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提著小紅燈籠跟他在裁縫鋪裡挑布料。
“做衣服？”
“旗袍。”她拿著淺藍一角比了比，“好不好看？”
“恩。”
葉綰就很好奇，“你是怎麼看出來好看的？”
“你穿都好看。”
咳，看他說的這麼認真，那她就姑且接受了。
她問了問旁邊的人，“有成品嗎？”
“有的，往這邊走。”
葉綰就跟著去換了，出來的時候又問他，“好不好看？”
“好看。”
她笑了笑，進去又換了一件紫色的，再問他，“好不好看？”
“好看。”
這個男人啊，就好像她問一萬遍，他都會這樣不厭其煩的答她。
離開的時候葉綰一件都沒有買，陸予善就問她，“你不喜歡？”
“恩，不太喜歡旗袍，只是偶爾看見了就試一試。”
他握著她的手忽然就緊了一下，“你不喜歡，那以後就不穿了。”
“嗯。”她笑著點頭，“我走累了，去看電影嗎？”
“晚上有雪景，出來的時候就能看見了，廣場那邊還有彩燈……”
分明是第一次約會，卻恍然覺得他們這樣已經很久了。
這便是愛情應有的模樣，彼此將對方放在心上，珍而視之。
……
電影開場，選的自然是文藝愛情片。
步入中年的主角們，回想起自己的青春時代。
那時他們熾烈而張揚的感情，毫無保留的在另一個人身上，在外人眼裡欲蓋彌彰，實則爲她神魂顛倒。
而那些所有的東西，都在這漫長時光裡被現實消耗殆盡，回想起唏噓一場。
校園裡，男女主角騎自行車的畫面很清新美好，輕快的小調緩緩流淌。
黑暗中葉綰悄悄拉住他的手，陸予善看過來，以爲她是想說什麼，微微低下頭湊近了。
葉綰很容易就親到了他，在臉頰上吧唧一聲，像吃糖果一樣的吻。
親完了她還一本正經，“我父親說，以前他就是這樣追到我母親的。”
陸予善壓了壓她的頭，看不出來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後來電影散場，他纔來了一句，“我比你長那麼許多歲，不是讓你來追我的，就算要追，也該是我去追你。”
他微微傾身，按照剛剛她的樣子落下一個吻，像小孩子得到了自己最喜歡的糖果。
燈光下是他那張雪一樣的容顏，眉眼如畫，葉綰感慨，“我這是攢了多久的運氣才能遇見這麼一個大美人啊……”
大美人陸予善沒有反駁，“你現在這麼說，等過了幾年就不一定了。”
畢竟他們之間差了整整十二年，十二年，他通達事理的時候，她還是躺在襁褓裡的嬰孩。
她故意問，“過幾年？”
“十年，二十年。”
“予善，你小瞧了自己的魅力。”
他掐了一把她的臉，“那一輩子？”
葉綰打掉他的手，“到時候還指不定誰嫌棄誰。”
他大概也覺得有道理，沒有再問。
走出外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遇上這麼冷的天就格外想吃些熱的燙的，正好旁邊就有家火鍋店。
店裡的生意很好，打了暖氣，兩個人坐下來，等了一會兒纔有人過來。
點的是清湯，湯水沸了之後照樣吃的暖洋洋的。
川味的火辣，不一定適合每個人，他們這樣就剛剛好。
他知道她蘸料不吃香菜，不喜歡羊肉和鴨血。
她知道他喜歡吃嫩牛肉和香菇，蘸料偏愛蒜蓉醬。
一頓飯吃了快一個小時的功夫，走出去的時候外面越發暗了。
車子就停在不遠的地方，葉綰在門外面等他，看見他開車漂移過來的動作僵了許久。
“你平常都是這麼開車的？”
“我平常不開車。”
葉綰捂著臉嘆了一聲，又覺得很好笑，“你下來，我來開。”
他沒多堅持，推開車門主動去坐了副駕駛。
這大概是他爲數不多不擅長的事情，葉綰免費充當一把司機，準備先送他回去。
這著實丟了男人臉面，陸予善提了一句，隨即被葉綰上升到安全問題上，最後被說服。
車開到半路上，忽然就下起了雪。
雪花紛紛揚揚的散下來，葉綰專心開車，看的最仔細的反而是陸予善。
暈黃的燈光折射出微亮的星芒，興許是錯覺，乍一看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困了嗎？”
“馬上就到了。”
不知是不是溫恆教導女兒的方式出了問題，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葉綰總是下意識的照顧別人，因此語氣反而像是男士的口吻。
陸予善靠在車窗上，的確有了睏意，聽到她說話不覺抿了抿脣。難道是覺得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所以覺得他柔弱了？
還記不記得當初在雪地裡，是誰背了你那麼久的？
“我不困，一點也不累。”
哈？葉綰聽得有點莫名其妙，沒一會兒就拋到腦後去了。
車子沒有開進宅子裡，等看到有人來接他了，葉綰調轉車頭就走，倒也不是故意掩飾，有心人一查就知道。
今天太晚，臨近春節，那幾個也紛紛啓程回了老巢。
她一個人在公寓裡住習慣了，就怕那糟心的哥哥上門來說教。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他一天要給她打三個電話確定她還活著。
葉綰接了，聽到聲音他立馬就掛，簡直讓人無語。
家裡的電話到時候響了沒接，他能立馬就把她的位置查出來。
……
再說另一邊，早上明明開車出去，晚上回來就孑然一身的某位爺。
大門口來接的數道人影，眼睜睜的看著那輛車裡鑽出來個人，然後自顧自開走了。
那車看著不要太眼熟，不就是早上三爺開出去的那輛麼？
“爺，您車呢？”
“被綰綰開走了。”
綰、綰？管家的表情一下就亮了，“那是誰家的姑娘啊？”
“溫家的。”
“……”啥？
他加了一句，“她叫葉綰。”
管家站在原地，如遭雷擊。
溫家的姑娘，叫葉綰的就只有那一個，妥妥繼承家產的主兒啊！
爺，爺這是想不開要入贅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