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一手攬著藤川原的腰,一手輕順著他的背,比他矮不少的藤川原很輕易的被跡部完全抱住。他本想著要讓藤川原倚在車靠上的,畢竟對他來說,跟一個不熟悉的人接觸並不是一件好事,即使他不覺得反感。
而眼前的人更是接二連三地幫助過自己的人,雖然他不清楚現在的情況,但他很明白,藤川原絕對是可以扔下自己不管的,而他卻沒有這樣做。
藤川原順過氣後,一下子放鬆了身體,靠在跡部的身上,一動不動,額上和臉上仍然流著汗水。他舉起無力的手拭去了額上的汗水,然後就陷入了半睡眠的狀態。
半睡半醒之間,他感覺到車子停了下來,然後肩膀被輕輕搖晃,他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擡頭就看到一個放大了的帥臉孔,他反射性的一拳揮去,卻被對方輕易地制止了。此時,他纔看清楚對方的樣子。
“本大爺好心叫送你回家,你竟然還想打我?”跡部擡了擡下顎,一臉‘我送你回家就是對你的恩賜’的樣子,直是讓混身乏力的藤川原頓時氣醒。
“我又沒叫你送我回家!”藤川原推開了跡部,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車子,看了看自己現在的家,然後猛地轉身,扶著車子叫道。“你爲什麼會知道我住哪裡的?”
“你快點給本大爺進屋,別阻時間?!臂E部沒有回答,在微黃街燈的照射下,他那自以爲是的樣子在藤川原的眼裡顯得非常刺眼。
藤川原氣得二話不說,就轉身走進了房子,衣服都不換就倒在牀上睡了,一睡就到天明。
第二天,藤川原就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冰帝。他的靈力只回復到大部分,昨天要帶著跡部果然太勉強了。那個可惡的跡部,跟他一起總沒好事情的。他皺起眉頭走著,身上所散發著的怨念讓附近的鬼怪都紛紛避開。
“藤川!你怎麼了?”嶺路擔心地飄到藤川原的面前。昨天他離開後,就飄到學校的另一方睡覺。因爲想到跡部可以讓藤川原回神,就放心的去休息了,之後的事情他一點都不知道。
“什麼事都沒有!”藤川原睜大疲累的紅眸,只是他那沒精神的眼睛一點都沒有威嚇力。
“發生了什麼事?藤川!”嶺路知道事情不太妙,藤川原的樣子明顯是使用靈力過度。他伸手想拍藤川原的肩膀,卻又在觸碰到之前停住了。
藤川原垂著肩,望了望嶺路後沒氣般道:“扶我進去吧,沒力走了,混身痠痛?!?
嶺路猛地睜大了眼睛,猶豫了一下後伸出手,驚訝地發現自己可以碰到藤川原。他愕然地凝望著藤川原,小心地扶著他道:“你這樣不是會更……”
“扶我進去吧。再不快點,就有學生出現了?!碧俅ㄔら_臉,打斷了嶺路的疑問。
聽到藤川原的說話,嶺路馬上扶著藤川原走進學校。要是從後方看去,就只能看到藤川原那詭異動作和步伐。
此時,後方傳來一陣急速的跑步聲,那是驚慌得要逃跑的感覺。藤川原和嶺路轉身望去,卻沒有發現任何蹤影。聳了聳肩,嶺路便扶著藤川原繼續前行。
當他們繼續前進時,發現不遠處的休息室裡響起兩個人聲,似乎是在聊天,而談話的內容正是那棵快要被砍的大樹。
“嗯,砍掉就好了,不然長久下去會惹麻煩的。”平和的聲音響起,藤川原認出那是屬於校長的。
“可那是...”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帶著激動,卻又刻意壓抑著。
“那樹會帶來惡運的,你也知道的。”
“爸爸是病死的,跟它沒有關係!”
“我們兩兄弟有責任管理好這個學校的,如果那樹對學校有潛在的威脅,最好就是抺殺掉?!?
“大哥…你還覺得是那樹奪取了爸爸的性命嗎?”
