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姝好好休息了兩天。
第一天，六點起牀帶著鐵憨憨下樓跑步，第二天早上，跑步的就多了兩小隻。
手上牽著兩隻，頭頂上飛著一隻。
南姝本來還想帶著鐵柱一起，被它罵罵咧咧地婉拒了。
下午遛鐵憨憨的時候，路過四季鳥食，南姝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店門口的烏龜缸。
腳步一頓。
五分鐘出來後，手裡就多了一個小培育盆以及一隻綠色的小烏龜，和鐵柱長的很像。
南姝帶著鐵蛋打車去了杭城一中。
剛好下午放學，校門口還是如之前那樣，站了不少家長。
南姝牽著鐵憨憨從出租車上下來，吸引了不少目光。
視線掃了眼，南姝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人羣中，戴著墨鏡的關欣，關欣也看到了她，隔著墨鏡對視，關欣愣了下，擡手，摘下墨鏡，擠出一抹笑。
相比於上一次見面，關欣瘦了很多，沒化妝，眼下烏青、眼角細紋都非常明顯。
南姝上前。
“小南警官。”
關欣的聲音裡透著說不出的疲倦。
南姝對她點點頭，“我是來給安安送烏龜的，之前答應說要送一隻給她，今天有空，就過來了。”
關欣看了眼她手裡的培育盆，抿了抿脣。
“謝謝。”
“不客氣。”
兩人陷入了沉默。
鐵憨憨歪頭，看了眼關欣，就見關欣正盯著培育盆發呆。
“那烏龜，是安安她爸爸買的。”
關欣突然開口道。
南姝一愣，轉頭看向她，關欣重新戴上了墨鏡，看向學校教學樓的方向。
“按理說，大人的事，不應該把孩子牽扯進來，但這段時間我反思了一下。覺得，與其給孩子編織一個善良的謊言，讓她一直認爲自己的父親是個顧家的好父親，倒不如直接告訴她真相。”
“這樣，安安以後考慮成家時，不會被一些花言巧語的男孩子欺騙。”
關欣頓了頓，脣瓣顫了顫，緊接著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努力剋制著什麼，“但是，安安知道後，很傷心，這段時間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關欣轉頭看向南姝，像是在尋求認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錯了嗎？”
不等南姝說話，她繼續道：“前天，我去監獄看他了。”
南姝愣了下，反應過來這個他，是‘關宇’。
“他還是不見我，我知道他心裡是怨我的，可是我又做錯了什麼呢？我只是把他當成了和安安一樣的孩子，現在外面騙子那麼多，他第一份工作就在國外，我怎麼可能放心，在我老同學那裡，朝九晚五，工資是低了點，可自由輕鬆啊，我都是爲了他好啊！”
關欣喃喃。
“爲對方好，可能從古至今，就是個僞命題。”
南姝看到了安安。
小姑娘耷拉著腦袋，雙手扣著雙肩包的帶子，一言不發地往校門口走來，她快速看了眼門口，一眼就看到了關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就快速低下了頭，可隨即又猛地擡起，向南姝看來，臉上露出一抹驚喜。
關欣看到女兒這表情，愣了下。
“不論是關宇，還是安安，也許都不喜歡這種以你認爲好的方式，爲對方好。”
“姐姐！”
安安快步跑來，臉上的笑容讓關欣有些晃神，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安安這麼笑過了。
“難道我真的錯了嗎？”
她喃喃。“安安，我給你帶了小烏龜來。”
南姝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安安眼睛亮晶晶地接過，看了會烏龜，又盯上了鐵憨憨那毛茸茸的大腦袋。
南姝用眼神詢問鐵憨憨。
鐵憨憨黑眸眸底劃過一抹無奈，主動蹭了蹭安安的腿，安安立馬放下了小烏龜，抱住鐵憨憨的大腦袋。
鐵憨憨：……
小烏龜：？
南姝起身，看向關欣，壓低了聲音道：“有錯，但並不只是你的錯。”
關欣疑惑看向南姝。
“關宇也是成年人了，真想離開，真想闖蕩，大可以鋪蓋一卷，天大地大任他闖，簡歷不會做嗎？公司不會找嗎？杭城大廠不少，他真想跳槽，隨時都可以。”
南姝頓了頓，“所以，他也有錯。”
“當然，這只是我對這件事的一點小小的看法，你還有安安，你還有店面和房子，你的人生還很長，關宇也有他自己的人生，他不願見你，那就不見，沒必要自苦。”
南姝對她笑了笑。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不是麼。”
關欣怔愣在原地。
安安很喜歡鐵憨憨，走了一路，直到樓下，都捨不得撒手。
“小南警官，時間也不早了，你留下來吃飯吧。”
關欣留她。
“不了，我晚上還有事。”
聽到這話，安安依依不捨地鬆開了鐵憨憨。
關欣好不容易看到女兒重展笑顏，低聲哄道：“安安，明天媽媽給你買一條小狗好不好？大狗狗要跟姐姐回家了。”
“領養。”
安安看向她，眸底帶著幾分忐忑，請求道：“老師說了，領養代替購買，媽媽，我們能去領養一條小狗狗嗎？我喜歡大黃狗。”
對上女兒的眼，見她這般小心翼翼詢問的模樣，關欣不由地心裡一酸。
其實安安從小就喜歡狗，只是她太忙了，狗狗需要每天遛，關欣覺得養狗就是件麻煩事，所以每次安安提，她都會拒絕，漸漸的，安安也就不再提了。
現在，看著安安這模樣，關欣突然反應過來。
是不是她從前的教育太過強勢，不知不覺，壓抑了安安的表達欲，所以現在安安心裡有事，也不和她說了。
她對小宇，似乎也是這樣……
關欣這一刻才終於明白過來，她和小宇、和安安，一直都缺少溝通。
“好。”
關欣眼睛驀地一酸，柔聲應下。
“耶！太好了，媽媽你真好！”
安安撲進關欣懷裡，關欣反手緊緊抱住女兒。
她轉頭看向南姝，動了動脣，無聲道：“謝謝。”
南姝笑了笑。
回到家，隨便吃了點，洗了個澡，吹乾頭髮，南姝坐到‘工位’上，打開了許久沒打開的軟件。
開啓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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