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晏帝國的天氣愈來愈冷了,陰冷刺骨的北風(fēng)不知疲倦的肆虐在這片土地上。王子瑤滿臉煞白的躺在榻上,瘦削而結(jié)實的腿上沒有半點血色。一支利箭狠狠的插在大腿處,外面的鮮血已經(jīng)乾涸,凝結(jié)在劍羽上愈發(fā)的恐怖駭然。
楊大人俯首站在一旁,拿出泛著寒光的刀子看著王子瑤。王子瑤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便不再看楊大人的眼。
他拿起刀子在火盆上來回烤著,刀光逐漸泛起了紅色。他扭頭過去,對著劍羽的上方毫不猶豫的割了下去。
“嗯……”一聲悶哼從王子瑤的嘴裡傳出,愈發(fā)慘白的臉上滾落幾滴汗珠。她咬緊了牙關(guān),一股刺鼻的味道從大腿處傳來。楊大人再不耽誤,嗖的一聲拔出了劍羽。鮮血再一次涌出,王子瑤額上浸滿了滿水,終於“叮”的一聲脆響,劍羽掉落在地。王子瑤的嘴角牽起一抹苦笑,雙眼發(fā)黑的暈了過去。
他仔仔細細的將藥水塗抹在傷口處,一點點細細的纏繞。鮮血透過白布一層層的滲透開來,腿下的布單都被鮮血染成了緋色。待清理好血污,已然是酉時了。
楊大人慢慢的從椅子上站起,將匣子裡多餘的藥水放在桌子上。看著一旁的阿彩,沉聲說道:“這藥,每天給她上一次。”說罷,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
南宮樂一身白袍側(cè)臥在上書房中,小成子跪在一旁不敢吭氣。半晌,他將手中的信件狠狠的握在手裡。“咔嚓”一聲,只剩下些許的紙屑。他狹長的鳳眉一點點掃向地上的小成子,眉眼含笑的冷哼:“好一個南宮平啊,竟然能逃到北蕭帝國去。”說罷,他緩緩從榻上坐起,一步一步的走向大殿中央。
昏黃的燭光照射下,他的影子顯得格外的長。南宮樂緩緩走向大殿門口,簌簌的落雪一點點飄下。晶瑩的墜在已經(jīng)沒有了葉子的枯樹上,他伸手揪起一支樹杈,落雪隨著樹杈緩緩飄下,冰涼的感覺從脖頸出傳來。墨發(fā)上調(diào)皮的掛著幾片落雪,他狹長的鳳眉一挑。一掃戰(zhàn)場上頹唐的神色,原本古銅的膚色異常妖嬈無比。小成子皺著眉頭捧著一件銀色的大裘,站在南宮樂身邊,沉聲說道:“皇上,這兒冷。”說罷,將厚厚的大裘披在南宮樂的身上。
他望著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涼的氣息。忽而,擡眸望著後宮的方向。沉聲說道:“去後宮看看。”
蕭瑟的大雨瓢潑在北蕭帝國的官道上,伴隨著冷冷的北風(fēng)。落葉肆無忌憚的飄在每個人的臉上。南宮平望著管道的盡頭,狹長的鳳目一掃。前方泥濘的道路上人影綽綽,他緩步上前,對著爲(wèi)首的黑龍紫金袍男人深深頷首,已經(jīng)凍得微紅的臉頰沒有一絲神色。幽蘭的瞳孔劇烈收縮,他撩起長袍單膝跪在地上。鏗鏘有力的說道:“見過北蕭大皇。”
黑龍紫金袍的男人哈哈一笑,緩步走出人羣。一把拉住南宮平的雙手,冰冷的目光下浮起點點精光。他看著渾身泥濘的南宮平,沉聲說道:“你認得孤?”
南宮平垂下眼眸,北風(fēng)再一次颳起。他望著身後一望無垠的官道,冷冷的說道:“聽得天下人說,北蕭帝皇,身著黑龍紫金長袍。身材偉岸,眉似劍羽,鼻如銀鉤。膚色暗紅,髮色金黃。我說的是也不是?”說罷,眼裡的精光一點點刺著北蕭大皇的眼。
北蕭大皇倒也不介意,目光掃向南宮平身後的侍衛(wèi)。沉聲說道:“怎麼?還能帶出這麼多兵?”
