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金樽上冒著汩汩的熱氣,北蕭大皇慵懶的靠在虎皮大椅上。嫋嫋的香氣直叫人昏昏入睡,忽而,他睜大了眼睛。抖了抖身上的黑龍長袍,大步走出了營帳。
“聽說了麼?大晏帝國把大華帝國的黑衣衛殺了不少。”
“什麼啊,大晏帝國也損失了不少侍衛。”
“他奶奶的,沒想到這大晏帝國鐵騎這麼兇猛。一個月不到就收了四座城池!”
羅文瞇著雙眸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出現。
“誰在這擾亂軍心?!”
渾厚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那兩個侍衛登時嚇得滿臉發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說道:“皇……皇……皇上。小的知罪了。”
羅文皺緊了雙眸,冷光射向二人。他緩緩回頭看著遠處的營帳,眼裡精光一閃。沉聲說道:“隨孤去營帳。”
營帳內,嫋嫋的香氣已經逝去,火盆中的炭火也暗淡了許多。二人站在一旁,嘚嘚嗖嗖的誰也不敢說話。羅文大步走向虎皮大椅,擡眸盯著兩個士兵。沉聲問道:“你們說的,可都是真的?”
那兩個人齊齊低頭,大氣也不敢喘。羅文嘴角勾起笑容,看著他們的雙眼,沉聲說道:“孤問你們話,怎的不答?”眼中冷光直射,消失了所有耐性,朗聲說道:“孤給你們個立功的機會,你們可願意麼?”
二人聽得此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點頭。羅文見狀,滿意的站起了身子。笑著說道:“孤想讓你們做細作。”
“細作?”二人驚呼,頓時冷汗淋漓。羅文不以爲然的點了點頭,側目看著二人。沉聲說道:“你們不願意也可以,擾亂軍心。可知如何處置麼?”
一個士兵不再耽擱,蒼白的臉頰已經佈滿了冷汗。他連連說道:“皇……皇上……我去……”
羅文的目光緩緩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冷眸看著他的雙眼。沉聲說道:“你呢?”那士兵垂下了頭,再沒有半點質疑的深情。
“阿索兒!快來!這邊!”東方辰揮舞著手中的馬鞭,不是回頭向王子瑤說道。
她冰冷的眼眸目不轉睛的盯向前方,忽然。她抽出身後的弓箭,對著前方嗖的一聲射了出去。雪白的兔子登時躺在地上,鮮血汩汩涌出。
“哈,射中了!”留白坐在另一匹馬上,眉開眼笑的看著前面的那隻死兔子。
那一日,王子瑤隨東方辰回到自己的莊園,東方辰便提議第二天秦琮雪原去騎馬打獵。留白是炎老的徒弟,本是那清白人家的孩子,無奈,十年前村子裡糟了土匪。炎老慈眉善目,看著這孩子還有點根骨,便把他留了下來。
王子瑤側目看去,留白古銅色的臉頰隱隱通紅。王子瑤嘆了口氣,拉緊了馬繮,一躍而下。她纖瘦的身軀遠遠看去,格外的渺小。她緩步走過去,將地上的兔子撿起來。丟在留白的手上,笑道:“拿回去烤了吧。”
東方辰明顯一愣,看著王子瑤站在留白的身邊。朗聲笑道:“你爲何你丟在我這裡,難道我是空氣麼?”
王子瑤語塞,面頰通紅的看著東方辰。她莞爾一笑,調皮的說道:“你本就是公子,還差一隻兔子麼?”
東方辰怔住,看著伶牙俐齒的王子瑤
。朗聲說道:“可是,本公子就想要你射殺的兔子。”王子瑤愣在一旁,東方辰哈哈一笑。打了下馬鞭,飛快的奔向前去。
一行人,悄無聲息的摸進了北蕭帝國邊外的秦琮雪原,爲首的黑衣人臉上斜著一條長長的刀疤,大刀側立在他的背上。兇神惡煞的臉冷光瀰漫,他唾了一口吐沫,腳下的皚皚白雪突的浮起暗黃色的黏液。
他盯著前方的山林,小聲的對身後的同伴說道:“上峰密報,他們就在這裡。給我搜的仔細點,不要留任何活口!”說罷,弓著身子率先走進了樹林深處。
王子瑤一路緊追東方辰的步伐,越靠近山林深處,就越感覺到寒冷。她白皙的臉龐已然凍得有些通紅,不斷的搓手哈氣,心裡咒罵這北方的寒冷。
東方辰回頭看著王子瑤窘迫的樣子,哈哈一笑:“怎麼?冷了麼?歇會吧。”
王子瑤咬牙切齒的看著東方辰,撲通一聲跳下了駿馬。默不作聲的走向一旁的樹下。東方辰笑著搖了搖頭,留白看出了自家少爺的意思,打著馬走向了遠處。又一陣寒風颳過,王子瑤緊了緊衣領,她青色的狐裘被大風吹得慢慢抖動。
“喏,給你。喝一口。”酒香四溢,王子瑤擡眸望去,東方辰正拿著一個酒囊含笑的站在自己面前。
“噼啪”一聲脆響,王子瑤心中一凜,皺眉看向遠處。一道白光反射到她的眼底,她不敢怠慢,撲通一聲伏在東方辰的身上,皺眉小聲說道:“有殺手。”
一陣利劍從遠處驚起,王子瑤迅速滾到一旁,拉著東方辰的衣領。大聲厲喝:“快走!”
