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喊殺聲更烈了,落花般的劍羽從城牆上激射而來。王子瑤手持長槍入蛟龍出海一般,銀白的光芒激起萬千巨浪。頃刻間,萬千劍雨被這長槍噼噼啪啪的打落在地上。這時,一道金黃色的勁劍突然呼嘯而來,速度之快並沒有幹亂到王子瑤。她嘴角一牽,右腿一蹬,撲通一下竄入了附近的草堆。
那士兵沒有得勢,劉濤的御林軍可是士氣大盛。一些老弱殘軍像受傷的猛虎一樣,奮力向叛軍劈去,
“娘娘!”熟悉的聲音傳來,王子瑤回眸看去。竟然發現小成子從一側趕來,小成子的衣服上沾滿了鮮血,額間滿是塵土。
王子瑤皺緊了雙眸,快步的奔向小成子,沉聲說道:“怎麼了?”
小成子焦急的從懷中拿出一塊灰突突的東西,形狀如側臥的老虎一般。放在王子瑤手上,對著她的眼眸。目光炯炯的說道:“這是虎符,臣隨你殺出去。”
王子瑤一愣,看著小成子堅毅的目光。點了點頭,剛要走,小成子便拉住了她的手,沉聲說道:“娘娘穿上這個。”
王子瑤擡眸看去,竟然是和小成子一樣的衣服。皺眉問道:“這是什麼?”
小成子抿著泛紅的嘴脣,沉聲說道:“臣給你們斷後。”王子瑤心中騰起暖意,倔強的搖了搖頭。小成子見王子瑤不肯,便一把拉住王子瑤,將那大紅色的披風直接繫到她脖子上。沉聲說道:“快走。”
小成子再不耽誤,縱身一躍,跳到馬上。對著劉濤的士兵,舉起了手中的長槍,大喝:“衝啊!”
劍羽再次襲來,門口的士兵一擁而上。小成子雖說是有些功夫,可是他一個人並不能抵擋住萬箭齊發的攻勢。很快,就已然招架不住了。
王子瑤見狀,從草叢中急速跑向城門口的士兵。她瞇著雙眸,盯著門口的守衛。宮牆內的喊殺聲愈演愈烈,御林軍的攻勢明顯逆轉。王子瑤輕聲冷笑一聲,將匕首死死捏在手中,用力一甩。
噗的一聲,士兵應聲倒地。齊刷刷的目光對準王子瑤,手持長槍向她劈來。王子瑤定然不能後退,她貼著牆壁。弓起了腰身,冷眸盯著一羣士兵。半晌,她提起長槍,對著一個個士兵洶涌砍去。
小成子得了空當,趕緊跑向城門,擡起滲血的雙手,死死扣住門栓。“吱呀”一聲,城門應聲而開,小成子站在門口。北風吹在他破碎不堪的衣服上,他大聲喊道:“娘娘!”
王子瑤冷瞳一縮,再無虛力。槍槍見血,頃刻間,門口的守衛便被生生的斬去了頭顱。宮牆外,八王坐在馬背上盯著王子瑤等人,脣角挑起冷漠的笑容。看著王子瑤,雙眼略帶苦澀。王子瑤冰冷的眸子精光一閃,一步一步的走向八王。沉聲說道:“你覺得你能攔住我麼?”
八王哈哈一笑,勒住馬繮。縱身躍下了馬匹,望著宮裡面的情景,嘆了口氣:“我知道我輸了,一個時辰之前,西京王爺就繳了我所有的士兵。子瑤,你變了。”說罷,眸子中閃出道道寒光。
一連串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那幽蘭色的眸子愈發的晶亮。來人墨白長袍,王子瑤盯著來人,嘴角勾起笑容。西京,是西京。
小成子等人見狀也大聲歡呼,八王眼中精光一閃,反手扣住了王子瑤的脖子,厲聲大喝:“給我準備一匹快馬!”
