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藥
一整天的憂心如焚再加上剛剛的驚嚇和恐慌,身體虛弱的顧妍惜搖搖欲墜,如風(fēng)捲起的落葉。
母親清醒的消息給了她莫大的鼓舞,有了媽媽的支持和鼓勵,她不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
她發(fā)誓,就算死她也要救出媽媽。
這一生媽媽所吃的苦,所受的罪,遠遠超乎常人的想像。駱蒼厲的出現(xiàn)打亂了她的步驟,再一次沉浸於過往美好裡的她,忘了自己,忘了一切,更差點忘了自己最應(yīng)該保護的人。
一直都是她一個人的癡夢,在駱蒼厲手上,她也只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是她太傻太天真,忘了人是有很多面具的。
商人重利輕別離,她卻傻傻付出所有。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果斷打開門,不意外看到唐亦傑倚著牆,指尖的煙氤氳著他的臉,腳邊散亂著幾枚菸蒂。
見她出來,趕忙丟在抽了一半的煙,用腳狠狠踩熄,迎了上來:“你沒事吧?”
隱隱覺得顧妍惜與剛剛驚慌失措的她有所不同,可是,畢竟哪裡不一樣呢?唐亦傑說不上來,那只是一種感覺而已。
“我沒事,今晚真的很謝謝你,亦傑。”誠心誠意的道謝,今天若不是有唐亦傑在,她真會懊悔至死。
剛剛一心只顧著時間的她,忘了注意唐亦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米色的休閒服上沾了一大片污漬,上面甚至還沾著幾片枯草,俊美無儔的側(cè)臉竟被利器劃破,腥紅的血破壞了那份完美無缺。
“亦傑,你怎麼受傷了?”經(jīng)由顧妍惜這麼一提,唐亦傑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狼狽。
剛剛聽到顧妍惜的呼救,他顧不得許多隻想盡快趕到她身邊,於是,第一次做了小偷,爬牆而入。
再後來顧妍惜的顧慮和驚恐感染了他,守在門外的他一顆心早懸在她身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了傷。
修長的手指撫上臉頰,一顆血粘在指尖,唐亦傑毫不在意,揚起溫潤的笑:“看來我以後不能再睡懶覺了,應(yīng)該晨起鍛鍊纔是。才爬個牆就弄成這副鬼樣子,以後怎麼保護公主
呢?!”一語雙關(guān)的話,顧妍惜並非聽不出來。
只是,唐亦傑誤會了,她從來都不是公主。
知道唐亦傑故意輕鬆地說,是不想讓她心生愧疚。只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將感激深深藏於心中,揚起淡淡的笑:“你家有藥箱嗎?”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彌補,謝謝,對不起。
聽顧妍惜這麼一說,唐亦傑緊張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顧妍惜一番,擰緊的眉盡是擔(dān)憂:“妍惜,你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擁她入懷,細細察看。然,那樣的舉動太輕浮,她是他心目中的天使,容不得一丁點褻瀆。
“我沒事,放心好了。不過,你受傷了。”盈笑的眼掠過一抹愧疚。
燈火通明的客廳內(nèi),顧妍惜小心翼翼用蘸了酒精的棉籤幫唐亦傑臉上的傷口消毒,幸好傷口不深,只是擦破了點破,否則如此俊美妖孽的一張臉,要是因此留下疤痕的話,她會內(nèi)疚一輩子的。
這麼近距離看著顧妍惜,唐亦傑一顆心充盈著滿滿的幸福。她那仔細體貼的動作讓他有種錯覺,他就是她深愛的男人。
當(dāng)然,他並不是幻想形的男人,他分得清感激與愛之間的差別。
細心地幫唐亦傑貼上創(chuàng)口貼,低下眼簾:“真的很抱歉,害你受傷了。”
覺察到她保持距離的動作,酸澀劃過心頭。脣畔依然蕩著溫潤的笑:“妍惜,你要再這麼見外的話,我就生氣了哦。如果你真把我當(dāng)朋友,就別說這些了。”
擡眸,望進那泓真摯深邃的綠湖內(nèi),冰冷的心扉涌過一股暖流。揚起笑,明暖點亮飄浮著輕愁的秀眉:“嗯。”
重重點了下頭,她很感激唐傑亦一次又一次幫了她。在她最困難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就像一直守候在身邊的天使一樣,從天而降,替她掃平障礙,擋掉所有的災(zāi)難。
因爲(wèi)在意,所以唐亦傑察覺得到顧妍惜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她從一個驚慌失措,驚恐萬狀的孩子,到現(xiàn)在的隱忍平靜,他不知道她到底經(jīng)歷了些什麼?
她的身上總是罩著一層朦朧薄紗,隔開與人的距離,就算笑著,也染上輕愁。
第一次見面,她彷彿逃命似的誤入他的病房;第二次見面,她像個孩子一樣蹲在路中央哭泣;第三次見面,她像個仙子一樣與花融爲(wèi)一體;第四次見面,她百般無奈向他求救……
細想一下,他們每次遇見都那麼戲劇化,他卻毫不設(shè)防讓她住進心裡。如果可以,他多想爲(wèi)她構(gòu)造一個童話的天堂,抹去她眉宇間的輕愁,告訴她:不要怕,一切有我!
可是,看起來正值青春年華的她,卻已是別人的妻子。還是申城赫赫有名的魔鬼,她一個風(fēng)華正茂的美麗女孩,爲(wèi)何會嫁給整整比她大九歲,殘暴冷血的殘廢呢?
這就是她眉宇間總漾著輕愁的原因嗎?
很想知道,卻不敢問。
那樣的問題是一把利刃,割開她的傷口。想窮盡一切讓她展顏歡笑的他,又怎忍心如此殘忍?
空氣中流轉(zhuǎn)一股奇異的氣息,有些尷尬,有點溫暖。收拾好醫(yī)藥箱後,顧妍惜站了起來:“亦傑,我該回去了。”
唐亦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像個登徒子一樣癡癡呆呆地看著她,尷尬自綠眸閃過:“喝杯咖啡再走吧,我煮的咖啡可是一級棒的哦。”
自私地想多留她一會兒,哪怕多一分一秒。
斂了斂神色,水眸直視著唐亦傑帶著渴盼的碧波,她真的無心傷害他。但如果給他希望,讓不可能的想法滋長,最後必定給他造成更大的傷害。
垂在身旁的手,緊了緊,堅定地開口:“恐怕我現(xiàn)在沒那個口福了,醫(yī)生已經(jīng)證實我懷孕了,不能喝這麼刺激性的飲品。今晚真的非常感謝你,改天請你吃飯,我先走了。”
顧妍惜突然的宣佈如雷轟得唐亦傑不知所措,瞠大迷人的綠眸,一副受驚不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