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恆追著來到廣場那片的空地,整個人都懵了。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佔地寬廣的水池簡直就是爲(wèi)潑水節(jié)量身定製的。
人呢?!我家葉子呢!他衝進(jìn)人羣找,四周的人互相潑水嬉鬧。年輕姑娘們穿著色彩豔麗的裙裳,眼花繚亂,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神情淡漠,沒有眨一下眼睛。
有活潑的姑娘見了他,嬉笑著潑了一勺水過去。大抵是因他生的好的緣故,飽含祝福意義的水花接二連三的潑到了溫恆的身上。
這男人神情卻沒有半分笑意的,反而冷冷的瞥過潑水的姑娘,他的眼神落在人身上是冷的,好似雪山上常年不化的寒冰。那率先潑水的姑娘被嚇得打了個哆嗦,轉(zhuǎn)身朝人羣更深處去了。
溫恆以這種低氣壓逼退了數(shù)位擋路者,可是人羣熱鬧的氣氛越發(fā)高漲,他握緊了手上的頭巾,又氣又怒,恨不得眼前這羣礙眼的人趕緊消失。
人實在是太多了,溫恆繞著圈子找了二遍,還是沒能找到人。
手機(jī)也沒人接,他站在人羣裡劃動著手機(jī)的屏幕,手指飛快的敲打著,看地圖上的標(biāo)誌,在哪裡,你在哪裡……小紅點停在了五米開外,溫恆愣住了,轉(zhuǎn)身回頭。
所謂情深緣淺,他原本是不信的,可爲(wèi)何她近在咫尺,他卻遍尋不到。
這一個念頭劃過,然而那一個瞬間,似是心有靈犀般的,葉臻擡起了頭。她看見了他?
葉臻將滑落的發(fā)勾到耳後,她素白的臉龐帶著笑意,星眸燦爛亦不過如此罷。
溫恆忽然覺得自己萬分狼狽,他的衣服還溼嗒嗒貼在身上,眼神卻跟粘上了似的落在對方身上。
她朝他走來,碧色的裙只沾了些微水色,顏色清新的好似芙蓉花開。像夏日吹來一陣涼爽的風(fēng),說不出的舒服。
溫恆大步走過去,走到她面前,到她身邊。
嘩啦……不知是誰潑來的水花,又是淋了誰一身。
眼前一片陰影,葉臻看他頭髮上滴滴答答的水漬,脣角一動,連著眉梢都染上笑意。
“就那麼小小一瓢水,你來幫我擋什麼?”她的聲音嬌嬌軟軟的,聽的他渾身骨頭都酥了大半。
方纔攬她入懷,此時卻是捨不得鬆手了。他的聲音低沉的,“刀子我也替你擋。”
“你今天沒吃藥?”葉臻擡手摸了摸他額頭,沒發(fā)燒啊,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四周都是人影,悶的透不過氣。他情緒大起大落,這時放鬆下來心下一悸。
溫恆皺著眉頭,臉色忽然難看起來,表情有些誇張。“哎,不好,我忽然覺得喘不上氣……”他捂著胸口的樣子著實把她嚇到了,葉臻趕緊扶著他離開這片混亂的人羣。
後面玉朵兒在喊,“你們怎麼現(xiàn)在走了?”
葉臻想回頭答她,被溫恆的痛呼轉(zhuǎn)移了視線。
“好痛。”
“怎麼了,你哪裡痛?溫恆……”
葉臻扶著他坐到不遠(yuǎn)處陰涼的地方,捂著他胸口的地方正驚慌呢,冷不防聽到一聲低笑。
猛地擡頭,見方纔那個驚呼痛楚的沒事兒人般的模樣。她眼中還帶著淚光,眸子微微睜大了,一時不知是喜是怒。
“你騙我?”她站起來,不敢置信,“你居然拿這個騙我?”溫家的小兒子身體不好,她知道的,所以她毫不懷疑。
“對不起。”一見事情不對,溫恆立馬低頭認(rèn)錯,“葉子,我不該拿這個開玩笑。”
他的脣還微微泛著白,究竟是謊話還是事實?
葉臻不敢去想,她上前兩步,踮著腳抱住他的脖子。這是一個很有力的擁抱,溫恆嘆口氣,無奈的揉亂了她的發(fā)。
“葉子,放輕鬆,我剛剛是騙你的……”
“你撒謊。”她堅持,“你又在撒謊。”
葉臻慢慢鬆了手,站在面前盯著他眸子。她是真的害怕他出事,她害怕他……會死。
“怎麼了,你莫非不是真以爲(wèi)我身體有什麼問題吧?”溫恆笑得輕鬆,“鄙人身體康健,卿可放心以身相許。”
她咬牙回他,“卿需留意身體,否則我便棄了你換個郎君。”
“恩?”溫恆斂了笑容去拉她的手,語氣帶了絲威脅的意味,“你還想換個什麼樣的郎君?”
葉臻硬著頭皮回他,“新鮮的!”
他便長嘆一聲,十二分的辛酸自憐,“好了,你現(xiàn)在就開始嫌棄我老了。”他卻是實實在在比她大六歲的。
他這樣形容自己,倒是讓葉臻噎了下。好一會兒她纔開口,“也不是很老……”她反握住他的手,眼睛並不去看他。“大不了我吃虧點。”
他含笑問道,“新鮮的不要了?”
“不要了。”她搖頭,看兩人相握住的雙手。“不過你也得只有我一個才行。”
額間微涼,是他的脣印下一吻。她愣了下,後知後覺才紅了臉。素白臉龐染上緋色,他看她的模樣,勝過這世間所有女子。
溫恆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就溫軟了,“只要你不休棄我……”他說到一半頓住,又換了個說法。“就算天底下只有我一個男人了,我也只要你。”
葉臻,“……”你倒是想的美!
她想,如果他真的騙了她。那麼即使真有那一天,她也不會怨恨他的。因情之一字,非你情我願不可。
何況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叫溫恆。
他們坐在石階旁的椅上,看不遠(yuǎn)處的人羣。
“真熱鬧啊……”葉臻撐著下巴,腳下踢了踢輕輕鬆鬆掙脫了鞋子。
溫恆拉著她的手,沒有出聲,因爲(wèi)不想附和讓她去。
“說起來,我好想還沒能給你祝福。”她的樣子倒有些認(rèn)真了,“玉朵兒說今天和漢族人的新年是一樣的,既然入鄉(xiāng)隨俗,今天也該對你有點表示纔對。”
溫恆莫名就低氣壓了,“你想怎麼表示,再潑我一盆水?”
葉臻湊過去親到他脣角,“一盆水哪夠,祝福這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你表達(dá)愛意的方式真特別。”
“哪裡哪裡。”
他冷哼了一聲,沒有反對。
葉臻沒動,看他臭著臉的樣子意外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