還不待東方辰反應,又一陣劍羽從背後緊追不捨。王子瑤雙眸精光一閃,看著一旁的大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些樹,全部都是柳樹,並沒有大晏帝國那般的參天粗壯。她陡然挑起,呼啦一聲,兩個樹枝捏在了手裡。
東方辰臉色大變,看著王子瑤手中的樹枝,心中不解:“用這個做什麼,殺人麼?”
王子瑤不答,繼續拉著東方辰往深處跑去。二十公里,東方辰已經上氣不接下氣。這種高強度的奔跑,在前世,對於王子瑤來說太過平常。她雙手環胸的看著地上的東方辰,笑道:“公子,這是跑不動了麼?”
東方辰面露窘色,望著身後的大山。擔憂的說道:“留白,不會被抓了吧?”
王子瑤心中一緊,沉聲說道:“如果留白騎馬的話,應該沒有危險。這些人,你可認得麼?”說罷,彎腰拿起手中的樹枝,清理了一下腳下的痕跡。
東方辰瞇起雙眸看著天邊的日頭,乾澀的嘴脣抖動了一下:“我不認得。”
王子瑤點了點頭,沉著的說道:“如若真是這樣,那麼你的山莊肯定有內奸。”
日頭悄悄落下,王子瑤不敢怠慢,拉著東方辰繼續前行。遠處出現了一個寬闊的河面,寬闊的河面上,到處是零散的馬蹄印,她盯著這些腳印,竟然發現人數至少在四十人以上。王子瑤臉色登時大變,這馬蹄印格外清晰。如若是故意留下的,那麼應該不超過二十分鐘。可是按照這大山的地勢,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條。那麼,這零散的馬蹄也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人是故意從這裡走的,而且是繞道。
多年的特工生
涯,讓王子瑤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要先打探出詳細的地勢和逃生的途經。這秦琮雪原雖然不大,卻是因爲它臨近大華帝國,一面是皚皚白雪,一面是平常的沙石。而這些馬蹄印,並沒有沾染半點沙土。那麼,便足以說明,這行人,就是北蕭帝國的人。
稀鬆的馬蹄聲從遠處響起,王子瑤瞬間滾到雪裡。側耳聽去,爲數應該在五人以內。
“公子!”王子瑤從地上站起,留白的身影若隱若現的出現在遠處。
東方辰緊皺雙眸,看著來人。白皙的長袍沒有沾染任何血跡,他心中頓時輕鬆了一番。看著留白的樣子,沉聲問道:“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留白心中一愣,直挺挺的坐在馬上。目瞪口呆的看著東方辰,緩緩搖頭:“沒啊,我都走了好遠呢。”
王子瑤緩緩走到東方辰面前,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笑著說道:“沒什麼,回吧。”
夕陽漸漸涌出山脈,漆黑的夜幕下,淒厲的鷹鳴從遠處傳來,甚是慘烈。
夜晚的軍營甚是寧靜,只有些許的火光映在帳子外面。南宮樂鬆散的靠在氈子上,烈酒的氣息瀰漫了整個大帳。
嘩啦一聲,簾子被掀開。南宮樂睜開微醺的雙眼,俊朗的臉頰浮起慵懶的神色。來人紫金龍袍,金袍上掛著絲絲落雪。南宮樂嘴角一勾,輕輕說道:“西京,你來了。”
西京將手中的長槍立在一旁,抖了抖身上的落雪。對著南宮樂的眼,沉聲點頭:“嗯。”
南宮樂慢慢從氈子上坐起,揉了揉微醺的雙眼。精芒之色佈滿眼角,他冷聲問道:“明月呢?”
西京慢慢從懷裡摸出一紙信件,緩緩張開。娟秀的小字盡收眼底【謝謝你,南宮。大華帝國本不是我能擁有,從此浪跡天涯,就此別過。】
南宮樂眼角有些溼潤,將信件慢慢摺好。放在了小幾上,昏黃的燭光下。他剛毅的臉上涌出些許淚痕,西京回眸望著南宮樂的眼眸,嘆了口氣。拍了拍南宮樂的肩膀,緩緩走出了軍帳。
那一日,明樂公主隨南宮樂回到了大晏皇宮,王子瑤失蹤後,南宮樂當即決定先收回大華帝國再前往北蕭帝國。明樂公主沒有異議,事出緊急,南宮樂便率領軍隊先去了前線。而西京,一直留在後方。本以爲明樂公主會跟著一同前往,卻等到的是一紙信件。
“報!”南宮樂瞇起雙眸,軍帳外,一個士兵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說!”劉濤聞聲走出了帳子,對著那士兵冷聲歷喝。
“將軍!西南方向走來兩個村民!”
劉濤見狀,瞇起了雙眸,西南方向果然有兩個灰突突的人影。他不以爲然的笑了笑,望著那士兵,冷聲說道:“給點錢打發了!別婆婆媽媽的!”說罷,從懷裡掏出幾錠碎銀子丟在地上。
“哎呦,哎呦。”劉濤瞇起眼眸,那兩個人影愈來愈近。清一色的灰色長袍,冷風中顯得甚是單薄。
普通衣衫,那兩個人跪在地上,嘚嘚嗖嗖的盯著自己的一角,小聲說道:“這位大人……給口飯吃吧……”
南宮樂心中甚是煩躁,不耐煩的走到氈子上。皺著眉頭大聲咳嗽,劉濤心中咯噔一下。對著剛纔報信的士兵,擺了擺手。沉聲說道:“先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