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一隊數百人的人馬趕來了。走在前頭的正是陳秋瑟大將軍,桑計力緊隨其後。
“大將軍,在下已找到他們,請大將軍處置?!睎|離一見大將軍,還沒等他的馬兒停蹄,便策馬迎了過去。
陳秋瑟大將軍瞟了東離一眼,然後繞著石生三人走了一圈,再對東離他們道:“你們仨給我聽著,沒我的命令,不許動他們一根毫毛?!?
“是?!?
東離、甚堯、桑計力,三人相覷一眼,齊聲答道。
陳秋瑟大將軍盯著石生三人,樣子若有所思。高大的馬兒不耐煩地操動著四蹄,顫得陳大將軍不得不勒緊了繮繩。石生看清楚了陳大將軍的樣子,他看見陳大將軍的眼睛掃了他們三人一眼之後,再也沒有離開過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陳秋瑟大將軍突出開口問道。
“回大將軍,在下姓石名生……”
“大膽!”
石生話沒說完,一匹白馬突然跳上前來。馬背上的漢子是個十分英俊的少年,看樣子年齡與石生上下。雖然年齡不大,但眉宇間有一種仗勢的覇氣。
陳秋瑟的眼睛依然盯在石生的臉上,他輕輕的手一揮,打住了少年的話。石生突然被這稚氣未脫的一聲呼喝,倒是有一些微微的震動。他遲疑片刻,道:“大將軍,石生不知道如何回答纔好。”
“不必多禮。”
原來,奴才見了將軍是要跪下的。陳秋瑟這樣手一揮,倒是令那少年有些不滿。少年不解道:“大將軍……”
陳秋瑟猛的轉過頭來,衝少年厲聲道:“小虎子,不得無禮,本將在此,沒你的事兒。”
小虎子是陳秋瑟的副將,騎馬弄槍非常了得,小小年紀,已經立下大功無數,陳秋瑟大將軍非常喜歡他,除了爺孫般的感情外,小虎子在大將軍手下,是十分難得的一員勇將。
“你們從哪裡來?爲何來到這荒蕪之地?”大將軍道。
“回大將軍,我們三人來自九霄大陸,因爲某種原因被人從七指無回窟丟下來了!”石生雖然被小虎子訓斥了一句,但他似乎並不打算照小虎子的要求做,只見他像剛纔一樣雙手行揖,從容答道:“據說這裡是無回國,敢問大將軍,我們是不是不能回去了?”
“噢!”
陳秋瑟頓時一副愕然的樣子。顯然,他對石生的話感到十分奇怪。什麼九霄大陸,什麼七指無回窟,什麼無回國,他聞所未聞。只見他遲疑一會兒,轉頭問東離將軍:“東離,九霄大陸,你是否聽說過?”
東離將軍搖了搖頭,道:“回大將軍,末將從沒聽說過九霄大陸?!?
“那麼七指無回窟呢?”
“聞所未聞?!?
“無回國是否聽說過?”
“同樣沒有聽說過?!?
陳秋瑟大將軍把目光落在桑計力身上,他道:“桑計力,九霄大陸你是否相信?”
桑計力是個行事相對穩重的人,他對所謂九霄大陸、無回國一說,從一開始就半信半疑,但如今聽見大將軍問他,倒是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只見他略一猶豫,道:“回大將軍,依桑某看來,九霄大陸,七指無回窟,無回國,都是異界大陸,我們這些凡俗間人,恐怕不會理解。桑某認爲,要想解開這個詭異之迷,得從他們身上去尋找答案。”
“詭異之迷……”陳秋瑟聽罷,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默默點著頭。他突然揮起馬鞭,大吼一聲,道:“走,回去見可汗!”說完,在馬屁股上狠抽了一下,馬被抽得裂疼,立刻奮起雙蹄。
這一回石生不飛了,怕又嚇壞了東離他們,於是三人走在前面,東離、甚堯和桑計力騎馬走在後面,沿著腳下的黃土路,向東面慢慢走去。
放眼四周,舉目不見綠色,滿眼的蕭瑟。但石生心裡,一直存留著兩個字,還有腦海裡,又一直浮現著一個人??墒沁@個人,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楚長成什麼樣子的,心想:“包老,門主達布幹,還有一衆門輔,他們說我是柔然人,而且是可汗大檀的後人。剛纔聽那位將軍說要回去見可汗。此可汗,彼可汗,是不是同一個可汗呢?”
難道包老他們說的柔然就是這裡?但石生不大相信,這麼荒蕪的地方,怎麼可能是當年柔然人與拓跋燾他們拼死相爭的地方?再說,那不是過去三千多年的事兒了麼?怎麼現在還是這般荒蕪,這樣兵慌馬亂的?我家石屋的地方,也不至於這樣!