接下來就是一段沉默,休息室內的二人都沒有再說話。
藤川原讓嶺路放手,並示意下課後一起去找那棵樹。不管那樹有什麼問題,他都得先問了自己弟弟的事情,纔再作打算?;赝菹⑹?,他晃了晃頭,就跟嶺路道別,一個人回到課室裡,等待放學的時間。
放學的時候,收拾好課本的藤川原站了起來,卻被跡部擋住了?!疤俅ǎ裉扉_始有訓練,你不許去後園找那棵大樹,明白嗎。”
藤川原皺起眉頭,不知道跡部想要做什麼,跡部在看到他以後,並沒有詢問有關昨天的事情。聽著跡部那命令般的說話,他抿脣扭頭:“我知道了,你不用特地說的?!?
隨著跡部走進網球場,藤川原自覺地走到一大堆部員裡,做著熱身運動。一直低著頭,心裡只想著樹妖的事情,於是完全聽不到有人在叫他。
“藤川?”
藤川原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嚇得他以爲有人攻擊自己,轉身就是一重拳,恰好打在那毫無防備的臉上。只聽一聲慘叫,惹來了衆人的注意。
此時,藤川原才發現自己打中的是一個人。一聲輕笑傳來,藤川原猛地瞪去,只見女鬼菊地晃著豐滿的身材走來笑道:“小朋友,每次看到你都很有趣?!?
“你才小朋友。”藤川原輕聲罵道。他沒有理會菊地,看了看對面的人,而對面的人已經被一羣人包圍著,只能依稀看到是一個戴著眼鏡的深藍髮青年,那人的名字好像是忍足侑士。
“喂,藤川,你竟然在本大爺的網球部裡鬧事?”跡部打了一下響指,就有人來爲忍足檢查傷勢。而他則是盯著藤川原,一臉‘給本大爺一個合理解釋’的自大樣子。
“我沒有鬧事!”藤川原瞪了跡部一眼後也不解釋,畢直地就走向忍足,看到他被□□了的左眼,暗自慶幸今天的力量沒有回覆,然後心裡起了一陣內疚,語氣也輕了點?!澳恪銢]事吧…這不是我的錯…是…是你突然拍我的肩膀…..那個……”
“不要緊…沒關係,不用擔心?!比套阄嬷笱?,笑得輕快,看得藤川原的內疚感更加強烈。
“我沒有擔心你……”藤川原皺起眉頭,說話也沒了底氣,想了想又小聲地補了一句?!皩Σ黄稹!?
聽到藤川原那彆扭的道歉,忍足沒所謂般點了點頭,淺笑著道:“你打腫了我的眼睛,那作爲補償,你請我吃東西吧?!?
藤川原猛地擡頭,眼前的忍足彷彿一下子奸詐起來,只是他抿了抿嘴,終是委屈地道:“好吧。”
“想不到你竟然會道歉,以你的性格來說,可真是稀奇,吶樺地。”跡部聽著樺地的迴應,手撫上右下眼的淚痣,指揮著衆人繼續訓練。
藤川原握著拳頭咬緊牙關,忍住不對跡部大吼。此時,他的頭頂突然被輕拍了一下,藤川原擡頭一望,就看到忍足正把手收回。
“不要拍我的頭?!碧俅ㄔ粷M地叫道。
“不可以嗎?”忍足的笑容裡帶著恰到好處失望,對藤川原感到好奇的他似乎立定主意要去了解一番。至於爲什麼會感到好奇,忍足瞄了瞄跡部,自然是因爲這大爺爲了一個新來的插班生而放下網球跑到林子的事了。
藤川原就勉強地搖了搖頭,忍足就高興地把拍了一下,讓藤川原皺起了眉頭,卻又因爲自己不對在先,沒有反抗。
接著就是練習揮拍,新來的部員都可以暫時用網球部的網球拍,只要在訓練完結時交還就可以了。
藤川原接過網球拍,握了握後揮了幾下,揉了揉額角後就隨著大家一起練習。他揮拍的力度不太夠,可是動作很準確,似乎是曾經學習過的樣子。
跡部一直都在留意著新部員的練習,在看到藤川原揮拍時頓了頓,然後撫上淚痣,不知道在想什麼。
“藤川,你好像很愛歡迎呢,那嶺路怎麼辦?”菊地看見大家回覆練習,就再湊到藤川原的旁邊。藤川原撇了她一眼後就咬了咬牙,更力用力揮拍。看得菊地不禁一笑?!半m然跟嶺路的關係還不錯,可是我更看好那邊有淚痣的小夥子,或者…是場外的小妹妹?她可是盯著你很久了,看來很喜歡你?!?
