏慢的。
這個患者有些反常啊，心率居然有120次/分。
不過，陸晨一時間並沒有想到其他什麼異常。
這時候，病牀上的患者又出聲詢問道：“醫生，你們一直都說我是什麼心梗，這個病很重嗎？”
陸晨聞言，就將對於心率的疑惑壓下，開始組織語言，給患者解釋病情。
解釋病情極爲重要，這關係到患者是否能接受下一步的治療。
“聽說過冠心病嗎？”陸晨道。
男人皺眉地點點頭。
“急性心肌梗死，就是冠心病中最嚴重的一種，隨時都有可能死人的！”
“急性心肌梗死是因爲心臟的血管被血栓堵住了，血流過不去了，遠端的心肌細胞自然就缺血缺氧了，很快就會壞死。”
“心肌細胞不是一般細胞啊，心肌細胞是與生俱來的，死一個就少一個，死一批那整個心臟都可能罷工了。”
“心臟一旦罷工，發生心衰，病人就可能一命嗚呼了。”
“所以，儘快開通被堵住的心臟血管（冠狀動脈）是唯一有效的治療辦法。而在比較高級的醫院，首選冠脈介入的方法，比如置入心臟血管支架，撐開狹窄的血管、去除堵路的血栓。”
經過陸晨的一番解釋，患者也明白了自己的病情。
“也就是說，我一定要做這個介入手術？”患者道。
“對！”陸晨不容置疑地點點頭。
“好，那我聽你們的。”
“現在的問題，就是你沒有家屬，做手術，一定需要家屬簽字。”
“我自己簽字不行嗎？”
“這個問題，我們需要聯繫上級醫生。”
……
孫果果很快便回到了病房。
“李老師說，我們只負責救命。雜七雜八的事情管不了那麼多。她聯繫醫務科，在醫務科備案，簽字的事情讓他們解決，他們本來就是幹這個事的。”
陸晨點點頭，現在最好的辦法，就只能跟醫務科備案，告訴醫務科有這麼一個事情了。
他們不可能對患者坐視不理。
一切準備就緒，病人迅速被送入導管室。
……
介入室裡的搶救爭分奪分，陸晨等人回到了醫生辦公室。
其他組的醫生也知道了這個患者，大家紛紛發出了感嘆。
這麼年輕的心肌梗死，真是有些讓人心驚膽寒！
陸晨坐在電腦前，開始書寫病歷時，又意識到一個問題。
患者高血壓、高血糖病史沒有，僅有一個高血脂的病史，也不吸菸不喝酒。
說實在的，沒多少高危因素。
這個患者和他的年齡相仿，居然就這麼心梗了，誰能想到啊？！
不過二十分鐘後，介入室卻傳出了一個誰都沒想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