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報可汗大檀,當時的情景實在詭異,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神奇的事兒。直到今日,石生的模樣我終於看清楚了!那天那少年,我斷就是石生。”包爾綿轉身對石生道:“你能解釋一下嗎?當年你是否曾經來過一趟柔然大地?”
“包大將軍所講情景或許真有其事。因爲,當年包老在我身上使用了通靈十八轉,當時我確實見到了柔然大地,還得到了一本《神魔異錄》,包大將軍所講的詭異經歷,或許就是這個。”
“可汗,記得當年在敲鼓嶺遇到的叫花子嗎?”包爾綿道:“他說在我柔然的東頭,有一條白色天龍,這天龍在億萬年前就已經化身成無亙,既看不見,又摸不著,像一條無形的天道連接著天地。難道石生他們就是從那天道上掉落下來?”
“可是你和達布幹怎麼會在天彤帝國?我又怎麼有了石生這個後人?”
“可汗,問題就在這兒。”包爾綿走到石生身邊,道:“首先得證明他們仨確實來自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或許距我柔然很遠,遠到無法用距離計算。而這個距離,或許只有他們纔可以穿越。另外,石生的硃紅色肌膚和官印一樣的千年梨花印,恰恰可以證明他的異界身份和可汗大檀後人的特徵。”
“我越聽越糊塗,好了,帶他們下去休息吧!不管是不是後人,既然來了,就是客人!”
石生並不害怕可汗大檀對他怎麼樣,擔心的是,在這柔然大地,不知道如何恢復紅丸子和大玄魔尊的法力。因爲他們二人的法力消耗得很快,尤其是紅丸子,靠夔牛血氣養著,夔牛血氣雖然綿長,但也是有限的,儘快找到恢復法力的辦法,纔是最重要的。
從此石生仨人被可汗大檀作貴客款待,吃住不愁。但是,他們來自異界大陸,可汗他們始終心存疑慮,尤其是親眼看見石生那恐怖的威力,更加寢食難安。石生看在眼裡,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各做各事,每天早上起來,帶著紅丸子和大玄魔尊四處出遊。一開始總想著尋找到保住他們二人法力的機會,但是許多天過去了,他終於明白在這片大陸上,找到他想要的機會是不可能的,最後他擔心,一旦連自己的法力都消耗殆盡之後,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九霄大陸了!
一個月牙掛天的夜裡,石生滿腦子想著在九霄大陸的事兒,想達布幹門主,想包爾綿師父,想師太爺,還有九鶴師父,嫣子,想襲孃的一顰一笑,想無花嶺的花香和美景。讓他最憂心的是,不知道拓跋燾對火鳳門怎麼樣了。拓跋燾知道他石生被丟進七指無回窟之後,會不會趁機對火鳳門採取行動了呢?或者變本加厲欺凌火鳳門。石生給紅丸子和大玄魔尊補充了夔牛血氣之後,悄悄來到營地北面的一座高山上,他望著鐮刀一樣的月亮,還有鑽石一樣爍爍生輝的星星,他覺得它們離自己特別遠,遠到覺得夜空特別高穹,連天風都輕微許多。他甚至覺得,這點天風,他是否能像在九霄大陸的天空中馭風飛翔的樣子。因爲他飛往大虛空也不是一件艱難的事兒,可是如今他能飛到哪兒呢?
就在這時候,忽然山下的遠方蠕動著一路黑色的影子。他知道,那不是什麼野曽,一定是人,而且是很多的人,像條灰黑色的蛇,正從遠方向山下這邊爬過來。
石生稍稍氣下丹田,接著運起一股丹氣,催動了無飢夜明眼。漸漸,山下的一切,如同清晨一樣清晰。果然,這是一隊人馬。長槍,盾牌,頭盔,鎧甲……領頭的騎著高頭大馬,跟在後面的,是十多面印有一個“燾”字的旗幟。這隊人馬至少有數千人。石生暗想:“這是拓跋燾的隊伍,他們來幹什麼?”
石生看著這支隊伍走近山腳下,又看著他們向山後的那條黃土路走去。黃土路繞過幾裡地的丘陵之後,很快就到達可汗大檀的營地,難道這支隊伍是奔可汗大檀的營地去的?
