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奴回到家裡,驚訝地發現碧虛道長竟然會坐在舅舅家的大廳之上,而捉他來的伊燃又變得傻傻的,碧虛道長正說著伊燃總是被妖怪鬼物附身的事情,忽然間來到伊奴背後的桃如夢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見到桃如夢,伊奴顧不得許多,撲過過去就要拉住桃如夢,一旁的煙兒卻酸酸地提醒她,別把桃如夢的衣服弄髒了,人家桃公子可是很愛乾淨的。
就在煙兒攔住伊奴那撲向桃如夢的手時,只聽到“啪”的一聲,一塊西瓜皮捂在了煙兒的臉上。
煙兒那如花的臉上立時是萬朵桃花綻放,伊奴查散著兩手呆呆地看著煙兒,除了傻笑,什麼也沒有了。
隨著一陣的鬨笑聲,煙兒那西瓜瓢下的臉紅得跟熟透了的西紅柿似的。
“你,你們,你們這些混蛋……”
煙兒一溜小跑衝進去洗臉了,正從後面進來的**兒驚訝地看著狼狽地溜走的煙兒,張著嘴扭頭又看著這一屋子的人。
“這是出了什麼事情,是我被藥昏了,還是這裡出現了奇蹟。”**兒驚愕地看著屋子裡的每一個,象是正在做一場惡夢一般。
見到**兒,傻伊燃抱著腦袋哭了起來,伊奴被他的這一突然舉動嚇了一跳,這怎麼還哭了呢,**兒也是剛剛進來啊,他怕的是什麼。
碧虛道長在一旁乾咳了一聲,從懷裡陶出鈴鐺來在伊燃的面前搖了搖,嘴裡輕輕唸叨著什麼,伊燃這纔好了一些。
“道長,伊燃哥哥這是怎麼了,可是又被什麼東西附體了嗎?”伊奴離開桃如夢,來到伊燃的身邊,安撫著傻伊燃。
“就是沒有什麼東西附在他的身上,所以他纔沒有了力氣,只是這樣傻傻地坐在這裡。”碧虛道長扭動著脖子,雖然他看不到,但是能聽到,還習慣性地隨著聲音來找人所在的位置呢。
伊奴不解地看著碧虛道長,這是怎麼個道理,以前伊燃那麼力地幫自己做事情,難道是有什麼東西附在他的身上嗎。
“伊燃的身上確實是附過些妖怪之類的東西,連我井底下成精的泥土也附過他的身體呢,你在井口幫著取下符咒來著。”**兒暈暈乎乎地來到桌子前坐了下來,伸手拿過塊西瓜來,張嘴就咬。
傻伊燃看著**兒拿了塊西瓜,自己也伸手拿了一塊,邊吃還邊看著**兒,那目光怯怯的,就象一個小孩子。
伊奴看著伊燃的樣子,想一想他不傻時的樣子,心裡一比較,忽然感覺他這樣子要比不傻時,到處欺負人的樣子好多了,真不知道那時都是什麼東西附在他的身上作惡呢。
“你不要離著他太近了。”碧虛道長用龍頭柺杖點了點地,扭著頭,對身邊的伊奴說。
伊奴不由得看了看碧虛道長,伸出一隻手去,在他的面前晃了晃,看他那雙只有白眼仁兒的眼睛一動也不動,這才相信,他真的是看不到的。
“你怎麼還不相信我已經瞎了嗎?”碧虛道長微笑了,他那山羊鬍子又向上翹了起來。
“你是怎麼知道我坐在你的身邊的?”伊奴奇怪地問碧虛道長。
“感覺啊,小丫頭,感覺有時比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都準確,你雖然讓我的眼睛瞎了,可是現在我感覺我所能知道的要比眼睛明亮時還要多。”碧虛道長微笑著,他那倔****躁的樣子是一點兒也沒有,有的只是平和安詳。
就是因爲沒有了眼睛,碧虛道長才安靜了下來,這是伊奴從來沒有想到的,看來自己並不是真的傷害了他啊。
這時傻伊燃又捧了塊西瓜送到伊奴的面前,要她吃,伊奴哪裡吃得下那麼多,她接在手裡,又放了回去,只說是一會兒再說,可是傻伊燃哪裡肯依,他一定要伊奴吃那西瓜。
就在傻伊燃拉著伊奴的衣服非要她吃西瓜的時候,一縷奇香從伊奴的衣衫裡飄了出來,伊燃的頭一暈,猛可裡一擡頭,正碰上伊奴那推開他手中西瓜的手臂。
“奴兒妹妹的身上這是什麼香氣,這樣的讓人心清氣爽。”傻伊燃忽然間安靜下來,柔和的聲音讓在坐的都驚呆在那裡。
“伊燃哥哥,你……”伊燃驚訝地看著他,彷彿又看到在小院子裡爲她打抱不平的那個懦雅的伊燃。
“我、我怎麼了,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這裡又是哪裡,怎麼象是你的家裡,又不象是在你的家裡?”伊燃驚訝地看著這裡,一轉眼,看到屋子裡這些人,不由得更是驚訝不已。
