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校園，學生快到了放假的時候，前提是要熬過考試周。圖書館佔位置的人很多，來來往往，大都揹著包，裡面放著各種複習資料。
S大的期末考察十分嚴厲，並不是臨時抱佛腳的人能通過的。葉臻大一時學金融，從來不敢翹課，怕的不是老師，而是期末那張密密麻麻的卷子。
不過那個時候有人幫她，即便她想著偷懶，他也會把筆記做的整齊乾淨的放在她面前。
葉臻帶著他走走停停，以前在國外的時候都是溫恆說的話多，現在卻是反了過來。
她有太多話可以說，可是關於自己的事情，卻隻字不提。這恰是溫恆最想知道的，想知道她是不是像表面上那樣過的自在。溫恆想趁虛而入，可她堅硬的就是塊石頭，只能慢慢打磨。
“說起來，我和初戀男友就是在這裡遇見的。”
再隨意不過的一句話了，也許只是感慨，卻聽得溫恆心重重一跳。他眸光鋒利，猛地看向了她。
當事人卻毫無所覺，她用手摸了摸乾枯的樹皮，神情是柔和的，還有絲莞爾。
溫恆走近她，保持一個安全距離。他的聲音低沉，類似於誘哄的味道，“初戀麼，那一定是很有趣的經歷了。”
葉臻卻是搖了搖頭，“一點也不。”
“哦？”他猜測，“是因爲你們最後還是沒有在一起。”
葉臻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情認真不禁覺得好笑，她拍了拍手，好似把過去的那些也丟掉了。
“因爲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恩？”溫恆眨了眨眼睛。
葉臻直接了當，“他不適合我。”
“……那我適合你嗎？”並不是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在腦子反覆了幾遍，終是問了出來。
他的嘴角上揚，可眼裡卻不帶絲毫笑意。這是個玩笑嗎？也或許他比任何時候都還要認真。溫恆並沒有讓自己處在進退不得的境地，他給了她選擇。
她當然可以認爲那是玩笑，但如果她拒絕了，他也大可以裝作不知道。溫恆是這樣想的，可對上她的眼睛是仍然不由自主的緊張。
說是吧，求求你。
風在此時拂過，葉臻抿了下脣，她將散落的頭髮別到耳後。那是一種溫柔而又殘忍的語氣，“威爾……”
溫恆猛地後退了一步，打斷她要說的話。“走吧，我們該回去了，翹班可不好，老闆會生氣的。”
葉臻站在原地沒動。她看見他黯然的目光，轉瞬即逝。被髮絲遮掩了神情，他看上去有些陰沉。
正當她想說什麼的時候，他擡起了頭。
葉臻的目光一頓，他在笑，甚至笑得露出了牙齒。“葉子，你傻站在那裡做什麼？”
好似烏雲後的陽光出來，望進眼中的第一縷光芒。所有的陰霾都消失不見，又彷彿從未有過般。
真是個傻瓜啊……葉臻望著他的笑容，一時恍惚了，鼻子忽然有些酸澀。
她年少的時候，從未有一個少年似他這般喜歡她，這般小心翼翼。
心動嗎？是啊，如何能不心動。卻也只是如此罷了。
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來，捧著自己的心，妥帖收藏。怎可能再次將它交付出去，任由別人踐踏。
林齊雲是如此，陸致遠也是如此，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誰都不能相信。所以不要去相信，也不要去嘗試。
只是仍然會覺得難過呢，至於難過什麼，葉臻自己也說不上來。
……
“寶貝兒，有人整你……”
林好逑發圖片過來的時候葉臻還在繼續發呆，直到她看清楚這張照片，纔有些回過神來。
很不入流的手段，葉臻將事情從頭到尾捋順之後纔想明白。只能說，對方太著急了。如果事情發生在一個月前，葉臻或許還會慌張一下，現在？哼，我管陸致遠頭上長草。
至於聲譽，破罐子破摔，她葉臻既然敢離婚，就沒想過再嫁！
她是不介意，後腳陸致遠就打電話來了。
“喂，你好。”
聽見這句問好，陸致遠真想把這女人掐死了事。她用的著這樣麼，昨天才離得婚，今天就把號碼給刪了。“是我。”
“你哪位？”她好心情的調勻了顏色，望著窗外的百合花彎了彎脣。
“葉臻！”
“我在聽，不用這麼大聲音好吧。道歉就算了，找個日子把離婚的消息散出去，照片我都看過了，抓著這點過去的事情不放有意思？”葉臻也覺得無聊，她就差對著手機吼她是張白紙了，白紙你懂嗎，乾乾淨淨的那種。
陸致遠沉默，他就想尋了理由給她打電話，哪怕是聽聽她的聲音也好。這件小事他壓根不放在眼裡，他氣的只是自己。
早晨醒來的時候躺在另一個女人的牀上，如果此時他們依舊像原來一樣，她會有多傷心。
因著虧欠，聲音都低了些，“二十五號回家一趟吧，去看看爸媽。”
他沒有說一起，但葉臻知道就是這個意思。“我家這邊會打好招呼的，你不用來。”
“離婚的消息年後再說。”
葉臻不明白他掐著這點不放爲了什麼，畢竟拖的再久也改變不了離婚的事實。“反正我說不行你也不會聽。”
她把手機掛斷，藕斷絲連什麼的可難受了，葉臻的作風是一刀兩斷。
掛完電話，葉臻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灑脫。她撐著下巴嘆了口氣，陸家的那一羣人，如果不是必要，她完全不想見。
雖然想起來會覺得很難過，但葉臻卻依舊是笑著的，是最後一次。那些披著美麗皮囊的妖魔鬼怪啊，他們有什麼資格去批判別人的人生。難道說，只因爲他們多了幾個錢？
年少時追求的自由究竟是什麼呢？好像在此時此刻纔有所明白。自由便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吃自己想吃的食物，見自己想見的人，愛自己所愛。不用顧慮其他人的目光，也不用費心思量他人的喜好。
這就是自由啊，建立在物質基礎之上的自由。那麼的脆弱，亦奢侈的不能讓人擁有。
三年前，一場賭約讓葉臻輸了自己。
三年時光，也把她打磨的越發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