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鏡鎮兵馬使府邸。
“董季,去送送成公子!”
“是父親!”
說話的這是正是石鏡鎮兵馬使董昌。
董昌看著堂下白花花的兩箱銀子陷入了沉思。
而董昌的得力干將韓世雍注意力卻在成及的身上。
韓世雍望著成及出門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嘆息道:“這個成及是有來頭的,想不到錢鏐竟然還有這樣的手下。
辦事能力非常人能及?。 ?
董昌點了點頭,深以爲然。
“成及出生京城門閥,雖然家境已經敗落,但在這餘杭兩地卻還是根深蒂固啊!
世家子弟從小便被教導諸如此類的人情世故,彷彿天生就是官場上摸爬滾打的主!”
二人嘆息間,董昌的兒子董季已經回到了堂中。
董季插嘴道:“這傢伙也沒做什麼???就平白無故送了兩箱銀子。這和求父親辦事的鄉紳有什麼區別?”
董昌冷哼一聲,瞥了一眼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道:“你知道什麼?一天就知道往杭州的青樓跑!今日你從杭州回來可曾撞見過他?”
“誒!父親這麼一說,我倒還真記起來了。我說怎麼有輛馬車一直在我前面,不肯跟我讓路,原來就是這個傢伙!”
正值亂世,官道上人影奚落,一輛這麼顯眼的馬車,董季不可能不注意到的。
“你知道他爲什麼要去杭州?”董昌問道。
“難道也是去瞧花魁去了?”董季不假思索的回道。
董昌氣得是一個板栗就賞了過去。
“你當人家是你?只知道逛窯子?不出我所料,他應該是去了吳仲忻的府?。 ?
董季一拍手,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道:“我記起來了,吳大人家中有一長女,已經到了出閣的年紀。我經常聽杭州的友人提起,說吳大小姐,長的是亭亭玉立、貌美如花……”
董昌臉色突然變了,怒道:“滾!吳大人家的女兒是你可以惦記的?”
董季嘟囔著嘴,道:“錢鏐那鹽梟窮小子還跟吳大小姐有婚約呢!那癩蛤蟆都能吃天鵝肉,爲啥我不行?”
董昌是一時語塞,遇到這種兒子,你跟誰說理去?
“滾滾滾!別來礙眼!”
董季哼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的出門去。
董季走後,一旁的韓世雍這纔開口道:“錢鏐這是在借勢!”
董昌點了點頭,後問道:“在世雍看來,錢鏐是不是有更大的圖謀,比如說石鏡鎮……”
韓世雍搖了搖頭,對董昌道:“大人多慮了,錢鏐想要的不過是大人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聽說錢鏐可不是尋常人!”
韓世雍嘴角微揚,淡淡道:“大人若真把錢鏐當回事,大人會收這兩箱銀子嗎?”
董昌聞言是朗聲大笑。
“哈哈……還是世雍瞭解我!錢鏐嘛!畢竟是錢五的兒子,錢五爲我們賺了這麼多年的銀錢,總是要賣他一個交情的不是?
我現在擔心的不是錢鏐能在石鏡鎮掀起多大的風浪,我再擔心錢鏐會步錢五的後塵,若沒兩年又倒了,誰來給我們送銀錢?你說是吧?世雍?”
董昌喜歡把別人當槍使,而韓世雍能得到董昌的平等對待,足可見此人的非同尋常。
韓世雍整了整衣冠,不屑道:“錢鏐還未到石鏡鎮時,名頭就先傳了過來。
若說真無本事,怕是有些小看了他。
可若說是不是能上得了檯面,值得我們的注意,錢鏐他還沒有這個資格!
我也不期望錢鏐能向錢五那麼市儈、狠辣,但也別太弱了去,畢竟私鹽買賣收來的銀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
成及的馬車出石鏡鎮,正往錢家寨使去。
趕車的車伕是王麻子的得力手下虎子,虎子跟了成及一天,也真算是漲了見識。
他先是跟成及到了杭州,在吳府門前,二人是被拒在門外。
虎子看著成及是憑藉著三寸不爛之舌進了吳府的後門,到了中堂剛好撞見將二人攔在門外的管家。
管家看領成及二人進門的人是大小姐的丫鬟,頓時是又氣又無奈。
當時管家的那表情,真是把虎子給逗樂了。
進了吳府光明正大的走了出來,剛入石鏡鎮,就被董昌的人給請了去,都不用費什麼口舌。
成及的本事,虎子算是領教過了。
虎子不敢再對這個衣著浮誇至極的世家公子有任何不屑。
虎子笑道:“成公子,你說董昌是不是被我們嚇到了?我們可是和吳觀察使吳大人有交集的人,這董昌一定被嚇得屁滾尿流吧?”
從董昌接待二人的態度來推斷,虎子便是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在車內的成及搖了搖頭,後笑道:“非也!非也!董昌那老狐貍不僅不會怕我們,而且還會百般的瞧不起我們?!?
“他敢瞧不起我們?”虎子不解道。
“你若不信,我們打個賭。董昌派去和里長報備地方團練的人會先我們一步到錢家寨?!?
以虎子的思維是很難理解到這層關係的,他更不理解董昌既然瞧不起他們爲什麼還要以禮相待。
這真是個令人費解的問題。
不過他也沒多想,邊趕馬車邊四處張望,看看是不是真如成及所說,董昌的人馬先到錢家寨。
突然,虎子驚呼出聲來。
正想說什麼,成及彷彿早已料到了這個結果。只是叮囑道:“別讓別人用怪異的眼光看你。先回府上去!”
“是!”
……
杭州吳府。
亭亭玉立的吳大小姐手裡拿著一封信,在忐忑片刻後,終於是把信拆開。
丫鬟見小姐讀信讀的癡迷,忍不住問道:“姑爺他給小姐寫了什麼?竟是讓小姐這般心喜?”
吳大小姐半掩著笑意,小臉嬌羞道:“你自己看!”
丫鬟連忙接過信紙,是直接讀了起來。
“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
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丫鬟又讀了兩遍,還是不知其中之意。
自嘆道:“姑爺寫得一手好詩??!可是小姐這詩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吳大小姐把頭偏到了一邊,羞怒參半道:“他就是個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