與此同時,南宮樂的身影也出現在城牆之上,他冷眼
打量著城下的動靜。劉濤默默站在一邊,冷冽的目光盯著南宮樂。問道:“娘娘會跟他走麼?”
南宮樂搖了搖頭,盯著王子瑤的身影。眉如冰刀一番,斬釘截鐵的說道:“不會。”隨即,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滴,沉聲說道:“雖然她和八王從前是有感情的,但是今日,我斷她不會。”
西京的兵馬來到宮門外的時候,宮門口的廝殺聲已經漸漸平息。西京看著身前的人,心裡五味雜陳,眸子裡的精光漸漸暗淡。沉聲問道:“你變了,子瑤。”
王子瑤心中一愣,她擡眸看著西京。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認爲,從前的王子瑤,會是這樣麼?”
八王心中明顯一愣,手上的力度再度握緊。看著一衆士兵,沉聲說道:“我承認,我沒有把你帶走。但是,今日我便要帶走你。”
王子瑤眉間閃出苦澀的笑容,她搖了搖頭,迅速從懷裡抽出匕首,反手一刺便沒入了八王的胸口。她冷冷的脣角輕輕開啓,對著八王的雙眸。沉聲說道:“誰也無法帶走我。”
一時間,不僅是西京,包括小成子,南宮樂幾人都長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王子瑤。王子瑤沁血的衣衫隨風翩翩起舞,蒼白無力的看著城牆上的南宮樂。她莞爾一笑,緩緩跌落在地上。
“皇后娘娘!”小成子急切的奔過去,一把抱住了王子瑤的身軀。衆大臣紛紛迎上,將王子瑤一路送往後宮正殿。
八王倒臺了,大晏帝國的政權全數落在了南宮樂的手裡,再沒有一個臣子敢反對這個大晏帝國的新皇。梅妃因爲勾結八王在後宮放火的事情,被南宮樂終生禁足在冷宮。那些勾結八王的叛亂臣子一夜之間全部被關押到大晏天牢,甚至沒有開堂過審,府中的男丁全部伏誅,連理由都沒有,就被全部格殺。朝中黨羽被抓十餘人,累計家族親人上千。天牢中一時間人滿爲患,哀嚎聲一片。
趁此大晏皇宮內亂之際,其他幾國也虎視眈眈。可奈何大晏帝國兵強將勇,並沒有一個國家敢輕舉妄動。八王選在這個時候叛亂,也完全是聽了皇太后的命令。
而就在八王策劃兵變的時候,西京從遙遠的北蕭帝國一路趕來。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八王策劃了十年的兵變,竟然讓王子瑤和西京二人在一夜之間全部清繳。
王子瑤一身白袍躺在後宮的軟榻上,白皙的皮膚愈加蒼白。睫毛隨著微弱的呼吸輕輕顫動著,南宮樂站在一旁望著王子瑤的雙眼。
王子瑤的眼眸輕輕擡起,靜靜的等待著一場暴風雨的襲來。
“感覺怎麼樣?”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緩緩響起,南宮樂垂首,如墨的長髮滑落到肩頭。
王子瑤定定的看著,乾澀的嘴脣緩緩張開:“沒事了。”
“子瑤,你別恨我。我們回去吧,好麼?”
“皇上這是挖苦臣妾麼?”王子瑤輕輕挑眉,緩緩擡起了頭。他今天沒有用朕這個字稱呼自己,王子瑤有些驚訝。
南宮樂苦笑一聲:“呵。我怎麼敢挖苦你。”
王子瑤瞥向一邊,淚水緩緩跌落。蒼白的臉頰浮起苦澀的笑容:“上一次你就這麼說,這一次你還這麼說。你讓我如何信你?”
