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呆了數十日後，終於是臨近月底了。
這數十日來錢鏐一刻都不敢荒廢，端槊拉弓，時不時還會把楊駝背教的槊招拉出來與杜棱拆招解招。
杜棱的進步很快，隨吳老太婆練刀僅僅半載，刀法說不上爐火純青，但和錢鏐過上幾招，錢鏐若不認真應對，興許還會敗下陣來。
這數十日的準備就是爲了今天的這場大戰。
關乎錢鏐弟子劃分的關鍵一戰，錢鏐若是想早日出師，就得在今天有極佳的表現，從而晉升爲地字號弟子或是更進一步成爲天字號弟子。
今日若是敗了，在等這麼一個機會就得等到明年。
如今的境況，讓錢鏐再等上一年，那就只能有煎熬二字來形容了。
“留哥兒定能凱旋而歸！”杜棱和阮結出門來送錢鏐，臨別之時，杜棱則是非常篤定道。
這道不是杜棱的恭維之詞，而是發自內心的。
他留哥兒有幾斤幾兩，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用他自己做對比，杜棱年幼時，就曾接觸過大刀，和父親學了一招兩式，當初在同齡人中，便是很難遇到敵手。
而現在，又是跟吳老太婆學了半年的雙刀，吳老太婆何許人也？
雙刀鎮江南啊！
本就有刀劍功底的杜棱，還隨了吳老太婆學了半年的雙刀，可縱然是如此，他和錢鏐切磋竟是從來沒贏過。
自認爲天資卓絕的他，站在錢鏐面前，倒是有點自慚形穢的意思。
不過杜棱也釋然了，他留哥兒自當是人中龍鳳，他比不得也是正常。
錢鏐苦澀一笑，也不知自己該不該欣喜。
杜棱對他是信心十足，倒是他自己心裡沒個底。
出門嘛！總要討個彩頭纔是，所以錢鏐也沒有故作謙虛而壞了出門的彩頭。
打馬急行往越州，今日還是在校場，所以錢鏐也不用進城。
校場之上，楊老頭的衆弟子都已經聚在校場之上。
他們家都住在越州，來得當然要比錢鏐早些。
人是羣居動物，但亦有人與羣分物以類聚之說。
人、地、天三小團弟子是各作一團，涇渭分明。
倒是那個浮誇公子成及在人羣中最吃香，他是楊老頭的親傳弟子，見著他誰都會過來攀談一下。
錢鏐與浮誇公子成及對視了一眼，錢鏐眼神淡漠，就如看到了普通人一般，他向來就沒有阿諛奉承的習慣，故而也說不上要去交談兩句。
而浮誇公子成及則是有些感慨起來。
那日見錢鏐跳下洞穴，他都有些觸目驚心。
他自問要下那洞穴去都得好一番掙扎。
從那日之後，他也不敢再譏諷錢鏐了，雖然知道錢鏐不一定能打得過自己，但他奶奶的是個狠人啊！
吳老太婆對他夠狠，他自己也對自己夠狠，他全家都是狠人。
二人相視，沒有交談算得上是稀鬆平常之事。
可有些人就不這麼認爲了。
“嚯！這錢鏐竟然是如此張狂？見著及哥兒竟不上前見禮？”一天字號弟子驚呼道。
先前他來時，可是對浮誇公子成及施了個大禮。
這錢鏐只不過是人字號弟子，竟敢直接打馬而去。
大家都阿諛奉承了，你他孃的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清流，這算什麼事？不是打了衆人的臉嗎？
心理不平衡的人馬上就站了出來，怒道：“待會一定讓我們遇到他纔好，若是遇到了，我非得幫及哥兒教訓他一下！”
一地字號弟子聞言便是笑道：“恐怕難遂了諸位哥哥的心意了，這四個人字號弟子可不是張痊他們，聽說是僥倖得的這個機會。
實力本就不如張痊他們，依師父的性子，恐怕是不會讓諸位哥哥出手了。
不過諸位哥哥放心，若是錢鏐四人碰上了我等，我等定不會讓諸位哥哥失望的。”
對決的次序是楊老頭定下的，若非弟子中有實力太過逆天者，一般是不會讓人字號弟子和天字號弟子切磋的。
人字號弟子對決地字號弟子，而天字號弟子則是和親傳弟子成及相戰。
天字號弟子中有一公子哥，名爲文懷，是張痊的姑表兄弟。
當日張痊落敗之後，心中憤憤難平。
找文懷喝酒時，是說盡了錢鏐的壞話。
文懷爲人也仗義，表弟受欺負了，自然是要找回場子的。
可經過這名地字號弟子的分析，文懷也覺得自己碰上錢鏐這四名人字號弟子的機率極小。
故而見有人主動來攬包袱，文懷則是隨即上前，對此人道：“稍後若是你遇到了錢鏐，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目無尊長，一定要教訓一番。
賢弟若是做好了，越州忘君樓的紅袖姑娘……”
文懷沒有把話說完，最後只是做了個邪魅的表情。
二人是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哥哥放心，交到小弟身上便是。”
五哥兒三人見錢鏐前來，立馬上前相迎。
五哥兒則是說道：“師弟，你等會要注意了。現在在說話的那人是趙家的二公子趙江，他和張痊、文懷兩兄弟關係極好，等會若是碰上了，一定要多家注意啊！”
錢鏐瞥了一眼，倒也沒放在心上，只是爲了承五哥兒的提醒之情，微微點了點頭。
錢鏐下馬後，隨意問道：“我們是和地字號弟子相戰？”
“結果師父還沒有宣佈，不過想來師父也不會讓我們去和天字號弟子交手的。地字號弟子稍弱些，但也比我們強上太多。若是打不過也沒什麼的，全當是和他們學個對敵經驗了。保證自己的安全才是重中之中。”五哥兒三人能得到這次機會，就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他們也不想奢求什麼，更不會妄想能擊敗這羣地字號弟子。
晉升並不是非要取勝纔有機會，若是不幸敗了，能表現自己被楊老頭看中，從而晉升倒是更有可能。
雖然說贏了可以四人都同時晉升，但其困難程度也是可想而知的。
就在四人交談間，楊老頭的碎嘴小廝此時走了過來。
衆人知道，這是要宣佈對戰之敵了。衆人皆是看向了這名小廝，等著他宣佈結果。
錢鏐、五哥兒的定力還算好，張郎就有些緊張了。
張郎雙手合十，暗暗祈禱道：“地字號，地字號，一定要是地字號啊……”
小廝輕咳了兩聲，打開嗓門，大聲道：“人字號弟子對陣天字號弟子，地字號弟子對陣親傳弟子。
對戰之時，不可以槊擊頭，不可……”
所有人聞言都是一愣，人字號弟子對陣天字號弟子？
這他孃的還真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