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醫院的那天，正好是趙傾拆紗布的日子。
那之後陸陸續續的又做了幾次手術，主要還是那張臉，葉臻按照記憶的樣子畫出來又和醫生談論了很久。
比起她的在意，當事人自己就顯得淡定多了。
趙傾對於容貌說不上有多在意，若是生的普通些，他也不至於被人劃爛了臉。
柚子寶寶看見他轉過頭來的樣子，呆呆的看了好久。
“怎麼，不認識你的小哥哥了？”葉臻從後面走進來笑話他。
他不服氣，“寶寶也好看。”
“恩，你最好看。”
最後進來的是溫恆，看見那張臉不覺危機感頓生，長成這樣也就算了，居然還這麼年輕！
“感覺怎麼樣？”葉臻看著他完好無缺的臉，不得不感嘆現在的醫術了得。
“很好，醫生說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對於面前這個女人，眼神裡是由衷的感激。
知恩圖報的人，到底不至於讓人有多討厭的。
葉臻笑了笑，“這是我先生，你還沒有見過的。”
趙傾看向那個站在旁邊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的人，臉上的表情客氣而疏離的，“你好，我叫趙傾。”
對方沒有應，氣氛一下就凝滯了。
葉臻瞥他一眼，眼睛裡有警告的意思。
男人這纔開口，總算把眼睛從頭頂上摘下來，皮笑肉不笑，“聽葉子經常談起你，我是溫恆。”
沉默，再次沉默，葉臻嘆了口氣，“我去外面買點喝的，你們慢慢聊。”
柚子寶寶見氣氛不對也跟著撤，邁著小短腿，跑著追上媽媽的腳步。
有些事情，畢竟葉臻是不好出面的。她說出來怕傷著人家自尊心，倒不如讓溫恆去唱白臉。
房間裡，依舊沒有人開口說話。
溫恆坐到沙發上往後一靠，老神在在的，一副完全不想多說的樣子。
好一會兒，還是趙傾先起的頭，“溫先生，我有聽說過你。”
他還是少年，卻已經老成的世故了。
“不好意思啊，我可沒聽說過你。”
他沒有半分折辱，“那您總聽過趙家。”
“恩……”溫恆停頓了一下，“沒聽過。”
這就很尷尬了，趙傾動了動脣，不再多說什麼。
這人肚子裡什麼打算，哪裡會瞞的過溫恆。
他直了直身，眼睛裡有挑剔，“你想讓我幫忙，憑什麼？”
“我妻子好心把你救回來，不是讓你回家去把那幾個叔叔弄死的。”
“如果真救活了這麼個東西，她估計比誰都糟心。”
知道，他居然都知道！
趙傾握緊了拳頭，恨的不能再恨。“報不了仇，那我寧願自己當時就已經死了。”
“可問題是你現在還活著，這句話，你爲什麼不留著當時說。”他冷嘲熱諷的，“想死是嗎，窗戶就在那裡，跳下去一了百了。”
“我還沒報仇！”他的眼睛裡有光，看著弱不禁風，狼崽子的血性半點不少。
呦呵，還想著報仇呢！溫恆盯了他半響，忽然覺得有那麼點意思了。
“你想怎麼做？”
“完成學業自己開公司，再回去把那幾個叔叔整垮。”
“我看你這智商，至少也要三十年以上吧。”他說到這裡覺得好笑，“那也不錯，起碼能熬死你二叔。”
趙傾卻是笑不出來的，被打擊到心如死灰。
溫恆纔不管他，直接把話撂在這裡，“書先念著，畢業了來我這裡幫忙，幹夠了十年自己滾蛋。”
“我、可以跟著你？”他猶豫著，有些不敢置信。
“救命之恩不用還麼，你小子想的挺美。”他站起來轉身出去，像是多看他一眼都覺得髒眼睛。
趙傾聽到這裡卻是真正踏實下來，那可是溫恆啊，跟在他身邊學著至少能讓他少奮鬥二十年。
他哪裡又能想到，溫恆是拖著他呢！
畢竟誰又能知道十年之後，他會不會還是現在的樣子。
畢竟時間啊，比男人還要無情。
……
溫恆出來的時候沒有看見葉臻，他走出醫院大門，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長椅上。
綠蔭底下，女人和孩子靠坐在一起，看的讓人心裡柔軟。
他們似乎也是注意到了他，柚子寶寶興奮的直招手。
“爸爸……”
溫恆走近，看見他們手心裡都捧著杯奶茶，就是沒有他的份。
“這麼快就談好了？”
“嗯，他家裡的事情大概知道一些。”
葉臻附和了聲，又有點好奇，“是不是那個趙家？”
“嗯。”
“以前聽人提起過，倒是沒想到這麼巧。”她想起那兩個丫頭談論趙傾的時候，眉飛色舞的，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關於美麗的詞都給用上。“可你怎麼一點也不驚訝我知道？”
溫恆想說能讓他驚訝的事情，估計這輩子都不會有。可他怕被揍，於是換了箇中肯的說法。“這圈子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你知道也不奇怪。”
說的也是，葉臻把手裡的杯子遞過去，“喏。”
“我不喝這個。”
她就好無奈，“知道你不喜歡，可既然不喜歡，剛剛又爲什麼一直盯著看？”
溫恆便接過來喝了一口，甜的有些過分了，但不討厭。
“喜歡嗎？”
“喜歡。”
這個人啊，明明喜歡吃蝦卻每次都繞過海鮮區，明明不喜歡奶茶卻說是喜歡。
葉臻就有些受不了，“我知道你很喜歡我，可你也沒必要連喜好都要順著我。”
“誰說我順著你了，那是我自個兒樂意。”
胡說八道的，也不怕閃著舌頭。
葉臻罵也不行，想著回頭做道油燜大蝦看你吃不吃！
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橫豎礙不著其他人。
柚子寶寶坐在爸爸的臂彎裡，咬著吸管聽不太懂的，卻也知道他們沒在吵架。
“接下來去哪裡玩好呢？”
溫恆，“畫廊吧，聽說有新作品。”
柚子寶寶，“買變形金剛……”
“可你上次不是說想去科技館。”葉臻記得很清楚，他在家裡堆滿的那些零件。
“那個啊，閒著無聊打發時間的哪裡有畫展有意思。”
柚子寶寶，“要買變形金剛……”
葉臻想了想，“還是去科技館吧，離得近，順路。”
溫恆沒有反駁，表示被這個理由說服了。
柚子委屈的趴在爸爸肩上，他是個沒有人愛的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