南宮樂啞然,望著女子的臉,淡淡說道:“你如果不信我,昨日你就跟八王走了。”
王子瑤邪眸一挑,定定的看著南宮樂。苦笑
:“原來你是爲了利用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利用我。呵。。。南宮,你確實挺狠的。”
南宮樂緩緩走向門邊,王子瑤看著南宮樂的紫龍長袍,只覺得和昨夜那戰場上的幾乎是兩個人,她緩緩撇過頭去,剛要出門,南宮樂冰冷的聲音縈繞在耳邊:“劉濤才華橫溢,可造之材,你不要毀了他的前程。”
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下,王子瑤憤恨的望著南宮樂離去的方向。她不得不佩服,南宮樂很善於心計。
八王垮臺之後,皇太后也隨之失勢。南宮樂並不是皇太后所生,所以從小就不得寵。整個天下都知道此事,所有的期盼都壓在了八王身上。可惜,風水輪流轉,老皇帝駕崩那日便已然給每個人敲了個大大的警鐘,十三王造反之時,南宮樂的鐵血政權就已經初現原行,而今,正是他收復政權的最佳時機。
皇太后一身薄薄的錦緞跪在龍翔大殿前,瑟瑟的秋風吹略微單薄的身軀上。她不曾擡頭,只是一下一下的捻著手裡的佛珠。
紫金色的龍袍緩緩出現在長廊盡頭,南宮樂擡手示意了一下。金黃色的龍鑾緩緩落下,南宮樂打量著皇太后,忽而,嘴角浮起狂傲的笑容。語氣愈發的冰冷:“怎麼?爲了你的兒子來的?”
皇太后曾不擡頭,心中默默數著佛珠。南宮樂胸中騰起怒氣,扭頭看向一邊,狠狠說道:“走吧。”
皇太后豁然睜大了雙眼,張牙舞爪的指著南宮樂的背影。厲聲大喝:“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末的,頹唐的跌坐在地上。蕭瑟的北風,更加劇烈。卷著片片落葉。彷彿在爲了無數死傷的生靈祈禱一番。
往事南宮樂
“阿瑪,你陪兒臣玩嗎?”上書房中,南宮樂躡手躡腳的站在門邊,盯著坐在書案前的皇上,輕輕問道。
老皇上擡頭看了一樣南宮樂,嘆了口氣:“朕很忙的。”
皇后娘娘扭著婀娜的身軀,一步一步走向上書房的。對著金黃色的身影輕輕福身,沉聲說道:“皇上,臣妾這就把太子帶走。”
“嗯。”老皇上連頭都不曾擡起。南宮樂揪著衣角不情願的退出了上書房。皇后娘娘狠辣的目光一寸一寸盯著自己,忽而,她蹲在南宮樂的面前,嘴角揚起輕蔑的笑容。譏諷:“你要做皇上麼?哼,皇上是八王的!”
五歲那年,礙於北蕭鐵騎的兇狠,左相大人聯合衆臣上書,奏請皇上將南宮樂送往北蕭帝國做質子。無奈之下,皇帝只得照做。那一年之後,南宮樂再也不信什麼仁義道德,他被北蕭帝國的皇子們看做野狗一樣的欺負。每到夜裡,一個人躲在被窩裡無聲的哭泣。漸漸的,他不哭了。也不看別人的表情,很多東西他都學會了不爭不搶。
那一年回到大晏,南宮樂坐在馬背上,俯視著羣臣。左相大人卑微的站在一旁,老臉爬滿了皺紋。他面若冰霜的看著左相,擡手拿著馬鞭。直指左相大人的頭顱,狠狠說道:“我要你女兒嫁給我。”
左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冷汗順著臉頰狠狠滑落。他沒有反抗的權利,他也無法反抗。南宮樂大婚那天,沒有迎親,也沒有大擺筵席。只一卷薄薄的簾布裹著瑟瑟發抖的人兒,便送進了東宮。王子瑤膽子極小,南宮樂每每看見她都會想到左相。終於有一天,他當著阿彩的面將一大包的蒙汗藥下到了王子瑤的飯裡。而再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