南宮平憤恨的望著密佈滔天的遠方,雙手成拳,血紅的雙目緊緊盯著被烏雲(yún)遮蔽了的太陽,狠狠說道:“八王失勢,這都是吏部尚書的家臣。”
“哦?吏部尚書的家臣?孤聽說吏部尚書還有個女兒。”說罷,他兩手一拍。人羣后走出一個俏生生的女子。南宮平望著那女子,眼睛睜得老大。臉色慢慢泛白,一字一句的說道:“王子涵?”
王子涵莞爾一笑,眸子中的精光一閃。盯著南宮平的雙眸,點頭譏諷:“二皇子,如果我指望你救我想必是比登天還難的。所以我就搭了個商旅,自己來了。”
八王失勢後,吏部尚書王朗明顯感覺到自己人頭不保。深夜寫了一份密函出放於王子涵身上,並叮囑她萬萬要跑到北蕭帝國去。而後,又給南宮平留下一百甲士,這一百甲士也就是那晚王子瑤等人碰見的了。
王子涵桀然一笑。緩步走向北蕭大皇的面前。笑意妍妍的說道:“多謝大皇收留我們。”北蕭大皇回眸看著南宮平,犀利的雙眸中精光一閃。他嘴角慢慢上挑,點頭說道:“孤收留你們,是有條件的。”
南宮平心中一緊,北蕭大皇一步一步走向他。伸手攬著南宮平的肩膀,擡手指向一望無垠的草原。沉聲說道:“孤,要統(tǒng)一華夏
。”
昏暗的燭光下,女子的蝴蝶骨輕輕起伏。眼眸隨著呼吸的頻率一起一動,南宮樂輕輕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滿目蒼白的女子。他擡手輕撫女子的臉頰,女子輕皺雙眸便要撇過頭去。翻身之際,傷口穿來鑽心的疼痛。女子陡然睜開了雙眼,南宮樂的手尷尬的停在女子的臉上。
“參見皇上。”她頭都不曾擡起,白皙的臉龐沒有任何神色。前幾天的那一場戰(zhàn)鬥已經(jīng)讓自己脫力了兩次,直到今天還沒有緩過來。
南宮樂什麼也沒說,只是怔怔的望著她的眼眸。半晌,輕柔的語氣緩緩響起:“明日,北蕭帝國來使覲見。親衛(wèi)隊密函來報,南宮平和你的姐姐王子涵逃到北蕭帝國去了。”
王子瑤不爲(wèi)所動,她垂眸看去。外面的天氣比前幾日更加冷冽了,落雪已經(jīng)灑滿了大地。她皺起眉頭,輕輕的說道:“冬月了麼?”
南宮樂點了點頭,深邃的眸子愈加寒冷。王子涵嘆了口氣,白皙的臉頰泛著緋色的光芒:“皇上,你可是懷疑我和他們是同黨麼?”
南宮樂豁然從榻上站起,背對著王子瑤一字一句的說道:“朕如果懷疑你,就不會來看你。而且,你捨身救朕的事情,朕都是知道的。”
王子瑤艱難的撐起雙手,慢慢從榻上坐起。腿上的傷口泛著絲絲血跡,她不在乎的扭過頭去,望著窗外的落雪,一字一句的說道:“既然逃到北蕭帝國了,明日,必會產(chǎn)生爭執(zhí)的。皇上,你想收復(fù)中原麼?”
南宮樂眼中精芒一閃,他等這個機會等了太久。金色的袍子慢慢抖動,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沉重。他沉聲說道:“如果說收復(fù)中原,現(xiàn)在是最佳時機麼?”
王子瑤乾涸的脣角揚起一絲冷笑,望著面前亦近亦遠的男子。頷首說道:“他們逃到了北蕭帝國,必然是有什麼交易的。如若現(xiàn)在不出擊,那麼就被動了。”
南宮樂點了點頭,再不看牀上的人,匆忙的走向上書房。碩大的寢殿只剩下王子瑤一個人,她垂眸冷笑。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嘆息的搖了搖頭。
大晏都城深處的一家客棧裡,南宮平側(cè)臥在榻邊。瞇著雙眸盯著手中的短刀,王子涵見狀頗爲(wèi)無奈的搖了搖頭,快步走向南宮平身邊。雙手掐腰,譏諷:“二皇子,怎麼這麼有閒心呢?難道不想拿回自己的皇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