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川,本大爺在叫你,聽不聽到啊?!臂E部皺了皺眉,他在訓練後來到這裡就是爲了看看藤川原找此樹的原因,不是來看他流淚的。他暗歎了口氣,伸出右手輕抓住藤川原的肩膀,而此時,一陣微淡的清風吹過,藤川原猛地睜大了泛著水光的紅眸,錯愕地看向跡部。
“本大爺問你怎麼了?!臂E部輕搖著藤川原的肩膀,卻是沒有催促的意思。
看到這裡,一直在旁爲藤川原擔心著的嶺路就勾起了一個淡笑,轉身離開,也許是知道能觸碰到藤川原的跡部必定能喚回他的心神吧。
“跡…部?”藤川原呆滯地輕喚一聲,身體就微微前傾,額頭抵著跡部那結實的胸膛,輕輕地抽泣著。
跡部愕然地垂頭看向靠在自己身上哭的藤川原,心裡完全摸不著頭腦。橙紅的夕陽光曬落在藤川原的身上,竟然讓他看出了一陣透心的悲涼。手似乎是不受控制般撫上了藤川原的頭,一下一下的順著那染上了微橙的墨發,跡部選擇沉默不語。
哀怨婉轉的歌聲淡淡的在空氣中傳來,跡部下意識抓住藤川原的肩膀,擡頭看向歌聲的方向,只見樹上坐著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而女人正在唱著他聽不明白的歌曲。
藤川原猛地回過神來,他擡頭看向樹妖,又轉頭看了看跡部,慌亂地拭去了臉上的淚水,對著跡部就大叫:“你怎麼會來這裡!”
“本大爺去哪裡還需要向你報告嗎?剛纔還在哭的人說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臂E部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藤川原吸引過去,自大的口吻讓藤川原心裡尚餘的傷感都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我纔沒有哭??!”藤川原一時語塞,哼了聲就轉身看著大樹上的樹妖。
跡部也哼了聲,嫌棄地說了句:“啊嗯,剛纔到底是誰黏在本大爺的身上,我的校服都被某人哭溼了?!?
“那不是我!”藤川原回頭瞪了跡部一眼,彷彿剛纔哭的真不是他一樣。
“不是你嗎?不是你這裡還有其他人嗎?”跡部揚了揚下巴,卻在下一刻想起了那在樹上的女人。
藤川原隨著跡部的目光看去,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要怎樣跟跡部解釋眼前的樹妖。和他一起總是麻麻煩煩的,原本要做的事情都被弄得亂七八糟。
歌聲漸漸停止下來,女妖垂頭看著二人,哀怨的表情似乎起了一點不明的變化,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學校裡禁止外人亂入,你最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臂E部囂張地擡頭看上去,即使是仰著頭,他的氣勢也沒有一點軟下,反而愈加強烈。
“你們…一起了多久?”女樹妖的聲音很淡,淡得好像快要消失一樣。
“你在說什麼?”跡部鎖起了雙眉,身體自然地擋在藤川原的身前,一雙灰黑的眸子緊盯著女人,看來只要對方有一點不對勁,都會被立刻發現。
“我和他相識都幾十年了……”女樹妖沒有理會跡部的說話,自顧自地道,目光轉向遙遠的天邊,輕淡的聲音再次響起?!澳銈儭煤谜湎Ψ健灰e過……”
“你到底在……”跡部的說話,被藤川原一下子打斷了。
“停止,不要說些沒用的事!”藤川原抓住跡部的手臂大叫道,他看著已暗下的天色,趕緊向著樹妖發問?!罢垎柲阌袥]有看見過跟我一樣的人?”
跡部疑惑地撇了藤川原一眼,就繼續注意著樹妖的一舉一動。他總有一種感覺,就是他不能介入這兩人的世界。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但是,他能明確地發現現在發生的不是他可以介入的事情。
然而,樹妖並沒有再次說話,她看著二人相握的手,就消失在空氣之中。至此,天空完全被黑夜掩蓋。
“可惡…”藤川原鬆開了抓住跡部的手,緊握著拳頭,卻又猛地擡頭,紅眸裡是一片激動。“都是因爲你,不是你的話,我就不會問不到了!”
