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嶺大香廚建在一個依山傍水的地方,俯瞰下去,只見方圓數百丈的山湖如一面巨大的鏡子,上面倒映著滿天的繁星,如滿池銀屑,閃爍不定。
忽然間,山湖的水面上,一條大魚跳躍起來,大魚通體發著藍綠色的粦光,石生一眼望去,大魚正好在高處回落,不覺心裡驚歎道:“這不是鯉魚嗎?以前在石屋附近的池塘裡抓到的鯉魚頂多一兩斤重,這條鯉魚起碼有二三百斤。”
正在出神時,忽然聽見襲娘道:“是不是覺得很奇怪?這裡水土肥美,是天彤帝國最好的一塊土地,比關褍峰的土地好一百倍。”
“關褍峰盛產巴稔大紅參。”
“對啊!那裡的土地非常肥美,但遠不及花無嶺。所以天彤帝國把花無嶺視作淨土,不許生事。千百年來,世事多端,但花無嶺依然平靜,風調雨順,不但花香果甜,連池塘裡的魚都特別大,而且抓上來就可以吃,根本不需要煮。”
進入到大香廚,幾十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一見襲娘二人便迎了上來。
“襲娘,是不是要吃夜宵?”一個身材高挑的姑娘問道。
姑娘叫馬令紅,是大香廚的總管。她一身粉色衣裳,烏黑的頭髮瀑布似的傾瀉在後背上,發中斜插一根紅寶石籫子,眼睛像外面那口池塘,膚色如脂,脣比硃紅,一眼望去,婷婷玉立,如晨間水仙。
忽然間,石生感覺,馬令紅的眼睛像鑽石似的閃了一下,一小束銀光把自己晃得眼前只剩下一片空白。他迅速氣下丹田,催動一口丹氣,把那束銀光從眼睛裡逼迫出來。石生暗自驚歎:“花無嶺的姑娘比萬贏達峰的姑娘直接得多了!在襲娘面前,居然敢向一個陌生男子投送秋波!”
“準備十大珍吧!”襲娘吩咐道。
“好的。”
馬令紅應了一聲,轉身對一個姑娘說:“嬌子,去叫膳師準備十大珍,襲娘要和客人用膳。”
這個嬌子名叫秦嬌嬌,也是一身粉色長衣,黑髮如瀑,柳眉大眼,膚色比馬令紅更加皎潔,看上去,如初陽芍藥,聽見馬令紅的吩咐,只是應了一聲,便獨自離開。
忽然間,石生髮現,在衆姑娘裡,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看。石生覺得,那憂鬱的眼神裡,似乎充滿了怨氣。心想道:“好熟悉的眼神,該是在哪兒見過……”
“都幹活去吧,看你們一個個色迷迷的樣子,別把客人給嚇壞了!”襲娘婉爾一笑。
“原來是她!”
石生想起第二次到花無嶺時,在??門外見到的那個姑娘,心裡又想道:“這姑娘好特別,到底何種心情,才令她如此憂傷?……”
花無嶺,一個被天彤帝國專門下旨保護的“女兒國”,女人聖地,千百年來,鮮有男人可以進去。因此,有些姑娘甚至一輩子都沒見過男人。這樣的女人門域,姑娘們還不把石生當寵物看?
“石生……”
石生回過神來。
“別忘了花無嶺的規矩!”襲娘細言細語道。
“抱歉,襲娘。”石生知道自己分心出神了,忙向襲娘道歉。
襲娘婉言道:“也不怪你,這裡什麼都不多,唯獨花果多,姑娘多。窈窕淑女,君子好俅。不過得看時候。”幾句話,把石生說得臉紅耳赤。
來到大香廚最豪華的一個包間,叫月牙廳。一張特大的血檀香木桌擺在廳的正中間。桌面上鋪滿了各種鮮花和精美的餐具。石生想:“這麼大的一張桌子,該坐多少人啊?”他大概數了數,至少有一千多個坐席位。石生走到餐桌旁,只見餐桌上的菜盤有五六尺長,三四尺寬,薄如花瓣,通體透明。上面飄浮著許多大小不一、形態各異、若隱若現的花朵。
咚!
就在石生奇怪這些花朵爲何會飄浮不定之時,忽然一道青光落在了盤子上。眨眼之間,菜盤子上,已經多了一個青翠欲滴的大涼瓜。
“不是請我吃十大珍嗎?怎麼上來一個大涼瓜呢?”
這隻大涼瓜有十個巴掌大,石生忽然想起家鄉石屋旁的水溝邊上,爬在籬笆上那些瓜秧子長出來的果子就是這個樣子,不過個子比這個小得多。熟透了時,一個個黃燦燦的,非常好看。
“這是花無嶺第一珍,草珍,又叫草寶。名叫鬱英馥。它是採摘於醜時,晨露最重時的萬年古荂芽,然後久蒸成糕。由於膳師非常喜歡半熟透了的涼瓜,於是把它做成涼瓜狀。”馬令紅大總管說著,拿起石生的餐刀,輕輕在涼瓜上切了下去。
一陣清香立刻撲鼻而來。
石生吃了一口,只覺得氣味芳香清涼,頓時五孔暢通,如人在霧裡,那種感覺,實在美妙,無法形容。
石生想吃第二口,手伸出去,沒想到那菜盤已經轉過去了!接著轉過來的依然是個大空盤,馬令紅手一點,盤中立刻長出三朵木槿花。花色鮮豔,綠葉相伴,十分漂亮。
“這是什麼?”石生盯著盤中的木槿花,好生奇怪道。
“這是花無嶺第二珍,鳳珍,又叫天寶,名叫千嫋魁。以上千種飛禽的一滴冠血,用地火天鍋蒸煮十六個時辰,然後做成木槿花。”馬令紅道:“這道天寶雖然好吃,但不能多吃,吃多了,反倒五孔出血,元氣損失,丹田虛空,法力催動無力,後果十分嚴重。”
“那吃多少纔算合適?”石生拿著勺子猶豫起來,不敢動手。
“就讓他吃一勺子吧!”
石生聽見襲娘這麼一說,不由得看襲娘一眼,只見她眼睛瀲灩,兩頰飛紅,輕抿小嘴,正怔怔的看著自己。
“吃一勺子吧!”馬令紅道。
石生舀了一勺子,心想道:“吃食多少倒挺講究,到底有何神秘!五孔出血?就算與性命有關,我石生又有何好怕?”想到這兒,他一口把它吃下去。
天寶剛剛嚥下,石生頓時覺得心臟“砰砰砰”地狂跳起來,身體的每一個地方,像有無數的螞蟻在慢慢爬行。片刻後,他發現自己像打了氣似的膨脹起來,身體上下整整大了一圈。
“這是花無嶺第三珍,龍珍。”
隨著馬令紅的聲音,第三個大空盤慢慢轉了過來。大空盤還沒停下,只見馬令紅又擡手一指,兩朵芍藥便擺在了盤上。她道:“這是地寶。名曰狿玄黃。十種地底爬龍真血,和以陽天丹草精華經八個時辰煉製。膳師把它做成芍藥花形狀。黑芍藥是花無嶺最名貴的丹藥原料之一,十分珍貴。”
……
花無嶺第四珍,魚珍,又叫水寶,名叫百脣香。這是由水中一百種珍稀魚類的嘴脣,經過百鍊成膠而成。
第五珍,樹珍,又叫木寶,名叫節節躲冘。千年古木裡的巨蛹,以身上節多爲優,與香薺葉一同搗碎,午時正陽暴曬七日,再經一天文火煉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