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輕風吹來，老人錐髻上散亂開的幾根頭髮，還有尺把長的鬍鬚，隨風輕揚起來，折射出點點星光。

老人用手上笛子一樣的器物撩了撩長鬚，道：“不請我進屋裡坐會兒嗎？難道你就讓我坐在這石頭堆上跟你說話？”

少年聽了，也不接話，轉身就走進屋裡去。

老人隨他進了屋，環顧一眼四周，然後把目光落在少年的臉上：“不愧是咱們柔然的後人！一點點天彤五穀液就能泰然面對我！”

“柔然？什麼柔然？”少年表情有點冷寞。

老人笑笑，他打算在把他帶走之前，先跟他交流一會兒。年代過去久遠，三千多年的距離不是那麼容易溝通的，雖然他貴爲可汗血脈，但畢竟是已經一百多代的年月，雖然天彤五穀液已經滲透了他的血脈，但畢竟是有限的。

“來，你坐下，聽我慢慢說。”老人用手中笛子樣的器物指了指牆邊的凳子，示意少年坐下。

“我叫包爾綿，九霄大陸天彤帝國六大仙門之一，火鳳門首輔。”包爾綿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石生。”擡起的頭又低了下去。

“石生？”包爾綿一邊端詳石生一邊道：“是叫石生嗎？”

在包爾綿看來，石生這個名字像漢人的名字，不過都三千多年了，而且可汗的後代大多數都生活在中原一帶，名字漢化很正常。但是，作爲柔然人，無論過去多久，或者再過一千年，甚至一萬年，咱們柔然人還是柔然人，血脈是不會改變的。

“小時候聽我爸爸說，我是在這石頭堆里長大的，所以他就給我起了個石生的名字，說是什麼……石頭生我的。”石生以爲包爾綿不相信自己，又解釋了一下。

包爾綿看著石生，點點頭，心裡說：“石生十五六歲，閱歷甚淺，十分單純，對日後修煉非常有好處。天彤五穀液不知道是否灑到了他的頭上，如果灑在他頭上，深入到他的腦窩裡，他的記憶，就能打通年代阻隔，一百多代人的意念就能相通，當年的一切就如發生在眼前，這樣，下一步乃至日後的修煉都將順理了！”

“天彤五穀液”是一種法符，是真仙以上等級的人，經過三百年的時間，從萬道彩虹的肚腹中間收取靈氣，再經過千百次金竈煉製而成。由於煉製過程十分緩慢，所以“天彤五穀液”的數量非常有限，因而十分珍貴，只有散仙以上，或者首輔以上的人才有資格使用，而且數量不多，用完了又要等三百年。

這種“天彤五穀液”只要灑到人的頭上，人的肌膚沾染了它的靈氣，加上嗅了它特有的香氣，靈氣就被催動。如果只沾染了靈氣，而不能嗅到其中的香氣，人的靈氣也無法催動。人的靈氣一旦被催動，就能將千年遠祖的記憶窗打開，記憶的靈光穿越千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使千年前老祖宗曾經發生的一切在腦海中重現，歷歷在目，恍如昨日。

包爾綿道：“你我都是柔然人，你的先祖是當年的柔然可汗大檀。到你這一代，已經是可汗大檀的第一百八十六代後人。我今天來，奉火鳳門門主、金仙達布乾的旨令，把你帶回火鳳山。”

由於石生沐浴了天彤五穀液，但靈氣催動的作用好像不明顯。包爾綿知道，要使石生相信他的話，相信自己的身世，靈氣完全被催動，記憶窗打開，體內膽壁加厚，才能夠臨危不懼。要達到這樣的效果，得再次使用一次“天彤五穀液”，加大滲透和催化力度。

包爾綿輕輕揮了揮手中笛子一樣的器物。

這個器物叫“百變魔笛”，是火鳳門門主、金仙達布幹賜予包爾綿的一件道器。這種百變魔笛，能根據主人的法力和心念，變換出多種天能來。如風、雨、霧、火、光、電等。擁有百變魔笛，就擁有神通自然的巨大能量，幾乎可以做到無所不能。

天彤五穀液就是其中一種天能--雨能；天彤五穀塵--霧能；天彤五穀生--風能；天彤五穀響--電能；天彤五穀白--光能；天能五穀子--火能。

這時候一股霧狀的東西從百變魔笛徐徐涌出，直接飄向石生的臉。不一會兒，石生的臉上、頭髮上都掛滿了一層薄薄的露珠，一股酒醇香和淡淡的花香滲透了他的五官六腑。

“像雨不是雨，像酒不是酒，像花不是花。”

包爾綿輕輕揮動手中的百變魔笛之後，心念連續催動給百變魔笛法力。不同的天能需要不同的心咒。

石生閉著眼睛，隨著百變魔笛噴出的霧氣，第二種天能――天彤五穀塵，他感覺自己的腦海在慢慢無邊無際地延伸，自己好像走進一片無邊無際陌生的地方，眼前一片荒蕪……，一望千里。

“哦……那是什麼？”石生覺得自己像被一種力量牽引住，一直引著他向前走，所經過的地方，荒山野嶺，荒無人煙，從來沒到過。

“是不是看見了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東西？”包爾綿悄聲問道。

“是的。”石生點了下頭。

其實，石生的腦海裡出現的是三千年前，柔然的荒蕪土地。再後來，他又看見了鐵蹄錚錚，刀戈飛寒，塵土漫天，柔然人誓死保家戰爭的情境，像電影一樣映入他的眼簾。最後他還看見一個威風凜凜的身影--他的祖先――可汗大檀。可汗大檀策馬揮劍，手執長戟拼死突圍，可是他的身邊，將士一個個人仰馬翻，身首分離……最後大漠與夕陽一色，鮮血染紅了半邊天……

十分悲壯的場面。

石生眼睛紅潤，淚水縱橫。

“你的祖先是柔然的英雄。”

包爾綿看見石生的靈氣成功催動，三千年遠祖的記憶窗完全打開了，他的記憶靈光成功穿越了三千年，三千年前發生在他老祖宗身上的一切都在他腦海中重現了。他接著告訴石生道：“從上北魏先帝開始，他們就千方百計要滅我柔然歷代可汗的後人，他們要對咱們斬草除根，以免後患。最可恨的是，竟然三千年不改初衷，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在你還不滿一週歲的時候，你的父親和你的母親，被九宵門混元大羅金仙拓撥瑟，通過九天旱魔雷擊殺，如果那天不是你母親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拓撥瑟的九天旱魔雷，你可汗大檀唯一的命*根子，就被生生斬斷了！”

“可是……可是我的爹，是在我11歲的時候病死的。”

“不對，當年病死的是你的養父，不是你的親生父親。當然，如果不是後來他從你母親被九天旱魔雷擊殺的地方走過，恐怕現在也沒有你了，早已被吃進狼的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