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臻一個眼刀子甩過去,他就不吭聲了,訕訕的把那隻準(zhǔn)備揍柚子的手放了下去。
“葉子,男孩子不能慣的。”
“他才二歲半。”葉臻舀了湯遞過去,也是無奈,“男孩女孩都是一樣的,我也不覺得女孩子就能慣到天上去。”
“話是這麼說,我可沒見哪家兒子慣成這樣。”這話說的酸溜溜的,葉臻聽了眉毛一挑。
這就慣了?她到底哪裡慣了?
這麼小一個柚子,還沒有她膝蓋高,總不能要求他一拳頭能打死野豬吧。
“我下午要去送好逑,柚子就先給你帶了。”
溫恆捏柚子臉的動作一頓,“怎麼突然要走?”
“林姨生病了,需要人照顧。”葉臻聲音不由低下去,這一走,恐怕有好長時間都見不到面。
“葉子,那你想回去嗎?”
她搖頭,回去做什麼,她的家現(xiàn)在就在這裡。
溫恆安慰她,“要是想了,我們可以隨時回去的。”
說的輕巧,他家裡那羣妖魔鬼怪還不得打上門啊!說她沒骨氣也好,反正葉臻打心底裡就不願意。
“那你呢,你想回去?”
溫恆想也不想的搖頭,他一個人慣了,現(xiàn)在除了葉子其他人無所謂的。親情對他來說有點不現(xiàn)實,相處的時間太少分歧太大以至於每次見了都是暴風(fēng)雨般的。
勺子落地的聲音讓兩個人回過神,柚子小臉上還是迷茫的,嘴角沾了二粒米飯。
寶寶的勺子哪裡去了?
葉臻看的忍不住笑出聲來,溫恆戳了戳他鼓著的臉蛋,“笨死了……”
卻還是細(xì)心的用帕子把他的嘴角擦拭乾淨(jìng),相似的兩雙鳳眸對上,一大一小對視著,溫恆拍了拍他的頭髮,“柚子啊,你想去上幼兒園嗎?”
“幼兒園?”柚子寶寶不是很明白。
“就是和許多像柚子這樣大的寶寶一起玩。”聲音放柔了,帶著誘哄的味道。
葉臻把地上的勺子撿起來,聽到這話沒有反對,柚子也的確是到了去上幼兒園的年紀(jì)。
“我不要。”他搖搖頭,“我要和媽媽在一起。”
這臭小子!溫恆臉上的表情僵住,“幼兒園很有趣的,有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
“爸爸也去過嗎?”
一句話把差點把溫恆給噎死,那些流鼻涕扮家家還到處瞎蹦躂的小蘿蔔頭,他能去過就有鬼了。
“去過的……”有氣無力。
柚子這纔有了點好奇,“是不是有喜羊羊?”
喜羊羊什麼鬼?“沒有,就是有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
柚子寶寶聞言就好失望,“我纔不去啦,我、我可以去外公家找小哥哥玩。”
他說的小哥哥是齊平的大兒子,今年已經(jīng)十歲,是個小大人了。
不行啦兒砸,爸爸就是想讓你普普通通的長大。溫恆板著臉決定,“不去不行,不去我就不要你了。”
柚子一愣,下一秒就扯著嗓子嚎啕大哭。
葉臻額角浮現(xiàn)一個大大的十字,抿了抿脣還是沒忍住給了他一下,“你是不是非得弄哭他才高興!”
“哎……”罪魁禍?zhǔn)孜嬷^,委屈的不行,“我逗他玩的。”
他說著還拋了個媚眼過去,“柚子,好玩嗎?”
“嗚嗚嗚……”柚子抱住媽媽大腿,還半抽著氣兒,“媽媽,我不要去幼兒園。”
葉臻沉默,她有時候真的好想把溫恆弄死啊!
……
用完午飯,又小睡了一會兒,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葉臻才獨自離開。
距離航班還剩下二個多小時,好逑每次要出門都顧不上吃動,她預(yù)備著去買點零食再過去找人。
不過她喜歡的那個零食牌子要繞過二條街纔買的到,葉臻出發(fā)的時候有點遲,不過趕一趕應(yīng)該來得及。
在抄近路經(jīng)過狹窄的巷子時,躥出來幾隻野貓,帶落了旁邊的木板噼裡啪啦落了一地。
葉臻嚇了跳,看著幾隻黑貓喵叫著繞過她往前跑了。
她的右眼跳了下,莫名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黑貓在前,右眼直跳。
她擡步就要走,而那些木板夾縫中透過一絲光亮,空氣中響起道沙啞而熟悉的聲音,“老闆娘……”
葉臻頓住了腳步,慢慢的回過頭來,看見那些散落的木板裡面埋了個人影。
她沒有動,表情仍然是疑惑的,“是誰?”
垃圾桶的角落裡有凌亂的地鋪,流浪漢和野貓經(jīng)常流連在小巷子裡。這個城市裡有多光鮮亮麗,就有多髒污的那面。
那些木板砸了一地,恐怕是砸醒了暈睡在這裡的人。
葉臻走近幾步,伸手拿下其中一塊木板,露出少年人髒污的臉龐。
那是一張該如何描述美麗也不過分的容顏啊,如今卻滿是血污,佈滿疤痕。唯有那雙漆黑的眸依如往昔的美麗,可眼神卻是黯淡無光的,似老人垂暮般了無生氣。
“你、”葉臻驚訝極了,“你怎麼在這裡?!”或許她更想問的是,你怎麼會弄成這副樣子。
“救救我……”少年人乾裂的嘴脣,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可以感覺到喉嚨一陣火燒。
“求你……”他的指尖勾住了她的衣角,似用盡了全部力氣。
衣角上留下明顯的污漬,她卻沒有心力去多想。
葉臻忘不了他當(dāng)初驕傲的模樣,少年姿容傾城,舉手投足都透著股貴氣。
這樣的人該是遭遇到了什麼,纔會如此,用近乎卑微的姿態(tài)去懇求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她不敢再想下去,也有些被嚇到,卻沒有掰開那隻握住她衣角的手。
“你的家人呢,我馬上送你醫(yī)院,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女人的聲音急切的,得救了,他想。
於是少年放下心來,任由自己墜入更深的黑暗。
老天爺真是會開玩笑,讓他一夜之間失去所有,從雲(yún)端陷落泥濘。
既然如此,又爲(wèi)什麼不乾脆點把他的性命也拿走!
而當(dāng)很久以後,他只要回想起這幕都會覺得自己有多幸運。
恰當(dāng)?shù)臅r間,恰當(dāng)?shù)牡攸c,她怎麼就從木板裡把他撈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