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危急
“興輝”私人高級醫(yī)院內。
手術室高高懸掛的紅燈,彷彿生命的光線,暗暗的,沒有光澤,如同裡面正經歷生死的人。
一身月牙白的肖麗靜靜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焦急的目光緊緊盯著那扇關了幾小時不曾開啓的門。
“夫人,你別擔心,二少爺會沒事的。”黑色裝束的蘇茉站在一旁,平日的冷漠消散,焦慮在黑色鏡片後流轉。
跟著來的伊芳芳坐立不安,不過,良好的修養(yǎng)壓制了躁動的情緒。溫順地偎在肖麗身邊,頭靠在她肩上,泣然欲泣:“伯母,厲一定會沒事的,你放心吧。一定會沒事的,沒事的”
與其說在安慰肖麗,不如說在安慰自己。
肖麗沒有說話,平靜地坐著,一聲不坑。
沉默,等待的煎熬一寸寸啃噬著驚恐的靈魂。手術室裡的”命攸關,手術室外的漫漫煎熬。
深夜的醫(yī)院靜謐異常,時鐘滴答,每一下如鞭笞在驚恐的靈魂上。不知過了多久,緊閉的開,幾名護士推著病牀出來。
伊芳芳第一個衝了上去,卻在看到牀上人時,沉下一張俏臉。一言不發(fā),默默回到坐位上,美麗的明眸內掠過一抹恨意。
肖麗和蘇茉對視了一眼,只聽醫(yī)生喊:“誰是顧妍惜的家屬?”
肖麗沒有起身,用眼神示意蘇茉。
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蘇茉挺直腰桿,高人一等的樣子:“醫(yī)生,請問她沒事吧?”
穿白大卦的女醫(yī)生斜斜瞥了蘇茉一眼:“你是病人家屬?”
“她是我家大少奶奶。”不屑的語氣就像在說,顧妍惜是她家丫鬟似的。
“她沒有其他的親人來嗎?”這裡是專爲上流貴族服務的醫(yī)院,醫(yī)生自是見慣了所謂豪門貴族的冷漠,可是,像顧妍惜這種情況的,她還真的少見。
因此,有點小小的生氣。
蘇茉斜睇了醫(yī)生一眼:“醫(yī)生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向全身是傷的顧妍惜投入同情的一撇,她是醫(yī)生,不是聖人,管不了許多。
清了清喉嚨說:“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不過,她驚嚇過度,臉人和身上有多處傷痕,我們已經幫她包紮好了,請家屬適時陪陪她。”
“好的,我們知道了。”冷漠地應了聲,連看都沒看顧妍惜一眼。隨著推牀被推走,空氣中又漫延著壓抑的沉默。
伊芳芳開始坐立不安,當看到駱蒼厲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差點兒停止。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爲救顧妍惜如此奮不顧身,連生命都可以不要。這一點都不像她認識的駱蒼厲,那個顧妍惜只是駱家買來的生育工具,而且,名義上他們還是叔嫂的關係。
他怎麼會對她那麼關心?
記憶中駱蒼厲從不曾對哪一個女人上心過,這也是她放心在英國唸書的原因。她要努力成爲一個可以和他並肩一起坐在金字塔頂端的女人,當他的新娘是她從小的目標。
這次再見,好像有哪裡出了錯。是顧妍惜嗎?
念頭一起,她趕忙否決掉。一來,她是駱蒼厲的大嫂,就算再怎麼不受禮教的約束,他也不會做出如此離經叛道的事。
再來,顧妍惜除了長了一張楚楚可憐惹人同情的臉外,她有什麼好的?不,以她伊芳芳的容貌,家世,學識,再怎麼樣也不會輸給顧妍惜那樣低等的女人!
終於,手術室門再度開啓,伊芳芳迫不及待趕了上去:“晉東,厲,他怎麼樣了?”爲駱蒼厲執(zhí)刀的是“光輝”的院長,楚晉東。
摘下口罩,楚晉東一臉嚴肅:“蒼厲這次傷到了肝,失血過多,我已經盡力了,可是,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現在我們要把他送入加護病房。”
聽楚晉東這麼說,伊芳芳失聲痛哭,顧不得矜持和形象,抓著他的手,哽咽著哀求:“晉東,你一定要救救厲,你一定要救救他。”
“放心吧,芳芳。我和蒼厲是什麼樣的交情你也知道,我會盡力的。”朝肖麗點點頭,隨即邁開步伐朝加護病房走去。
相較於伊芳芳的擔心、驚恐,肖麗這個當母親的反而淡定許多。不知是不是常年禮佛的關係,那種淡淡的疏離,是一道無形的牆。
執(zhí)起伊芳芳的手,輕拍了拍:“芳芳,別擔心。蒼厲這孩子從小就很堅強,他不會有事的。我們不能先亂了方寸,知道嗎?”
“嗯,伯母,我知道,你也一樣啊。”兩個同樣深愛一個男人的女人相互安慰著。
身著無茵服的伊芳芳守在駱蒼厲病牀前,美目哭得又紅又腫,但她顧不了象形了。
她根本不敢想像沒有駱蒼厲的日子,她該怎麼生活。
從小她就以成爲駱蒼厲新娘的標準還要求自己,事無鉅細,全要做到完美無缺。
因爲她心目中的駱蒼厲是王子,所以,她一定要成爲集美麗與智慧於一身的公主。
凝著那張昏迷中依然英氣逼人的俊臉,剛剛止住的淚又落了下來:“厲,你一定要好起來。還記得小時候的約定嗎?你說過,要我長大後成爲你的新娘。厲,我知道這些年我們聚少離多,對彼此的感覺都有所不同了。不管,你對我怎麼樣,我伊芳芳非你不嫁。”
公主的淚,順著臉頰滑入王子手上。那稀有的珍珠淚並沒有讓王子甦醒,公主的告白聲聲真切感人,王子卻充耳不聞,依然睡得香甜。
玻璃窗外肖麗和蘇茉靜靜站著,沒有起伏的表情看不出太多情緒。似乎牀上生命垂危的不是她的兒子,而是一個陌生人。
“蘇茉,你看芳芳對蒼厲多情真意切啊。這次蒼厲傷好後,我打算讓他們訂婚,你覺得如何?”平靜不是不關心,而是她相信自己的兒子擁有鋼鐵一般的意志,不會被一點點小傷打倒。
“二少爺的年紀也是到了該結婚生子的時候了。”幽幽一聲嘆息,嬰兒的第一聲啼哭猶在耳際,一晃二十八歲過去了。
時光如梭匆匆飛逝,當年的人,當年的事,當年的一切一切都已不復存在了。
還於生死邊沿的駱蒼厲壓根想像不到在自己病危時,他的親生母親想到的只是家族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