石生突然想起包老降臨石屋的那天晚上,包老給他使用了天彤五穀液之後,腦袋瓜子像開了個天窗,自己的靈魂像出竅似的,去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當時看見的不是跟現在這地方很像嗎?還有那次同樣是包老給他使用了天彤五穀液和天彤五穀塵,之後又像做夢一樣去到了一個同樣荒蕪僻野的地方,而且還得到了《羣曽異錄》。這不是巧合吧?可是,這不是巧合又是什麼呢?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難道這就是無回國?不,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無回國,甚至不知道九霄大陸,不知道天彤帝國,更不知道什麼火鳳門、九霄門……
嘟……
突然傳來長長的號角聲。紅丸子,大玄魔尊一聽,嚇得當場慌了神色,倒是石生還鎮定,他朝號角聲傳來的方向極目看去,眼前只有山包包和樹木,原來能穿透一切的“無譏夜明眼”現在不行了!他悄悄氣下丹田,儘量多給丹田運力,好把丹氣催動起來,但覺得催動起來的法力非常有限,心裡暗想:“糟糕,難道這裡真是無回國嗎?法力越來越不得力了!”
石生不覺從心底下突然泛起一陣憂愁,因爲法力沒有了,所有希望也就沒有了!
嘟……
號角聲不斷傳來。這聲音非常闊宏,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然後又傳往很遠的地方去。
這裡的天可能很久沒下過雨水,黃土路已經覆蓋了厚厚的一層塵土,一腳下去,深沒腳祼,踏起一陣又濃又厚的黃塵,走在後面的人夠嗆,塵煙就足夠填飽了肚子,可是東離他們,座騎高大,一點關係也沒有。
“將軍,可汗見了我們,不會把我們殺了吧?”沉默了很久,石生找了個話題,他用既試探又開玩笑的口氣對東離說。
“嗯?!睎|離似乎走神了,他怔怔的看著石生。
“不會把我們殺了吧?”石生見他沒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
這回東離聽懂了,他道:“不好說。因爲你們仨來路不明,要是拓跋燾派來的奸細乍辦?”
“拓跋燾?”石生暗自吃了一驚,只見他停了下來,迴轉身望著東離將軍問:“將軍說什麼?拓跋燾?拓跋燾是誰?”
東離將軍看見石生如此反應,鑲的一聲立馬抽出劍來。甚堯、桑計力及幾個扛著長槍的士兵條件反應似的也抽出傢伙,拉開了戰鬥姿勢。石生看見東離將軍衆人惶恐緊張的樣子,心中倒是暗自冷笑一聲。
“別停下?!?
甚堯喝令道。
“可汗。拓跋燾。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翻過一個土坡,眼前突然出現一片遼闊的草原,不過依然是滿目乾枯,蕭萎荒蕪。數千丈之處,隱約能見一片帳子密密麻麻散落在坳子下面,號角聲就是從帳子的地方傳出來的。
“石生,爲什麼要跟他們走?”
已經沒說話很久的紅丸子突然說出話來。他知道,來到這裡,本身生死未卜,如今又在別人手下,豈不是成了別人枮板上的肉?因爲走了兩個時辰,他的腳步有些踉蹌,臉色像地面上的草,沒多少生氣。
“不跟他們走,你能活得了嗎?”沒等石生說話,倒是大玄魔尊懟了紅丸子一句。
石生看了紅丸子一眼,見他臉色蒼白,悄悄運起一股丹氣,催動了夔牛真氣,給紅丸子增加了一些血氣。
“振作一點,別叫我浪費太多的夔牛真氣,要想活命的話,我們只有見機行事,別老是愁眉苦臉的?!笔?,活下來不難,要想活得好些,得見他們的可汗去。雖然見可汗有如進狼窩,但以這些人的本事,想要他們的命也沒那麼容易。
說話之間,來到了那片帳子前面。帳子順坳上的兩邊坡地,密密麻麻,幾乎一丈之間就是一座帳子,坡的上面,是一座大帳子,帳子的四周,有無數個士兵守著,每個士兵都身披黃金甲,手持丈二金槍,雕塑似的一動不動。
走到帳子垂著簾子的門前,兩個士兵把槍一橫,檔住了他們。
“稟報可汗,東離求見?!?
東離將軍見有士兵把自己檔在可汗門外,心有不爽,不覺臉色沉了下來。
“可汗大檀正與大將軍們商量要事,請將軍稍候勿燥。”一士兵向東離拱手行禮。
“可汗大檀?”
一連串熟悉的名字令石生越來越覺得蹺蹊。柔然大地,拓跋燾,可汗大檀,這不是火鳳門大家都熟悉的名字嗎?難道這是巧合?還是這就是柔然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