藤川疑惑地看了看菊地,就隨著她的目光看去,馬上就皺起了眉頭,忍不住回了句:“那纔不是喜歡我吧,怎麼看她都是在怕我?!?
“嗯~那小朋友你要小心點,姐姐我先走了?!本盏匾馕渡铋L地甩了甩紅髮,就轉身飄去,沒有理會快要爆快的藤川原。
忍住了滿身的火氣,藤川原完成了今天的練習,而現在剛好是黃昏的時候。
看了看天色後,他快速地收好了東西,跑出了網球場,順道找到散步回來的嶺路,一同飛奔到後園裡去。
當他們到達的時候,樹妖剛好在唱歌。那哀傷的聲音不管怎聽,都是讓人的心情變得沉重,彷彿心裡的感情不能渲泄一樣,苦不堪言。
而且,他們還發現到後園裡還站著一個人,那就是校長。他正站在樹下,目光復雜地凝望著大樹,不知道是看著大樹,還是透過大樹看著某個人。
“都是因爲你,一直照顧我們的爸爸纔會……”平和的聲音起了一點躊躇。
樹妖的歌聲漸漸停下,她垂頭看著校長,在下一刻就躍了下來,飄到校長的身前,目光很是傷痛:“生一…已經再聽不到我的歌了嗎?”
被叫作生一的校長睜大了眼睛,似乎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只是,當他四處張望時,卻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人。他過頭來,目光穿過樹妖直望著大樹:“是你叫我嗎?可是…我已經…不想再聽到你的歌了……”
“生一…我沒有傷害你的父親,從來都沒有……”樹妖的臉上滑下了眼淚,在小巧的臉上很是顯眼。她伸出蒼白修長的手,想要撫上生一的臉頰,只是她的手穿過了生一的臉,沒能觸碰得到他?!拔乙恢倍荚诘饶恪阏f過喜歡我的歌的……”
一直在旁邊偷看著的藤川原皺起了眉,他發現到樹妖的身影比昨天變得更淡白,好像快要消失一樣。他猛地一徵,回想到昨晚的小光點,那是她的生命力吧…她在用自己的生命來爲他們送上祝福……
咬住了下脣,沒有理會嶺路的阻止,就把自己大部分的靈力轉移到樹妖的身上,樹妖的身體在一瞬間光亮起來,身影也漸漸變得實在。
生一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的女人:“綠…果然還在…”
綠的淚水像是斷線了的珍珠一樣滑下,接著不顧一切地撲進生一的懷裡,帶著濃厚的哭音道:“生一,你終於看到我了……”
生一複雜地看著綠,眼裡帶著明顯的掙扎,卻終是伸出手抱緊了綠,沉默的不發一言。
“生一…你的父親很早就染病了…我用我的生命去換取了他的一年…可我還是不能讓他生存下去…對不起…”綠斷斷續續地道,要把多年來的心情一次過表達出來。“我沒有傷害他…我很感謝你的父親…不是他把我種在這裡…我就不會遇上你……”
說罷,綠的身體就再次變淡,原本她的生命就已經到了盡頭,那靈力只是讓她能夠變得實在一會,力量過後就是消失。綠滿足地看向生一,開始化作靈子的她對著生一說了三個字,生一頓時睜大眼睛,眼裡流出一滴淚。
綠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轉頭看向藤川原所站的位置,用著最後的力量把聲音傳到他的耳邊:“我曾感應到跟你相似的人,還有…謝謝?!?
化成靈子的綠在空中消散,留下的就只有回憶和在耳邊迴響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