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天氣很不錯,小鳥們都唱著悅耳的歌曲,爲新的一天打開了序幕。
只是,這些喜悅似乎不能傳達到藤川原的身上。
自起牀後就黑著臉的藤川原在踏進冰帝后就轉去遇到嶺路的暗密處,來勢洶洶的,嚇得附近的小鬼都躲了起來。
“嶺路…昨天顧著那自大狂的事情…我都忘記了!”藤川原全身佈滿靈力,一下子跨坐在躺在地上睡眠的嶺路身上,手抽著他的衣服,紅眸兇狠地瞪向嶺路,嚇得嶺路抖著身體,心裡趕忙回想自己昨天有沒有做過錯事。
“大…大師,你忘了什麼?”嶺路抖著聲音道。他知道要是藤川原不高興,絕對是可以在一秒間把他滅了,所以他得更小心翼翼,不要再讓藤川原動怒。
“你有沒有在冰帝附近感覺到跟我相似的氣息?”藤川原騎在嶺路身上,兇狠地問。
“有…跡部啊。”嶺路伸手後撐著身體,起初的驚嚇轉而茫然。
他從藤川原的肩膀看出去,看到遠處有人在行走著。他怕藤川原與自己的交流會被人看到,手就用力一撐,抱住身上的藤川原往樹後更暗處一滾,藤川原被這突然的動作一驚,就俯身抱住嶺路的身體,一起滾到更陰暗的地方。
“你在做什麼啊!”被壓在地上的藤川原一手捂頭一手扯著嶺路的領口吼道。
“大師…那邊有人啊…我說你一定不聽…只好……”嶺路爲難地垂頭看向藤川原,然後把藤川原拉起,讓他舒舒服服的倚在樹上。
藤川原把頭伸出樹外,果真看到有幾個學生在走著,他皺著眉看向嶺路,又猛地扭頭:“不要叫我大師,我叫藤川原。”
嶺路愕然了片刻,就興奮地坐到藤川原的旁邊,滿心歡喜地道:“藤川,我叫中村嶺路。對了,藤川說的氣息,跡部不就有嗎?”
藤川原的嘴角抽了抽,忍住沒吼出來:“我也知道,還有誰?”
“沒有吧…這裡好大的啊…而且我來了才十個月,”嶺路撓了撓頭,突然一拍掌,高興叫道。“庭園裡的大樹妖,她可是在這裡五十年了,也許會知道多一點,不過……”
“不過什麼?”藤川原咬牙道,要不是怕動靜太大,他就要把這慢騰騰的男鬼教訓一頓。“說重點。”
“她整個人都很哀怨的,每天入夜前都在唱歌,有些學生聽到了,就傳開去,那裡就很少人去了。”
“我知道了。”藤川原皺著眉不再多話,倏地站了起來,就向著學校走去。
“藤川?怎麼了?”嶺路趕緊追上藤川原,擔心地問。
“我要回去上課了,你去散步。”藤川原沒心情再跟嶺路多說,心裡盡是想著要怎麼問到有關弟弟的事情。
“我還沒到散步時間啊,不如我去看你上課?”嶺路爲難地追著藤川原道。
藤川原握拳頓住,轉頭叫道:“我纔不要跟你一起上課!這麼閒就給我去找跟我相近的氣息!”
