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賜
身體很輕,飄浮在半空,隨風(fēng)遊動,觸目可及一片幽深深的黑。
不能著地,看不清所在的位置,一顆心驚恐萬狀,嘴裡卻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一個聲音似乎很焦急,縹緲不真,似風(fēng)嗚咽,若不是定下心來,根本聽不到。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是葉子的聲音,被黑暗和驚恐緊緊包圍著的顧妍惜逸出淺淺的笑。
是悲傷,亦是珍惜。
宛如皇宮的“嵐莊”裡葉子是唯一真心關(guān)心她的人,但礙於規(guī)矩和身份,她始終恪守著主僕的距離。
但每次她出事,葉子總在身邊。
都說死了的人能見到自己最想念的人,難道,在那個可怕的人間令她留戀的只是相識不過數(shù)天的葉子?
不,不是的。
“蘇管家,剛剛少大奶奶的眼睛好像動了一下。”葉子的語氣交雜著興奮與擔(dān)憂。
“嗯,你繼續(xù)守著,必要時叫醫(yī)生。她才過門沒幾天,夫人也不在家,若是出了什麼事,你,我,都擔(dān)當不起,明白嗎?”蘇茉還是一貫的沒有人情味。
隨著“嗒嗒”腳步聲的遠去,圍繞在她眼前的黑霧慢慢散開。顧妍惜驚喜地發(fā)現(xiàn),她還活著。
儘管,眼皮重若千斤,但渾身無處不在的痠痛讓她知道,她還活著。因爲死人是沒有痛感的。
時睡時醒,她知道葉子一直在旁邊照顧她,一會兒幫她冰敷,一會兒喂她吃藥。
感知都在,就是渾身無力,睜不開眼。
終於,費了好大的力氣,顧妍惜睜開眼睛,不意外的是,她躺在自己的婚,而房間已亮起昏黃的燈。
她的眼珠還沒轉(zhuǎn)一圈,葉子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大少奶奶,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
葉子的臉因興奮變得紅撲撲的,像蘋果一樣,異常討喜。
“葉子,我怎麼了?”一開口顧妍惜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粗嘎沙啞如同東北大漢,一點不像發(fā)自於她的喉嚨。
葉子趕忙端來一杯水,坐在牀沿,扶起顧妍惜,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大少奶奶,你都昏迷兩天兩夜了,來,喝點水吧。”
顧妍惜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自己的喉嚨幹得像烈日烤過的沙漠,火熱的灼燒感使她連吞嚥都痛。
難怪,會發(fā)出那麼可怕的聲音。
接過水如同在沙漠中暴曬數(shù)日,無水可喝的旅人,救命的水堪比瓊漿玉液。
喝得過急,嗆得直咳:“咳咳咳......”
葉子嚇得手忙腳亂,一邊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一邊焦急地問:“大少奶奶,你沒事吧?”
“我......沒......事......”邊咳邊說臉漲得通紅,雖然身體極度不適,可葉子給了她溫暖。
連日來接踵而至的打擊使她很渴望一份溫暖,而在生死邊沿苦苦掙扎之際,是葉子給了她最渴望的溫暖。
她是冰冷如地獄般的駱家裡唯一一抹陽光,她很感激她,也尊重她。
終於順了氣,拉住葉子的手,淚光點點的眼裡滿是感激:“謝謝你,葉子。”
靦腆地笑了笑:“大少奶奶,這些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