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張枝秀將楊心蓮一把推出家門,她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顧不得漫天飛雪,也顧不得一身的單薄,趕緊往自己的孃家急步走去。
一直到現在,嚴啓東才感覺到了徹底的害怕和緊張,之前他以爲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但剛剛孫偉華那一番指證,好似自己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身後就跟著一個人一樣,將他的行爲看的一清二楚,此時的他,可是極爲心虛。
楊心蓮還沒有進太師府的大門,就開始叫喊著楊義剛。
“爹爹,爹爹。”
書房內的楊義剛,聽到女兒的叫喊,下意識的站起身子就要往外走,卻又停下,痛苦的閉上雙眼,再次蹲坐在椅子上。
“爹?!睏钚纳彺鴼馀苓^來,扶著門框,“快,快快,爹爹快去救救啓東吧,他被那個孫大人帶走了?!?
楊義剛抿著嘴巴,有點不知要如何向女兒開口。楊心蓮都快急死了,卻見父親還是不慌不忙的,以爲他沒有聽清楚,趕緊走進去,來到其跟前,又重複一遍剛纔的話,沒想到,楊義剛還是沒有說話,只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楊心蓮不明白的看著父親,這才發現他的不對勁兒。
“爹爹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蓮兒,來?!睏盍x剛拉著女兒,將其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聽爹說會兒話?!?
“不行。”毫不考慮的,楊心蓮忽然站起身,一臉激動的說道,“爹,咱有話改天再說,你現在務必要趕緊去救啓東,要是去遲了,怕是就來不及了。”
“怎麼會來不及?就是給他判了死刑,也不可能今天執行,你先彆著急,來,坐下,爹有話要跟你說?!?
楊心蓮心中雖急,但又見父親一臉嚴肅,只好再次坐下。
“蓮兒,爹來問你,嚴啓東在外面的惡行,你可知道?”
楊心蓮以爲父親指的是上次他曾向自己提起過的殺人一事,隨向他點點頭,“他現在已經知道錯了,再說,雖說那個人是被他殺的,可也沒有找到屍體,說不準,人根本就沒有死呢?而且,那次我從這裡回去後,好生勸告,他也已認真悔過,爹爹放心吧,他現在和以前可是大不一樣了。”
“你相信他會變好?”
“嗯,女兒當然相信,他可是在我面前發過誓的?!?
“他也曾對於步瑤發過誓,可是結果呢?不還是負了她?”
“爹……”楊心蓮撒嬌起來,“那怎能相提並論?”
“這充分說明一個人的人品,他的誓言不可信啊?!?
“爹,我知道你對啓東有意見,但他現在確實有改好,爹你爲什麼就是不信他呢?”楊心蓮有些不滿,噘著嘴一臉的不高興。
“蓮兒可知,於步瑤的孩子丟失一事?”
楊心蓮點頭,“這個我知道啊?!?
“知道是誰所爲嗎?”
“難道爹已找出偷走孩子的賊人?”
楊義剛點頭,“可知他是何人?”
“爹爹不說,我又怎會知道?”
“你的夫君,嚴啓東?!?
“不可能。”楊心蓮一口否決,“爹爹且不可冤枉了他,前些日子,我向公公婆婆有提過,想將於步瑤的孩子抱回到嚴府,希望由我們
來撫養,我相公還一個勁兒的不同意,說那孩子有可能就不是他的,雖然這話說的不對,但他確實態度堅決,又怎會偷偷再去偷走孩子?”
“你先不要激動。”楊義剛安撫女兒,“去偷孩子的兩個人叫張三李四,是受嚴啓東指使的,而這兩個人都遭到了嚴啓東殺人滅口,而李四的母親也不幸的成了兒子的陪葬。”
楊心蓮聽完,猶如晴空霹靂,“不……不不不……不可能,他……他不會……不會這麼做的……不會的?!?
“你可知道那孩子被嚴啓東送去了哪裡?”
楊心蓮瞪大著雙眼看著父親,整個身子都木了。
“城外的一口枯井裡?!?
頓時,楊心蓮渾身一陣陰冷,好長時間說不出一句話,那孩子雖說是於步瑤的,可也是嚴啓東的,他怎麼這麼狠?怎麼可以這麼毒?她目光呆滯的看著門口,慢慢起身,卻發現連呼吸都困難了,她下意識的撫著胸口,淚水卻不知何時已模糊了視線,還沒走到門口,整個身子便往下倒去。
楊義剛見狀,忙上前接住,見女兒暈過去,忙叫來下人。
“快,快去請大夫?!?
公堂之上,孫偉華敲打著驚堂木,嚴啓東好似嚇的頭都不敢擡。
“下跪何人?”
“嚴啓東?!?
“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嚴啓東說著,一臉無辜的擡頭看著孫偉華,“我說孫大人,平白無故的把我帶到你這大堂之上,請問,我到底犯了什麼罪?你可不能冤枉了好人啊。”
“咦?”孫偉華對嚴啓東的反應可真是大吃一驚,之前,他明明還很害怕的樣子,連句辯解都沒有,這會兒,怎麼又開始抵賴起來了?
