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晴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牀腳那邊的窗戶打開了一半,燦爛的陽光照進來,帶著一種暖意。
輕輕動了動自己的身子,韓子晴立馬就感覺到針刺一半的痠疼感,胸膛還微微有種灼熱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在外間守著的靈兒聽到聲音,立馬走進來,一臉喜悅地看著韓子晴,驚呼一聲:“王妃,你總算是醒了!”
一聽靈兒這麼說,韓子晴就知道自己肯定不止是睡了一個晚上這麼簡單,硬撐著痠軟的手臂坐起來,輕聲問:“我睡了多久了?”
“王妃是前天夜裡睡著的,已經睡了整整一天兩夜了,王爺擔心得差點把陸大夫的房間都拆了。”靈兒轉身走到外間,沒一會端著一隻精緻的碗進來,“這是陸大夫吩咐,讓王妃喝的藥。”
還隔著老遠,就已經聞到了中藥那種濃郁的苦澀的味道,韓子晴皺了皺眉,還是接過,捏著鼻子一口氣全部喝下。
靈兒看韓子晴苦得很難受的樣子,轉身想給她倒杯茶,卻被她攔住。
“茶會沖淡藥性,沒事,一會就不苦了。”韓子晴咋咋舌,掃視了一週,問道,“阿休呢?”
“王爺上午上了朝,現在還沒回來……”靈兒話才說了一半,遠遠地就已經聽到閆休的聲音了。
“這幾天不管來什麼人,都一概不見!”閆休的心情似乎不大好,語氣有些冷硬。
“是,老奴知道了。”接著就是老管家的聲音。
韓子晴感到有些好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門口,閆休一出現,她就看到他臉上的餘怒。
“發生什麼事情了?”
“晴兒,你醒了!”
兩個人異口同聲,然後對視一眼,韓子晴微微一笑,閆休眼中的冰冷也融化掉。
“奴婢去給王妃準備些吃食。”靈兒一看他們就是要說什麼的樣子,不等閆休開口趕她,自己就很識趣地退了下去。
“身體好些了嗎?”閆休官服都沒有換下來,看樣子就是一下朝就直接過來的。
韓子晴點了點頭,有些虛弱地笑了笑,對於讓閆休的事情還是感到很好奇,便又問:“早朝發生什麼事情了,讓你這麼生氣?”
“還不是鳳棟,竟然煽動了那些墨守成規的文官,一起來反對你。”閆休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頭,很是煩躁的樣子。
閆休不用說,韓子晴就知道那些文官說了什麼,無非是什麼女子拋頭露面已經有傷風化了,還進到軍營裡,簡直就是天理不容云云。
她決定參加武狀元的比試的時候,他們都沒有這麼激動,恐怕是一開始就覺得她肯定不可能進入前三甲的吧。
所以她現在被封爲衛將軍的左副將之後,那些文官纔開始著急了,恰好有鳳棟的引導,纔會變成讓閆休都頭疼的地步。
有些心疼地握住閆休的手,韓子晴柔聲說:“我知道這件事情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但是如果重新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決定的。”
要站在跟閆休同樣的高度上,不做攀附著他的女人,談何容易,她早就預料到這件事情肯定不可能一帆風順,也自然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
知道韓子晴肯定會這麼說,閆休也無可奈何,又愛又氣地看著韓子晴,最後也只是化爲一聲嘆息。
儘管閆休已經下了對所有拜訪的人都拒之門外的命令,但是等那些人真的來的時候,礙於各種原因,有一些人閆休還是不得不見。
所以這些天閆休每天都很忙碌,幾乎每天早上跟韓子晴一起用過早膳之後,閆休一直會在書房帶著,直到到晚上纔出現。
而韓子晴也不好過,因爲閆休的禁令,所以韓子晴每天都只能在牀上躺著,再不濟就在房間裡走走,卻根本不能走出房門一步。
一旦韓子晴想要往房門外走,靈兒就會淚眼汪汪地看著她,哭哭啼啼說:“王妃,你要是走出這個房間,王爺絕對不會輕饒我的,到時候五十大板招呼下來,靈兒就算是不死,也肯定再也不能照顧王妃了,王妃,你難道不心疼靈兒嗎?”
