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黑狗的體型，品種應該是中型犬，而中型犬的三歲…相當於人的三十歲左右。
視線再次落在它瘦骨嶙峋的身體上，那只是按普通的、生活健康的狗齡計算。
“這件事結束之後，你願意到人類的家裡面居住嗎？”
南姝問它。
一人一狗一鳥說話間，已經走出了華陽小區，南姝看了眼路，這個方向…是往華陽小吃街的。
南姝心裡不由地一沉。
“這是獎勵嗎？”
大黑狗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南姝一愣，就聽見它繼續說：“如果做的不乖，做的不好，獎勵是不是就會收回？”
“所以，算了吧，我現在很好。”
大黑狗語氣裡，透著些許歷盡滄桑後的明悟，像是在說：結果嘛，都那樣。
既然最終都會被趕出去，結果都是流浪，那又何必讓它在感受到溫暖後，再把它趕走那麼殘忍呢？
杭城對流浪狗的處理有著明文規定，只要被舉報投訴，就會有車隊過來，拿著抄網、棍子。
不同於那些中途被遺棄，沒有生存技能的新流浪狗，大黑狗已經是一條老油條了，深諳‘社會’生存之道，在聽到那車的引擎聲，就會立馬躲起來，然後看著同流浪的同道中狗，被帶走，如果反應比較激烈的，甚至會被當場打死。
大黑狗見過很多狗，聽過它們的故事，知道人類大多都是喜新厭舊、沒有耐心的。
與其感受過溫暖再被拋棄，它寧願就這麼流浪著，反正死了也挺好的，大黑狗想。
南姝看著大黑狗的身影，沒有再提這件事。
她剛開始的確是想著，暫時養大黑狗一段時間，把它養胖一點，然後找人領養。
可聽到大黑狗的話，南姝覺得自己可能想簡單了，的確，她也沒辦法保證，領養人就不會因爲大黑狗曾經流浪過或者別的願意遺棄它。
畢竟，遺棄，就真的只是一念之間。
如果她領養它……南姝想，那她應該買一棟帶院子的別墅。
想到賬戶裡躺著的一百來萬，以及給斯年哥寫的欠款，突然覺得牛馬之路，道阻且長啊！
“就是這。”
大黑狗停下了腳步。
南姝斂起發散的思緒，看向面前的花壇。
這是在華陽小吃街的後面，不遠處就是一排垃圾桶，雖然入了秋，可垃圾桶周圍還是能看到不少蒼蠅圍繞著。
垃圾桶很大，並且按照分類，每一類都放了兩個，但一眼望去，還是能看到不少沒有分類，直接捆起來隨便丟棄在路邊的垃圾。
空氣中彌散著酸腐的味道，鐵蓮花受不了，撲進了她的懷裡，南姝聞過更難聞的，沒什麼反應，看向大黑狗站著的地方，那裡躺著兩三個黑色垃圾袋，其中一個破了個洞，看著的確像是被東西咬開的。
通過洞，隱約能瞧見裡面粉色的肉，像是煮的半生不熟的豬肉。
南姝杏眸微凝。
不遠處的市場清潔工人，正在一個個把垃圾袋撕開，將裡面的東西進行分類，蒼蠅被驅趕，在空中胡亂地飛著，發出嗡嗡聲響，有幾隻飛了過來，趴在垃圾袋上，南姝收回視線，看向四周，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監控探頭。
“阿姨。”
南姝給南璞年發了消息和定位，擡步走向清潔工人，是一名穿著橘色反光馬甲，約莫五十歲左右的阿姨，停下動作，有些疑惑，南姝爲什麼會在這麼髒亂的地方停留這麼久。
“阿姨，這個監控，是一直開著的嘛？”
南姝指了指角落。清潔阿姨順著視線看了眼，撇撇嘴，“上半年就壞了，一直喊著說要修，哦豁，半年過去了，愣是沒人來修，一問就說沒錢，說攤主欠款還沒交齊…”
“這搞得想看看哪些人垃圾不分類都看不到，之前嘛還沒這麼多，現在大家都知道監控壞了，都不分類了，這不是給我們增加工作負擔嘛？臭又滂臭的很…沒錢沒錢，錢去哪兒了嘛？怕不是都給楊建包二奶去了，日他&%*￥#……“
楊建，是華陽小吃街的物業經理。
南姝：……
清潔阿姨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給南姝爆了不少料。
從市場經理到村子裡鰥夫老頭娶了新媳婦兒……
南姝不得不出聲打斷她，否則，阿姨可能要把祖上三代的八卦都說給她聽。
“阿姨，您每天幾點來收垃圾啊？”
“七點一次，是十一點到十二點一次，下午七點一次，一天三次，工資四千五百塊錢，我們也是退休的人了，加上退休金八千，一個月比我女兒工資還高，哎嘿……”
南姝：……
阿姨，這話就有點扎心了？
“小姑娘你做什麼工作的呀？有沒有男朋友？小姑娘俊的嘞，阿姨給你介紹一個怎麼樣？男方家有錢的嘞，家裡好幾套房，車子是寶馬的，在大廠工作，年薪二十萬，除了個子嘛，矮了點…不過沒關係的，過日子嘛，有錢最重要…”
南璞年和許蘊禮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阿姨，謝謝你好意啊，不過我家也不缺錢，我妹妹她年紀小，不著急嘞。”
南璞年上前，站在南姝身後，一隻手放上她的肩，替她解圍。
許蘊禮看了南姝一眼，這才提著勘驗箱往黑色垃圾袋走去。
阿姨面露可惜，隨即才注意到，許蘊禮一行人，有些疑惑，“你們是誰呀？”
南璞年從口袋裡拿出警察證，“阿姨，我們是警察，來辦案的。”
阿姨愣了下，看向南姝，又看了看南璞年，一拍大腿反應過來，“原來是警察叔叔呀，這是辦什麼案子啊？”
南璞年：……
他應該還沒老到要被阿姨叫叔叔的地步吧。
“就是辦案子，阿姨，我可能要問你幾個問題，你知道就配合我們一下，不知道就說不知道。”
“好嘞！”
見阿姨被南璞年轉移注意力，南姝這才鬆了口氣，悄悄離開，來到垃圾袋旁邊。
黑色垃圾袋已經被全部解開。
一眼掃過去，排骨和骨茬混雜在一起，空氣中彌散出一股肉香，黏膩。
南姝一眼就認出。
豬肉…夾雜著人骨。
而且從骨頭的粗細程度，初步可以判斷，應該是孩童或者體型較小的女人，真正確定，還是要等找到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