“是、是的!”嶺路馬上站直身體,飛快地轉身,趕在被附近學生留意到之前往另一個方向飄去,卻又不時回望藤川原,似乎想要藤川原叫停他。
看到如此欠扁的嶺路,藤川原握著拳頭,忍住想打過去的衝動,頭也不回地走進學校裡,回到自己的課室。
坐到最後的位置上,藤川原看著被學生們阻擋的黑板,心裡都不知是氣好還是後悔好。
皺了皺眉頭,藤川原託著下巴看著桌面上的選部表,那是今天要決定好的事情呢。
桌上的選部表突然被人一手拿起,藤川原擡頭看去,額角頓時一抽。
“進網球部。”跡部揚了揚選部表,一臉‘你一定要入網球部’的樣子。跡部似乎認爲讓來歷不明的藤川原留在自己的眼皮下更好,只要放到自己的視線裡,他總有機會知道自己所疑惑的真相。而且昨天的事,明顯是難以解釋的,可是他不相信自己會遇到不能用科學解釋的事情。既然如此,就在這個人的身上找答案吧。
“不要,我纔不要。”藤川原皺著眉頭瞪了跡部一眼。昨天就是因爲他,讓開學的第一天變得亂七八糟的。他瞄了瞄跡部手上的選部表,看到一個部名就道。“我要加入天文學社。”
“這麼不華麗的社團?”跡部挑了挑眉,帶著一點不滿。他記得這個社團的部長是個很不華麗的人,對天文簡直是熱情得讓他反感。他不理解他對天空的喜愛,因爲他的時間從來都不會用在這裡,也沒有必要。
“我覺得很好,我就要加入天文學社!”藤川原‘啪’的站了起來,伸手想要取回選部表,卻不料跡部好笑地勾了勾嘴角,把選部表舉高了點,不太高的藤川原就夠不到了。
“那就都加入好了,反正部活時間不撞。”看了看時間,跡部拿著選部表,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肯定道。“你沒有問題吧。”
藤川原被跡部的氣勢震住了,愣了愣後就然搖起頭來。在看到跡部自信的笑容後,才猛地驚醒過來道:“有,我有問題!我就是不喜歡網球!”
跡部把剛填好的選部表收好,撇了藤川原一眼,似乎在說‘你就是想說這個問題嗎’。
藤川原知道跡部感到有點不滿,心想自己也不用太執著於選部的事情,此時,他突然想到有件事可以一問,就緊張地道:“跡部,你知道後園那棵會唱歌的大樹嗎?”
“會唱歌的大樹,你怎麼會知道?”跡部那自信的臉容裡帶著探究。雖然這個不明的學生幫了他,可他還是需要把一切弄清楚,他要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聽…說的,就在早上的時候…”藤川原吞吞吐吐地道,卻又在下一刻強硬起來。“你管我什麼時候聽到啊!”
“啊嗯,我是這班的班長,對自己班的學生有疑問,還不能問?”跡部摸了摸右眼下的淚痣,語帶無比的理所當然。
藤川原被說得啞口無言,跡部的理由又似乎是很正常,可是他知道的原因怎麼可能說出來呢。
“算了,反正那大樹後天就要砍掉。”跡部揚了揚手,不在意般道。“因爲傳言愈來愈多,學校避免麻煩就決定砍了它。 你想看就早點去吧。”
聽到這個消息,藤川原就決定要在放學後去找它,他就只有這兩天時間可以問它事情了。
過了一整天,藤川原終於都等到下課了。他看了看天色,距離入夜還有一段時間,他收拾好東西,卻在此時被某個自傲的聲音叫停了。
“藤川,明天放學後就是新人集合,記著到網球場。”跡部還是用那種不容拒絕的語氣道。
“知道了!”藤川原皺起眉頭,拿起了書包,對跡部和其他同學點了點頭,就離開了課室。
離開課室後,他第一時就是去找嶺路,讓嶺路帶自己過去後園。他走出教學樓,在暗處抓住一隻走過的女鬼:“知道中村嶺路在哪裡嗎?”
“中村?他在你們今早調情的樹下睡覺吧。”女鬼撥了撥紅髮,目光曖昧地掃向藤川原。“嘛,你們怎麼樣玩我都沒所謂,只是你們小心點吧,被人類看到多詭異。”
“什麼調情……你才調情!我們纔不是你想的關係啊!”藤川原狠狠地瞪了女鬼一眼,馬上炸毛。
“嗯──”女鬼隨便點了點頭,完全是不相信的樣子。
“我就說我們纔不……”藤川原說著就被一個爽朗的聲音打斷。
“藤川?你們怎麼了?”嶺路笑著揮手走來,讓原本已經很火的藤川原更是氣憤。
“什麼都沒有做!”藤川原對著嶺路吼道。
“啊呀~中村,我們可是什麼都沒有。放心吧,我不會打你的人注意。對了,今晚是個不錯的日子,你們看著辦吧。”女鬼揮手道別,留下了茫然的嶺路和炸毛的藤川原。
“那個…藤川你知不知道菊地在說什麼?”嶺路撓著頭,小心地問。
“都是因爲你!不是你的話那女鬼就不會誤會!”藤川原用力捏嶺路的臉額,然後鬆手轉身,氣憤地向前走。“給我帶路,我要去後園。”
“誤會?”嶺路無辜地飄到前方帶路,走著卻突然愕然地轉身。“誤會我們是那種關係?”