韓子晴拿靈兒沒辦法,只好乖乖地待在房間裡,要不就翻翻書,要麼就是看著窗外發呆。
但是這麼幾天下來,她已經快瘋掉了,每天喝著難聞的中藥不算,還只能待在房裡。
她本來就不是能安安靜靜帶著的人,前段時間瘋狂地練習打鬥,她雖然覺得有些累,但是現在突然不讓她活動,她只覺得全身癢癢,恨不得立馬去找幾個人打一架才痛快。
“陸玄呢?爲什麼我這幾天都沒見到他?”韓子晴的忍耐已經快要到極限了,她現在只想把陸玄叫來,讓他證明自己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陸大夫似乎是感染了風寒,說怕感染王妃,所以這幾天一直都閉門不出。”靈兒眨了眨眼睛,盯著韓子晴,知道她情緒有些激動,立馬乖乖地回答。
“風寒?他是大夫,一個小小的風寒還治不好嗎?”韓子晴皺著眉問了一句。
“醫者不自醫,前幾天還挺嚴重,現在倒是好些了,隻清一直在照顧他呢。”閆休從外面走進來,順帶幫陸玄開脫了一句。
一看到閆休,韓子晴就知道自己今天肯定也別想從這個房間出去了,語氣也稍微沉了一下,沒好氣地說:“好好地怎麼會感染風寒呢……”
“聽說是隻清泡藥浴的時候,跟玄爭吵了什麼,結果玄不知怎麼一頭扎進了池子裡,爬出來之後連衣服都沒有換,直接跑回了自己房裡,夜裡就開始發熱了。”閆休一邊回答,一邊走到桌邊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但是隻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韓子晴看閆休臉色有些冷硬,就知道今天肯定又有哪個不怕死的來規勸他了,也就沒有提想要出去走走的想法,只是想著今天要怎麼打發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有下人來報,說是韓碩在門口求見。
“韓碩?”閆休有些疑惑,下意識就看向韓子晴。
韓子晴的臉色在聽到韓碩兩個字的時候立馬就沉下來,眼神都變得冰冷。
“韓將軍說是想要求見王妃,探望一下王妃的身體。”
“哼!”韓子晴冷哼一聲,想都沒想直接回絕,“去告訴他,我還沒死,讓他回去。”
感覺這樣回答有些失禮,下人擡頭看向閆休,見他點頭才應了一聲退下。
知道韓子晴一看到韓碩就像是看到死敵的野獸,總要豎著毛齜牙咧嘴一番,只是她這樣的情緒不適合她休養身體。
閆休想起昨天就有的念頭,終於開口說出來:“晴兒,我帶你到郊外的青園去休養吧?”
韓子晴轉頭看他,一臉的疑惑:“青園?”
她認識閆休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是我在城外的一處別院,一般都是想清淨的時候纔去的,這幾天剛好也想避避,我們去住一段時間,等你要去軍營述職的時候,我們再回來。”閆休伸手圈住韓子晴,聲音輕柔。
韓子晴想了想,反正她現在也是沒有事情可以做,每天被困在這個房間裡,還不如跟閆休去青園看看去,於是點了點頭。
閆休和韓子晴都是乾脆利落的人,所以一炷香時間之後,他們就已經在馬車裡了。
因爲只是想圖個清淨,所以他們也沒有帶上多少人,也就是平常貼身的幾個人跟著一起去了而已,另外還有還一臉病態的陸玄和愈加神采奕奕的樓隻清。
“隻清,你的頭髮……”韓子晴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看到樓隻清和陸玄,所以一眼就發現他的頭髮顏色有所改變。
每天看到他的閆休和陸玄倒是沒有覺得什麼。
“嗯?”樓隻清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韓子晴,然後轉頭看陸玄。
陸玄哭喪著一張臉,委屈地指著韓子晴說:“子晴,你竟然一點都不關心我……”
“不是說你快要痊癒了嗎?”韓子晴似笑非笑看著陸玄,視線又轉移到樓隻清身上,“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的頭髮就像是一團火焰,現在顏色似乎要更暗沉一些了。”
於是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樓隻清的頭髮上,衆人才發現似乎真的跟韓子晴說的一樣,他頭髮的顏色變暗了許多。
“應該是藥浴有了效果吧?”樓隻清有些不確定地說了一句,心裡有些期待。
陸玄立馬瞪了他一眼,怒氣衝衝地說了一句:“不是應該,我配的藥浴,怎麼可能沒有效果!”
說完這句話,陸玄就忍不住開始咳嗽,一張有些蒼白的臉立馬就漲紅了。
樓隻清皺著眉,強行把陸玄拉近車廂裡,兩人似乎還爭執著什麼,不過韓子晴和閆休已經聽不清楚了。
“他們兩人是不是有些奇怪?”韓子晴有些疑惑地看著樓隻清二人所在的馬車,轉頭看了閆休一眼。
閆休也不太明白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只是想到上次陸玄突然說想要把樓隻清送走,心裡有些疑惑,想了想,還是對韓子晴搖了搖頭。
看來他需要找個時間跟樓隻清好好聊聊了,自己這個師弟他還是瞭解的,肯定是他對陸玄做了什麼事情,纔會讓陸玄對他避而遠之的吧?
一行人出了城就一直往南走,沒有人發現,他們身後遠遠跟著幾個黑衣人,手裡無一不拿著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