伊燃竟然正常了,這實在是不可思議,剛纔碧虛道長還說他是被附了身之類的話,可是這一轉眼的功夫,他竟然正常了。
當伊奴驚喜的目光看到桃如夢那冒著冷汗的臉時,不由得將那到了嘴邊歡喜的話嚥了回去。
“如夢哥哥怎麼不舒服了嗎,是不是傷又發做了?”伊奴推開手裡還拿著西瓜的伊燃,起身來到桃如夢的跟前。
可是桃如夢的臉還是那樣冷冰冰的,沒有了往日的溫柔。
“孽債啊,孽債是要還的。”碧虛道長笑了起來,用他手裡的柺杖點著地,想要站起來。
伊奴被碧虛道長的話給說得糊塗了,這又出了什麼孽債了,他這是在說什麼呢。
這時只聽得院子裡一陣的腳步聲傳來,屋子裡的人不由得都是一驚,只有碧虛道長拄著拐仗站在那裡呵呵地笑著。
房門一開,韓知子出現在陽光下。
“你們都在這裡呢。”韓知子也不客氣,大踏著步子來到了屋子裡,拉過一把椅子來,坐在了碧虛子的對面。
“你就坐在那裡嗎,那可是小輩兒人做的位置,你這是在向我低頭做小嗎。”碧虛子又板著臉教訓人了。
“呵呵,都這個樣子了,你這個老傢伙還這樣的死板,我就坐在這裡又怎麼樣了,難道我還能成了你孫子。”韓知子笑著抓著桌子上的東西吃。
“這是你說的啊,我可沒讓你給我當孫子。”碧虛子得意地一揚頭,象是他佔了多大的便宜。
看著他們兩個已經有了幾分年紀的人,孩子似的樣子,伊奴不禁要笑了。
韓知子咬著瓜果,四下裡瞧著,這一屋子的人都看著他,象看個新鮮的**物似的。
“煙兒呢,狐老大不在,煙兒怎麼也不出來,我來了,你們當家的出來一個啊,再不出來,我可就要收妖了,碧虛老頭兒,把你的鈴鐺給我用一用,快點兒把那他們當家的叫出一個來。”韓知子還從來沒有這樣放肆地喊過,這回可是讓伊奴開了眼界了。
碧虛道長晃動著手裡的鈴鐺,仰著頭,得意地笑著,可就是不遞給韓知子,逗氣兒地在那裡搖頭晃腦。
“你這個老不死的,你都瞎了,還要那個破玩意兒做什麼,不如送給我吧,我按破銅爛鐵的價兒給你銀子。”韓知子用手指著碧虛道長,邊吃邊說著,他那黝黑的面頰閃出光澤來。
珠簾一挑,濃妝豔抹的煙兒從裡面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罵著他們這是催死呢,還是怎麼著,就這樣的雞毛亂叫的。
韓知子見煙兒這一身鮮亮的出場,不由得一楞,轉而笑了起來,嘴裡咬著東西看著她笑,那樣子哪裡還有衙門裡辦事兒人的樣子,就一市井之徒。
這時從屋門一開,伊奴的舅舅從外面走進來,見了這屋子的人,不由得一皺眉頭,乾咳了兩聲,對著韓知子和碧虛道長一抱拳,道了聲問候。
舅舅這一板著臉,問候著這兩位,屋子裡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舅舅讓煙兒重擺了桌子,分賓主落了做,這回屋子裡可是肅靜多了,煙兒也不再大呼小叫地跟這些人說話了,溫順地站在一旁服侍著。
“衙門裡出了怪事了,應該是我家裡人做的吧,這一點兒還望韓兄弟高擡貴手,放我們一馬。”舅舅說得好真誠,讓屋子裡的人都默默地盯著韓知子,看他如何回答。
“事情做是可以平息,可是這回狐兄弟家裡可是玩得過份了,還是想一想以後應該怎麼辦的好,不然,這屋子……”韓知子說著掃視了一遍屋子,沒有再說下去。
“屋子又怎麼了,誰敢折了它,我就把他也變成畜牧。”煙兒在一旁不服氣地說,可眼睛一遇到舅舅那嚴峻的目光,頭又低了下去。
“怎麼樣,我就說那是狐貍做的好事吧,別看我瞎了,可是心沒瞎啊,說句不中聽的,我瞎了以後才知道,這心裡亮堂比眼睛亮堂還重要啊。”碧虛道長在一旁是填油加醋的,唯恐人們不知道他現在的現狀。
韓知子的目光卻緊緊地盯著舅舅,他那目光裡可是很尖銳的,不用他多說,已經可以看出,他沒有那樣容易就善罷干休。
伊奴的舅舅也兩眼緊緊地盯著韓知子,他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兩個人都沉默著,誰也不肯先開口說話。
還是碧虛道長開了口,他用龍頭拐仗點著地面,嘻嘻哈哈地對著前面講了起來。
“你們還是把自己想要的都說出來,說不準,你們之間不用什麼條件就能幫助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