藤川原剛停下的火又騰地冒起,他咬牙叫道:“什麼那種關係!沒有那種關係!”
一時間,在附近的學生都轉過頭來,驚訝地看著疑似自言自語的藤川原。嶺路心知不妙,要是被這羣人類發現藤川原的身份,就會很麻煩了吧。“藤川,我沒有說什麼…只是,我們換一個地方聊吧。”
聽到嶺路的話,藤川原猛地擡頭,對上幾個莫名其妙的視線。他深吸了口氣,以迅雷般的速度從衣袋裡拿出耳機放到他們看不到的耳邊,邊轉身邊叫道:“我就說那野貓和小花沒有關係!”
雖然衆人對他還有點疑問,可看到那個本來看不到的耳機後都轉回身,裝作看不到。此時,藤川瞪了嶺路一眼,嶺路二話不說就馬上往前飄去。
在前往後園的途中,二人都沒有說話。嶺路見藤川原還沒有完全下火,就不敢出聲了,生怕又惹藤川原生氣。而藤川原卻意外的沒有再生氣,因爲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很重要,重要得沒時間再想其他事了。
走到後園附近,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本應讓人身心舒暢的後園,此時卻瀰漫著一股哀怨的氣息。
“藤川,這裡我都很少來,因爲氣氛實在是很不舒服。那樹妖我都只見過幾次,大部分消息都是其他鬼說的。”嶺路看到皺眉的藤川原,就自然地說起自己知道的事情。“聽說,這樹妖好像是在等人…別看我了,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藤川原不屑地撇開頭,就像在說‘這都不查清楚’一樣,使嶺路無奈都撓了撓頭,跟著藤川原走近後園裡最大的樹。
看了看天色,還有一陣子纔是那傳言的時間。藤川原輕撫上大樹幹,感受著裡面的靈魂波動,靜心地讓她的情況流到自己的身體裡。
只是那一瞬間,藤川原彷彿成爲了樹妖一樣,她那痛苦的心情,完完全全地流到藤川原的心裡。他的瞳孔一下子收縮,撫著樹幹的手開始微微發抖。
‘你看起來很小,可是很好看,我會每天來看你的。’
‘我會等你來,每天每天的。’
一種深得入骨的強烈感情讓藤川原剎時像碰到燒鐵般急速縮手。
‘你的歌聲是我聽過的當中最悅耳的。’
‘所以我會爲你唱歌,那是隻唱給你聽的歌。’
藤川原捂著心,一種難以言喻的傷感從心底涌出,使他那茫然的臉上滑下淚水。
‘都是因爲你…不是你的話……’
‘對不起,我會在這裡,我一直等你回來看我。我會一直唱歌,即使你已經再聽不到,我都會一直唱著。’
第一次被這種感情包圍的藤川原似乎有點承受不了,就連他的身心都快要被這種強烈的悲傷淹沒。
嶺路緊急著地看著呆滯的藤川原,他伸手想要搖藤川原的肩膀,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對方的肩膀,完全不能觸碰。他擔憂地盯著藤川原,自己的叫喚聲也不能喚起藤川原的心神,此時的他慌亂極了。
“藤川,”原本自信的聲音帶著疑惑,聲音的主人走到藤川原的身旁,在看到藤川原那神情平淡的臉上滑著淚水,頓時一徵。“你…怎麼了?”
藤川原沒有因爲跡部的叫喚而回過神來,臉上的淚水還是止不住般落下,他心神還被那深切的哀傷包裹著,聽不到其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