“關本大爺什麼事?還有,我想你應該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臂E部微揚著頭,拿出了一直震著的電話,看了看留言,再若無其事般收回。
“氣死我了…我纔不要告訴你!”藤川原一氣之下就轉身跑掉,留下跡部一人。
跡部看了看身後的大樹,就邊走邊打電話:“我現在回來,嗯,車子在門口了?好?!?
“爲什麼還有人類啊…今天不是早放的嗎?”
聽到這不明的聲音,跡部頓了頓,不著痕跡地四周觀察,並繼續前行。
“你這個傻子,不是還有社團嗎?社團放得晚一點?!?
跡部聽著這詭異的聲音,突然一陣微風吹過,他似乎又感覺到之前的那種陰冷。只是,那一種陰冷襲來後,就會被一陣清涼覆蓋,很是奇怪。
“不行,靠近都不行,有大師下了守護,這人不好玩了。”
跡部加快了腳步,想要快一點離開學校,他在明,那些人在暗,這對他實在是太不利了。
“要不我們再試試看,今晚可是陰氣盛的日子啊,找點玩意吧。”
那一陣陰寒又一次襲來,只是這次來得更沉重,就像是壓在他的身上一樣,腳步都變得緩慢了點。而此時的他,卻突然想起了藤川原,那個讓他幾個月來的不適消除的學生。
走了一半的藤川原停止了腳步,他擡頭望了望天空,再看看附近走得輕快的鬼怪們,想到了菊地說的話,就皺起了眉頭,往回走了一步又停止,猶豫了片刻,終於忍受不了般往回跑去。
他看了看四周那濃厚的陰氣,速度也頓時增加了不少。
在他趕到跡部所在的地方時,跡部已經被兩隻醜陋的男鬼纏住了,一臉快要喘不過氣的樣子。
藤川原沒有放漫速度,並在身上佈滿了靈力,以火箭般的速度衝去,舉手就是一勾拳,一下子把纏在跡部右方的鬼打飛出去。藤川原沒有任何遲疑,一轉身就是另一重拳,把另一邊的鬼打在地上。
隨著地上響起一聲碎響,地上的那個男鬼的靈魂似乎受了挺重的傷。藤川原沒有理會捂著胸口喘氣的跡部,右手虛空一握拔出長劍,反手就往下一刺,刺在地上的男鬼上,動作一氣呵成。
藤川原用憤怒的雙眼瞪向另一隻男鬼,那隻男鬼搖頭擺手求饒,希望藤川原會放過他。聽著男鬼那令人同情的說話,藤川原的怒氣漸漸消去,右手一鬆,長劍就化作靈子消失,而那男鬼而在瞬間跑掉。
處理完那兩隻鬼後,藤川原走到跡部的面前,皺著眉頭抱著臂:“你沒事吧,先說明啊,我可不是因爲怕你出事才走回來的?!?
