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子上燉了烏骨雞湯,現下也該熟了,要不要給少爺盛一碗?”
“不用了,晌午再吃吧!”吳子川想到牀上還在酣睡的小人兒,神情不自覺的柔了起來,又吩咐,“先燉上一碗牛奶燕窩,晌午飯等我回來吃。”又交代,“我會提前回來。”
萬媽媽笑著應是。
馮仁可等不到他回來,睡到巳時起來,就喊著要吃的。
萬媽媽把早飯端了上來。
“胭脂呢?”馮仁喝著胡辣湯,問那丫頭不會還在睡吧!?
萬媽媽笑著沒有回。
馮仁切了一聲,吃了飯,“我去嚴府,晌午飯就不用等我了!”又吩咐,“提前燉上補品!”吳子川那瘦巴巴的樣子還真是……撇著嘴領著二子幾個帶著一箱護膚品和香皂出了門。彩霞早早的就起來了,吃了早飯,想找活兒幹,卻不知道幹啥。在家裡要掃地,刷鍋,洗衣裳,帶小郎。來了京城,家裡所有活計都有下人做,她不知道該幹啥了,就有些無措的等著胭脂睡醒。
羅媽媽看著,就拿了針線料子給她,讓她沒事兒做做繡活兒。
彩霞摸著綢布和緞子,小聲道,“羅媽媽!你…能不能把二姐的鞋樣子給我?我想給二姐做兩雙鞋。”
胭脂的鞋樣式都是她自己畫的,除非是出門會客,會換上時興花樣子的鞋。羅媽媽想了下,就找了胭脂的鞋樣子拿來給她,教給她繡什麼樣的花樣子。
羅丘和萬廣也忙著把護膚品送去給訂貨的各府,收了銀子拿回來。
吳子川在翰林院轉悠了一圈,很快就回來了。
胭脂還沒有起來,躺在牀上不想動。
看她迷迷糊糊的又要睡,吳子川洗了個涼帕子拿過來,“不能再睡了,睡多了不好!起來先吃飯。”拿著帕子給她擦臉。
雖然已經入了五月了,但涼帕子擦到臉上,胭脂還是哼叫一聲,扭著身子轉過去,“不要。”“真不要?”吳子川俯身,貼著她。
“不要。”胭脂搖頭。
吳子川笑著低聲道,“好!睡吧!現在睡好了,晚上也不會困。”
胭脂渾身一個激靈。想到昨晚,頓時清醒起來,“我起來!我起來!”
吳子川親了親她,兩眼噙著笑意,拿了牀頭放著的衣裙給她穿上。
紫紅色的棉綢裙子,外面罩了一層輕紗,月白色撒花半臂,映襯著頭上赤金紅寶石步搖,清雅中透著貴氣。
胭脂拿了鏡子,鏡中的人兒粉面含春,肌膚由內而外散發著紅潤,小嘴紅豔嬌嫩,大大的杏眸顧盼生輝,嬌滴滴,嬌嫩嫩,彷彿被浸透的嬌花般。忍不住愣了下,小臉頓時緋紅一片。蓋上鏡子,伸手掐一旁的某人,“我不出門了!”
看她嬌羞的模樣,吳子川眸光暗了暗,貼著她,醇厚的嗓音也彷彿醉了般,“嗯!不出門!”這般模樣的小丫頭,即便她要出去,他也不許!
胭脂身子酥了半邊,急忙推開他,起身往外走。
剛走兩步,就倒吸口氣,身子晃悠著要倒下。
wWW●тt kǎn●C ○ 吳子川及時攬住她的腰,“慌什麼!?”
胭脂嘶了下,兩眼蒙上水霧,“都怪你!”
胭脂兩眼水光溢滿。
吳子川黑臉,“你不喜歡我了?”
胭脂搖頭,可憐巴巴的摟著他的脖子,“可喜歡你了!老稀罕了!”
看她這樣,吳子川忍不住笑出聲來,把她抱在懷裡揉。
聽著高興的小聲傳出來,羅媽媽和萬媽媽對視一眼,也都笑起來。很久都沒見少爺這麼開心了!還是少奶奶,才能哄得少爺這麼高興!
