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吃飯？”
“不想吃。”
“爲什麼不想吃？”
“你覺得是爲什麼。”她從被子裡探出個頭，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
陸致遠知道她在強撐，昨天到現在都沒吃東西，想必是餓的頭暈眼花。“那你現在還餓不餓？”
照理來說他是會生氣的，現在卻反而給了她臺階下。葉臻起來靠在牀頭，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今天是第幾天了，十四，十五？”
“我去讓人做點東西上來，紅豆粥怎麼樣，還是棗酥核桃？”他沒事兒人一樣坐在牀邊，只是答非所問，讓人無法。
“我問今天是幾號！”
“十五號。”他伸手想要把滑落的發勾回去，葉臻偏過頭，指尖劃過的溫度讓人心頭顫動。
陸致遠俯身過去把她臉掰正了吻下去，剛剛觸及脣角，葉臻反手就是一巴掌甩過去。
打完之後她就往牀下跑，那動作也是熟練，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就下去了。
陸致遠扯了扯領帶，接著把西裝外套脫了下來。一連串動作慢條斯理的，像是要準備開餐。
葉臻本來是靠在門口的，看著他的動作乾脆跑進了浴室，迅速把門反鎖。她的臉色蒼白的，在浴室裡呆了很久也沒聽到動靜，可她又不願意出去，坐在地磚上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等她睡安穩了，浴室的門才輕輕的被人打開，陸致遠看她趴在浴缸上睡著的樣子，眉頭還是微微皺著的，似乎就連夢中都不得安寧。
原來現在已經這麼討厭我了？
他上前把她額前散落的發別好，露出一張素白的臉龐，秀美淡雅的，無害極了。可她兇起來的樣子像野貓，同乖巧這兩個字半點也沾不上。
陸致遠靜靜的看著熟睡的女人，阿臻，我究竟是爲什麼會把你弄丟了？
白色的地磚透著涼意，他彎腰把她抱出去放到牀上，又掐了被角，坐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
“睜眼，我想看看你。”
沒人應，只是她睫毛微顫，呼吸裝的更沉了些。
陸致遠臉就沉了下來，一字一頓喊她的名，“葉臻。”
她依然閉著眼睛，眼淚卻慢慢流下來沾溼了睫毛，聲音哽咽的，“我想柚子了，我好想溫恆……”
“這麼多人喜歡你啊，他只有我一個，溫恆他什麼都沒有了。”
“陸致遠，這樣沒意思，真的很沒意思。”
她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縮成一團埋在枕頭裡哭。
聽她語無倫次的說，陸致遠有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什麼叫這麼多人喜歡我，你葉臻不就不喜歡了麼？溫恆他什麼都沒有，難道我就什麼都有？
那麼東西溫恆不爭，偏偏要和我搶你，現在你們卻來怪我，覺得是我的錯？不公平，你明明就是我的，明明就是我先遇到的。
“阿臻，還記得當初我和你的賭約？”
“再賭一次吧，贏了，我放你走。”
賭約？葉臻腦子裡忽然閃過一些片段，想起了那段並不如何美好的記憶。
畢業那天晚上，她走路回家在路燈旁看見陸致遠。
“葉臻，你們現在分手了。”
他似乎是等了許久，肩膀上沾了霧濛濛的水汽。葉臻不知怎麼就有些想笑，這個人可真奇怪，怎麼走到哪裡都能遇上。
要說他喜歡她吧，葉臻沒自作多情到那個份上。陸家未來的繼承人啊，能和他沾點關係以後都不用發愁了。
她還挺有自知之明，憑著外祖家勉勉強強配的上吧！
雖說神女無意，奈何流水心思活絡啊。瞧，她這一不小心想歪了也是人之常情。
“沒有……”她酒意微薰，卻是下意識的搖頭，“他念完書就回來。”
“真傻，他騙了你。”陸致遠的臉在燈光下顯得不可捉摸，“打個賭吧，他腳踩兩隻船在外面廝混。”
“以三月爲限，到時候你可以親自去看。”
他說的面面俱到的，似是有十足的把握。
可就算她被人甩了又怎麼樣，這些幹他屁事。
葉臻就有些不耐煩了，又礙於他的身份不好說什麼難聽的話。“行吧，我贏了的話你就從我眼前消失。”
二十六歲的陸致遠是年輕朝氣的，眉眼間的狠戾卻不曾褪去，只是葉臻還沒有意識到。或者說，她的眼裡還不曾有他。
“那如果我贏了，你嫁給我。”
啥？葉臻一時間懷疑自己沒聽清，她仔細的看眼前這個男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你……腦子進水了？”
他搖頭，葉臻恍然，“原來是我喝多了。”
“答應嗎？”
“哦。”她想了想，思緒放空，然後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賭就賭，我相信他。”
……
相信他，相信誰呢？
葉臻有時候感慨自己看男人的眼光著實不怎麼好，這不就挑錯了二次麼。
可對象是溫恆啊，她不覺得自己會輸。
“賭什麼？”葉臻看向眼前的人，“賭溫恆會不會移情別戀嗎，多久，三個月？”
這是篤定自己會贏了，對象是溫恆，他又怎麼會掉以輕心。
“我還沒有看不起他到這份上。”
“那賭什麼？”
“賭命。”他陰沉著眸子吐出兩個字來，臉上沒有半分兇狠的架勢，卻讓人心生恐懼。
“要怎麼賭？”她轉過來，坐起來用袖子抹了一把臉。抹的太用力，剛剛又哭過，所以皮膚白裡透紅的十分好看呢。
陸致遠盯著她的臉，沒能移開目光，索性看個徹底。“一條命，二個人，賭他怎麼選。”
“我贏了，你放我走？”
他頷首，“輸了，你再嫁我一次。”
葉臻皺著眉頭，粉白的脣吐出二個字，“荒謬……”
他不可置否，他們這樣的人啊，從出生開始就灌輸了一個理念，家族，還有自己。
溫恆在自身和她之間會選誰，這個問題即便是陸致遠自己也難以回答。
你真的愛過一個人嗎？
那麼，你願意替她去死？
答案不重要，如果你活著就說明你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