嚴啓東可是明明記得前天的時候,這個孫大人到自己府上,說起話來還客客氣氣的樣子,怎麼忽然就變了張臉?就算是自己真的做了些什麼,難道他也不怕自己的岳父麼?若是此人連太師都敢得罪,可見,此次,他是真的逃脫不了了,索性如此,他就打死也不承認就好,看這孫大人能把他怎麼樣?
“你開春的時候去過無錫吧?”
“是有去過,那又怎樣?”
“可有認識於步瑤?並與她兩情相悅,又定了終身?”
嚴啓東聽罷,嘴角掀起一絲笑意,“我說大人,那於步瑤我是認識,可是你有所不知,這於步瑤在無錫的名聲可是極爲不好,像她那種水性楊花,又喜處處留情的女子,我嚴啓東,又怎會與她兩情兩悅?又怎會與她私定終身?這不是笑話嗎?”
“你……”孫偉華氣的眼睛都直了,“既然如此,她爲何又跑到蘇州來找你?爲何不去找別人?”
“誰知道她是懷了哪個男人的種,找不到人負責了吧,也可能是看我比較老實,所以想要賴到我身上也不一定啊。”
“好……好好好?!睂O偉華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指著嚴啓東,不住的點頭,“既然如此,你爲何又要派人去客棧偷走於步瑤的孩子?”
“大人,這話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講,若傳了出去,我嚴某人還怎麼做人?。俊?
“回答本官的問話。”
“我沒有?!?
“沒有?你當時明明派了張三李四二人去偷孩子,
然後又指使李四將孩子送出去,還要他送的越遠越好,誰知李四對孩子起了憐憫之心,實在不忍,便將其抱回到自己家中,被你發現,便要殺人滅口,還連帶的將他的母親也殺死,嚴啓東,事實擺在眼前,你還不招麼?”
“大人這是在給我講故事嗎?可還真夠生動,不過,這跟我嚴啓東有什麼關係?”
孫偉華終於明白,這嚴啓東是想抵賴到底了,看這樣子,若是沒有證人,他是不可能認罪的,怎奈那張三又被他人帶走,真是讓他著急。
嚴啓東臉上雖輕鬆,心裡可是緊張的很,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緊張多長時間,對於孫偉華的指控,他心裡可是害怕的要死,但又見岳父遲遲不出現,他又著急的很。
“嚴啓東,你可記得張三,本官告訴你,他還沒死?!?
“他死不死,與我何干?”嚴啓東說著,手心已經開始冒汗,不知道這個孫大人是怎麼知道張三的,莫不是那傢伙死裡逃生,又來官府將他反咬一口?
這個小王八蛋,可真能拐,孫偉華忍不住在心中罵道,他還從來沒見過這麼能賴的主,之前對他客氣,那是看在楊太師的面子上,可人家也給他下話了,只要秉公處理就好,不用看誰的面子,他可是想借此機會,好好的挫挫楊太師的銳氣,沒想到這嚴啓東,竟這般不上道,真是快氣死他了。
“來人,將嚴啓東押入大牢,擇日再審,退堂?!?
嚴啓東知道孫偉華現在拿他沒辦法,帶進了牢房,他才真正的放鬆下來,現在就指望著岳父趕緊到來,好救他出去了。
府衙門口,於步瑤的心都碎了,孩子果然是被嚴啓東抱走了,她剛纔很想衝進去問個究竟,看他將孩子到底放在了哪裡,可是,她卻沒有勇氣,那個男人畢竟是孩子的父親,雖然自己對他已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壞,壞到出乎她的意料,她竟然殺了人,而且還不止一條人命。
於步瑤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看人會這麼走眼,這麼差勁兒,她眼中的有情郎成了負心漢,正派人成了殺人犯,這錯的真是太離譜了。
且不說嚴啓東剛剛在公堂之上說自己的那一番話,什麼水性楊花,什麼處處留情,她是有些心痛,但已不似第一次聽他這樣說自己時的肝腸寸斷,這個人,她已認清,根本沒有必要爲了他的一兩句難聽話而傷心難過,眼下,只要找到孩子的下落,她就謝天謝地了。
回得客棧,鳳姐正著急的等著於步瑤,一看到她,忙拉著她坐下,“你跑去哪裡了?可把我給急死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鳳姐不用太擔心了。”於步瑤微笑著說道,“我只是出去轉轉而已?!?
鳳姐當然知道嚴啓東的事情,還清楚今天那個孫大人升堂開審了,不知於步瑤是不是去了衙門,可她又不好意思問,怕又說起她的傷心事。
“這不是快吃飯了嗎?找不著你,當然有些急了,來,快吃吧?!?
看著鳳姐將飯菜送到自己面前,她一臉的過意不去,待她將拖盤放在桌子上,方纔拉起她的手,“鳳姐,這些日子真是多虧你和你相公的照顧,我才……”
“停?!兵P姐一臉不明的看著於步瑤,“你說什麼?什麼我和我相公?什麼呀?誰是我相公?。磕銢]搞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