吳子川出來端了飯菜進屋,直接擺在炕桌上。
胭脂紅著臉瞪他,“還有彩霞呢!”
“讓她回自己屋吃!”吳子川脫了鞋,坐在她身旁。
胭脂呼吸窒了窒,吳子川已經伸手把她抱在懷裡,圈著她,夾了菜喂她吃。
吳子川又犯什麼抽!?因爲沒有孩子,就把她當小孩子餵養了!?
“乖!快吃!”吳子川哄她。
看他興致勃勃,滿眼歡愉,胭脂憋下氣,張嘴吃掉他餵過來的菜。暫時就當她病了!病了!了!
吳子川滿足的笑,夾了烏骨雞肉一塊一塊喂她,不忘獎賞自己一塊。看她吃的氣鼓鼓的,臉上笑意更深。
一頓飯吃了將近半個時辰。
吃完飯,胭脂說啥也不跟他待一塊了,說要去私房菜那邊看看改建的情況。
“我陪你一塊。”吳子川也起身,跟在她一塊。
胭脂無語,乾脆不動了,她全身痠疼痠疼的,動一動都難受。
吳子川拉了兩個大靠枕,躺上,讓她靠在懷裡,問起昨晚的話,“去嵇代家裡做什麼了?”胭脂動動身子,靠的更舒服,這才說起,“那次我們上山採松露,還挖了幾個地方,就在那個地方,你記不記得前幾年的樣子?今年那一塊的地又長高了一尺多。”
吳子川仔細想了下,那處地方他也只是去了幾次,“那是一塊什麼地?”不然小丫頭也不會一進京就去了嵇代家裡。
“是一塊‘活地’!”胭脂就給他講了‘活地’的由來,和她的打算。
吳子川聽的有些震驚,“膨脹土?”會長高的地,如此稀罕,聞所未聞。竟然只是底下的土在膨脹?
“嗯!”胭脂點頭。
吳子川沒有說話,緊緊的摟住她。他的小丫頭,到底是從哪來的,竟然知道那麼多世人都不知道的!
門外萬淼回稟,“有宮裡的公公來!”
吳子川眸光一凜。
胭脂忙起來穿鞋子,“肯定是嵇代大人進宮了!”
吳子川眸光幽沉,抿著脣起來,高聲吩咐,“請人進來!”
萬淼很快回來,“那位公公不進來,讓少奶奶儘快收拾了,隨他入宮。”
胭脂沉吟,“那塊地是真實存在,我們也是真心呈獻,不會有事的!”反正那個看著很厲害的國師都沒有看出她的來歷,所以她現在一點都不怕了!
“我隨你一塊。”吳子川也換了官服,一塊出來。在門外等著的太監見了胭脂,先是打量了她,笑著伸手,“皇上召見,請吳大人吳夫人隨雜家進宮一趟吧!”
胭脂點頭,“煩勞公公引路。”
吳子川扶著她上了馬車,一路到了宮門口。下了馬車,往裡面走。
御書房內,嵇代有些忐忑的看著吳子川和胭脂兩人隨小太監進來覲見。那塊‘活地’,他等不及先稟告了皇上,可那地是真是假,情況如何,全然不能確定。但這是大事,又不能按壓著不稟報。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畢竟見到了真的皇帝,胭脂還是有些激動的。
“平身!”高高在上的帝王沉聲開口。
胭脂隨吳子川起身,恭敬的站著,餘光瞅了皇上一眼,只見一身明黃的龍袍威武霸氣的男人三十多歲,冷峻威嚴,英俊逼人。她忙垂下眼。
宣武帝冷肅威儀的目光落在胭脂身上,打量了她一眼問話,“那‘活地’是否屬實?”