“我又沒說你是爲了我而回來?!毙挠叙N悸的跡部放下了一點平常的自大,眼裡閃過一陣輕微的慌亂。
“我就說,都是你的錯?!碧俅ㄔ瓏@了口氣,自覺地拉起了跡部的手來檢查。他發現自己給跡部裝備的女鐲已經失去功效了,那兩隻鬼一定是因爲陰盛的日子而變得更強了,還好他有回來,不然跡部就真的兇多吉少了。
跡部縮了縮手,卻終是由著藤川原的動作。他發現在藤川原來到自已的身邊後,自己就被一種清涼舒適的氣息包裹,把那種陰寒的氣息驅散了。
藤川原解下了手鐲,手鐲頓時化成了灰粒在空中飛散。他皺起了眉,現在他可是沒有護身符了,連跡部身上的護身符都因爲陰盛的日子而變得薄弱,這樣的跡部一走離開自己,就會被鬼怪纏上了吧。
“你要怎麼回家?”藤川原不太滿意地放開了跡部的手,邊問邊思考著應對的方法。無奈的是他爲什麼還要幫這個可惡的人,這個人明明是這麼讓他氣憤。
“車子在校門外。今天確是晚了,平常是不會出現這個情況的?!臂E部斜眼看向藤川原,像是在說藤川原就是他遲遲離去的原因一樣。
“又不是我讓你跟上來!”藤川原看明白跡部的意思,馬上不憤地叫道。
此時,四周的鬼魂漸漸走近二人,很快就要包圍他們。藤川原鎖起了眉頭,這裡至少有三十隻鬼魂,要是平時,它們同時衝上來自己也沒有問題。只是,現在他身旁還有一個人。他沒有任何防護的東西,而且不可能扔下跡部不管,這絕對不是一個降靈師應做的事。
淡淡的哀怨歌聲再次傳來,在夜裡聽著更是恐怖。藤川原回望後園的方向,右手隨時準備抽出長劍。
不一會兒,他發現地有一堆小光點迎面而來。小光點是淺綠色的,就像是樹木的青綠,帶著淺淺的生命氣息和淡淡的清涼。光點所過的位置都變得微亮清爽,漸漸的形成了一條路,而光點所去的方向就是校門的位置。
“去吧,一起離去吧?!?
藤川原茫然地盯著那些光點,他總覺得裡面包含著某種強烈的感情,只是現在的他,只能夠分辨到那深切的祝福。
“在祈求我們平安......”藤川原睜著紅眼呆望著後園的方向,他還清楚的記得那時感受到的痛苦。樹妖到底是以什麼心情來生活呢?現在的祝福到底是爲了什麼而發?
忽然,藤川原的手臂被輕輕一拉,他拾頭看去,就見跡部臉色不佳地看著四周,擡腿就拉著藤川原跑去?!疤俅?,那些東西要過來了,就算你要發呆也先離開這裡。”
藤川原猛地回過神來,環視四方,就跟隨著跡部的腳步跑去。
原本一直想要靠近的鬼魂都被小光點阻住,只是光點的效力不長,每當有鬼魂碰到時都會變淡一點,過了好幾次就會消失於空中。
眼看著幾十只鬼魂靠得愈來愈近,近得只有一臂之隔,藤川原皺起眉反手拉著跡部的手腕,把靈力佈滿在自己和跡部的腳上,用力一踏,靈光四散,速度就加快了幾倍。
但帶著一個人始終很吃力,藤川原的額角都冒出了汗水,脣被他咬得發白??墒撬荒芡O拢驙懼灰煌O?,那些鬼魂就會一涌而上,把他們堷住。在他不能完全發揮力量之下,他們必然會落得一個很糟糕的下場。
只差一點,他們差一點就可以跑離學校。然而,那些光點已經差不多完全消失,不能再爲二人爭取多一點時間。藤川原拉著跡部全速前進,在藤川原的靈力快要用盡之際,那些鬼魂突然停止了,那隻快要觸碰到二人的鬼猛地一徵,混身冒著淺綠的光。
藤川原的紅眸一亮,臉上露出了得救的驚喜。他出力拉著已經微喘著氣的跡部,一鼓作氣地衝出了學校,再看到跡部家的私家車之時,藤川原馬上解除了靈力,而脫力的他則往前傾倒。
跡部被他一拉,身體往前一傾,頓時反應過來站穩了腳,用力把藤川原往自己的身上拉去,快要摔在地上的藤川原就撞入跡部的懷裡。
此時,跡部家的司機只是站在一旁,對著跡部點了點頭,不敢過問二人的情況。
跡部把藤川原半拉半抱的帶進車箱裡,因爲任誰都知道這裡一定不可久留,他們一上車後,跡部就讓司機開車,駛離了冰帝。
坐在車箱裡的藤川原抓住了跡部的校服,急喘著氣,肺部的空氣都快要被抽乾似的,每一次吸氣都帶來了一陣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