凡俗間的事兒他有些不懂,但在柔然的大地上,出現拓跋燾的隊伍不是什麼好事兒。
忽然間,一陣戰鼓響起,接著又傳來洪水般的吶喊聲。石生心頭一緊,他想到紅丸子和大玄魔尊還在帳裡睡覺,已經弱不禁風的二人,一定會有危險的。
“殺……”
吶喊聲振聾發聵。石生快到營地時,經過兩軍對恃的上空,他看見陳秋瑟大將軍坐在他的馬背上,手持一桿長槍,腰上還有一柄長劍,在他的前面,是一道很長的盾牌牆。
“劉煦,還不快快撤退?小心我拿掉你的腦袋。”陳秋瑟大將軍對十多丈外的一個人大聲吆喝道,這個被他吆喝的劉煦,同樣騎著一匹高頭大馬,他一聽陳秋瑟的話,鄙夷地轉過頭去,然後哈哈哈的大笑起來。笑畢,劉煦道:“陳秋瑟,拿我的腦袋?”話音剛落,只見他手一揮,左右兩旁,立刻“嗖”的一聲響起。
“唉……”
陳秋瑟大將軍悶響一聲,便從馬背上載了下來,兩桿白羽箭深深紮在他的心窩上,血從他的手指縫中涌泉似的流出,只見他痛苦得頭上青筋爆突,滿眼打淚,掙扎了幾下便一命嗚呼。
陳秋瑟大將軍突然受傷死去,可把士兵們給嚇壞了!有的叫媽呀,抱頭蹲下,有的棄盾逃跑,數千人的隊伍頓時亂了起來。
石生十分焦急。
這時候後方傳來飛快和雜亂的馬蹄聲,還有頭馬嘯嘯的嘶鳴聲。
“誰敢逃跑?看我甚某如何不客氣。”
頭馬上的甚堯將軍揮劍趕了過來,迎面碰上一個逃跑的士兵。這士兵一聽甚堯的話,頓時慌不擇路,想從一旁躲開甚堯,沒想到甚堯的手輕輕一抽,那士兵立刻就從口裡吐出一串血來。
“臨陣逃跑,格殺勿論!”
東離將軍一邊大聲嚷著,一邊快馬也趕了過來。
東離、甚堯,把馬勒停在陳秋瑟大將軍的屍首旁,二人看了一眼,東離驀地眼睛紅了!他扯著繮繩,馬兒原地踏蹄轉了一圈,他衝前面的劉煦道:“劉煦,斗膽殺我柔然將領,有種的隨我上前一戰。”話沒說完,策馬就奔了出去。
“東離兄……”
甚堯將軍看見東離一個人飛馬過去,知道不好,剛想攔阻,東離已經到了兩軍中間。
“哈哈哈……”
劉煦看見東離向自己奔來,手又一揮,呼呼呼……從他的兩旁頓時飛出不少的箭弩來。箭弩如雨點一樣射向東離身上,但見他揮舞著手中的長劍,一陣又一陣斬斷箭弩的聲音響起,箭弩像樹上掉落下來的殘枝,撒了一地。
“放箭。”
甚堯看見東離安然無恙,但心裡早已有數。因爲東離將軍的揮劍斬箭弩,在柔然大地早已不是傳聞。他絲毫不猶豫不停頓就飛馬奔劉煦而去並不是魯夫所爲。所以甚堯待東離斬斷劉煦的飛箭之後,從從容容把手一揮。
劉煦的盾牆紛紛舉起來擋住同樣雨點一樣飛來的箭弩,沒想到甚堯的二梯隊箭弩射手突然一撥從地面射來,劉煦的盾兵紛紛腿上中箭。
盾牆垮塌。
劉煦見已難抵擋,大喊一聲“撤”,便一牽繮繩,調了個頭,迅速從隊伍中擠了出去。
“追!”
“不,窮寇莫追。”甚堯打算號令追擊,但東離打住了,東離道:“陳秋瑟大將軍已陣亡,還是回去稟報可汗大檀吧!”
石生懸浮於十餘丈的高空上,他目睹了兩軍交戰的過程。他看見陳秋瑟大將軍在雨點一樣的箭弩中倒下,鮮血掛在枯萎的芥草上。他裁下馬兒的一剎那,石生心裡緊了一下。頭一回看見凡俗裡軍隊打仗,雖然非常血腥,但打仗的方法太簡單了!他想,要是他出手,瞬間就可以把劉煦他們滅了!雖然他們有數千人。
不過石生也知道,他的法力已經削減了許多,如果把法力運起斬殺劉煦幾千人的隊伍,恐怕消耗太大。如果丹氣不濟的話,自己就很可能被廢掉了!
陳秋瑟大將軍陣亡,可汗大檀非常惱火。二人相伴數十年,情同手足,可謂肝膽相照,如今死在劉煦手下,令可汗大檀心如刀割。他把自己關在營帳裡,不思寢食,誰也不見,整整一天一夜。他後悔讓陳秋瑟帶兵設伏,雖是自高奮勇,但其年事已高,身心難濟,哪堪得住關外劉煦的大軍進攻?
可汗大檀想到悲痛時,突然揮起長劍,只聽得“哐當”一聲,頓時火花四濺,平日用來與衆將軍研究作戰的石臺子被砍掉了一大塊。
“可汗,英雄前赴,還有英雄後繼,請可汗下令吧,我東離一定爲陳大將軍報仇,不殺劉煦不爲柔然將軍!”
“可汗!”甚堯附和道:“下令吧!殺劉煦,爲陳大將軍報仇,爲我柔然報仇,我甚堯願陪東離出征。”
“爲我柔然報仇?”
石生聽見甚堯的話,想起了包爾綿和達布幹曾經說過的話,心想:“原來這句話早在三千多年前的現在就已經說過,我若隨東離將軍出征,那不是爲柔然報仇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