“回皇上,千真萬確!臣妾與夫君皆是在那座山腳下的村裡長大,那處‘活地’卻是剛剛確認。臣妾回京立馬便找了監正大人,回明此時,將‘活地’獻給皇上!”胭脂恭謹的回話。
宣武帝看向吳子川,鷹眸深沉,“那朕即刻派人去南平縣勘測,若是不實…”
胭脂心下一驚,若是不實?那鏡虛子老道斷言吳子川禍國殃民,命帶天煞,皇上現在是找不到藉口除掉吳子川。可要是去勘測了那塊‘活地’後,不論真假,都說情況不實,以此藉口來除掉吳子川……
聶子川安撫的看她一眼,讓她別怕,拱手回話,“皇上!那‘活地’每年都會長高尺許,的確屬實。至於其他,微臣卻是不知,只覺得稀奇。想來那座山是什麼聖地,便將那座山,呈獻給皇上!”
“皇上!國師大人求見!”
胭脂袖子下握緊拳頭,那個國師,只要吳子川在,他就找來…
鏡虛子只是來看看胭脂和吳子川在一起時,她身上的情況。既然他們來了宮裡,他就直接來求見了。
宣武帝聽是國師求見,看了眼吳子川,高聲吩咐,“宣!”
胭脂神情緊繃,下意識的想去抓吳子川的手,看他一身官服,又想著這是在御書房大殿內,抿著嘴,盯著門口進來的鏡虛子。
一進大殿,鏡虛子一眼就看到下面立著的吳子川和胭脂兩人。而上次見胭脂,她周身環繞的祥瑞之光,盡數消散了一般。再看吳子川,依舊是看不透,像是被蒙在霧中一樣。心中更加懷疑吳子川。
“既然國師來了,那就也一起聽一聽。南平縣出了一塊‘活地’,國師可知道其中玄妙?”宣武帝態度緩和,帶著一分明顯的看重。
鏡虛子看向吳子川和胭脂,“什麼樣的‘活地’?”天生異象了!?
胭脂見他盯著吳子川的眼神,眸光有些沉,抿嘴恭謹的回話,把‘活地’的事情又講了一遍。嵇代臉色已經難看了起來,此事應該由欽天監負責,這個國師又出來截胡!
鏡虛子聽完,眼神也很是驚詫,又拿了胭脂畫的圖紙看。
胭脂雖然路癡,但她在山腳下生活了幾年,對那座山那個地方甚是熟悉。平面的圖是用線條簡單表示了下,她畫的是整座山的側面和斜面。
鏡虛子看了許久。
“國師以爲如何?”宣武帝詢問。
“回皇上!此處若真是‘活地’,當屬天下罕見。而此處山脈看來平常,細看卻有玄妙之處。還需到實地勘測一番才能確定。”鏡虛子回道。
胭脂從宮裡出來,一上了馬車,立馬緊緊抱住吳子川。要真是因爲這個‘活地’讓皇上找到了除掉吳子川的理由,那她……要是真的,那她也只能自曝身份…
吳子川把她整個人圈在懷裡,“怎麼了?”
“我會不會害了你?”胭脂紅著眼擡頭看他。
吳子川輕笑,“傻瓜!”輕輕吻她,“即便是皇上,也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性命。”
“他可是皇上,一句話就能屍橫遍野。”胭脂眼淚忍不住涌出來。
吳子川看她兩手緊緊的摟著他,笑的滿眼知足,“即便是皇帝,也要不了我的命。我的命是你的!”
胭脂淚珠凝在睫毛上,顫顫巍巍,欲滴未滴,睜大著眼看著他,吸著鼻子。
“小傻瓜!”吳子川蹭了蹭她的鼻子,吻去她的眼淚,“信不信我?”
胭脂遲疑著看他,她想相信他,可是他們小胳膊哪能拗得過皇帝的大腿!?
吳子川笑著深深望進她的眼裡,“乖!”
他一雙眸子含著笑,彷彿幽黑的漩渦般,吸著她沉沉的墜入其中。胭脂直直的看著他,點頭,“嗯!”
吳子川揉揉她的頭。只要有懷裡的小人兒,他就無窮盡的力量,即便掀翻天地,他也要衝鋒陷陣!
馮仁正在家裡來回轉,看到倆人回來,鬆了口氣,連忙迎上來,“皇上叫你們進宮幹啥了?是不是那個臭道士又耍什麼花樣?”看胭脂兩眼有些泛紅,更急了。
胭脂吸了下鼻子,搖頭,“不是那個老道士!是我把家裡的山獻給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