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月兒沒想到這紀真會反過來咬自己一口,不過她也沒有驚慌,嫣然一笑道:“我可是沒有說,只是月兒也借這位公子的詩,作詩一首,還請各位公子指點一二。”
這人原本是見紀月兒讓自己在衆人面前丟了面子,但是現下見這紀月兒眼含媚絲,一舉一動間散發著的神情,這臉莫名其妙的便紅了,這面子上自然也不能過不去,朝著衆人便喊道:“願聽月兒小姐高作。”
“鳴箏金粟柱,素手*前。欲得宣郎顧,時時誤拂弦。”紀月兒想了想道,一衆公子一聽,這雙眼頓時光亮一片,再細想時,便聽出這詩裡所說這事。
衆人皆將目光放向了紀真身旁的箏女,這箏女在衆人的注目下,一時不小心便撥錯了琴絃,頓時羞得臉通紅。其實衆人皆知這紀月兒說的是這坐在箏女身邊的紀真,意指她故作清高,希望以此來吸引這宣昊的注意力。
“是月兒小姐的詩更勝一籌,在下甘拜下風。”這人舉起酒杯朝著紀月兒福身,然後滿飲杯中酒,隨後便坐了下去。
倒是這紀月兒似是不想放過紀真,挑釁的看向紀真說道:“聽聞紀家大夫人林靜才名冠大秦,真兒小姐既然是林夫人的嫡女,想必這才情必定不會讓我們失望,也請小姐賦詩一首吧。”
紀真挑眉看向紀月兒,有些人你總要給她些教訓纔會知道這手該往哪伸:“我母親乃是你的嫡母,其實你可以直呼其名的!小小一個妾侍所出的庶女,也敢如此放肆!”
宣昊見狀原本想說些什麼,但是還是忍下來,畢竟這嫡庶之分乃是規制,宣昊自身本就只是個豎子,其母位分也不算高,若是他敢說些什麼,只怕明天這京城裡面便會傳遍了,這三皇子對嫡庶之制不滿,這言官御史的奏摺便能堆滿了皇帝的書桌。
紀真見紀月兒眼神惡毒的看著自己,笑了笑道:“既然你想聽,那便隨了你的願,也免了別人說紀府的庶女不守規矩,不尊嫡姐!”
“獨坐絲竹裡,彈琴且低冥。深林人不知,烏鴉自驚擾。”紀真說完後輕瞥了紀月兒一眼,見紀月兒臉紅耳赤的看著紀真,一旁的人也都紅了臉。
紀真這詩裡便是在說這絲竹之聲亂耳,自己深思之下還被一羣烏鴉給驚擾了,而這烏鴉便是指的是這紀月兒和這一衆在場之人。
“你!你竟然辱罵皇子殿下。”紀月兒轉眼便將這髒水潑到了紀真的身上,說她借吟詩一事影射辱罵宣昊,紀月兒甚至還沾沾自喜,覺著自己今日一定可以穩壓紀真。
“這話誰接了,自然說的便是誰。”紀真看了眼這場下之人,深覺此次詩會無趣,便打算起身向宣昊告辭,“今日得皇子殿下相邀,本是幸事,但小女身子不適,今日便先回去了。”
“你敢走!”宣昊一聽紀真要走,立馬便怒了,他覺得紀真這是在不給他臉面。
“我爲何不敢走?還有殿下要注意,我身爲憐心郡主,這品階乃是高過皇子殿下的,更何況我祖母乃是先帝的妹妹,皇子殿下的太姑母,按道理皇帝殿下需叫我一聲姑母纔是!”紀真身上的威嚴一旦放開,這場內衆人便是不敢再多言語。
就連這宣昊都覺得在紀真的身上看到了太皇太后的影子,當今太皇太后乃是先帝之後,曾經撫育正和帝與正和帝的父親,只可惜正和帝父親未等即位便駕崩了,正和帝年幼即位,便是在這太皇太后的鐵血手段的扶持之下。
按輩分來說,這紀真是比宣昊要高,但因著宣昊皇子的身份,極少有人會提及此事。宣昊一聽紀真口中說的,便愣住了,沒有敢上前再說些什麼。
“怎麼?這姐姐現在就著急走了?”紀月兒上前一把抓住了紀真的肩膀,“這纔到哪啊?這鬥詩怎麼著也要酒過三巡才能放姐姐你走啊,還是姐姐就會這一首,怕是才盡了不成?”
“才盡?我是怕擼了各位的面子罷了!”紀真此話一出,衆人看向紀真的臉色就略微不對勁了,畢竟紀真此舉便是意味著挑釁這場下的衆人啊,“若是有誰不服,便上前來一試吧。”
紀月兒心裡卻是在冷笑著,原本以爲這紀真是個人物,沒想到這麼經不起撩撥,再說了,她可是聽人說了,這紀家大小姐不精女工,就連這詩詞也只是略通罷了,剛剛那應該只是碰巧罷了,她是真的不信這紀真會文。
“既然紀真小姐這麼說了,那就不要怪小生無力了。”人羣中一名身著儒衫的公子哥上前一步說道。這宣昊就冷冷的站著,看著事情的發展,只是不知道爲何,這事情瞬間就脫離了他的掌握,原本不是應該這紀真看到自己的文韜武略,便會傾心自己,怎麼現下變成了這樣。
“自小刺頭深草裡,而今漸覺出蓬蒿。時人不識凌雲木,只待凌雲始道高!”此人一念完,這場下衆人皆是感覺壓力撲面而來,此人將自己比喻成草,而這紀真便是那不是凌雲木之人,還說要等自己到達凌雲之時,證明自己的才能給紀真所看。
紀真想也沒想,頓時便脫口而出:“白日依山盡,寒江入水流。欲窮千里目,莫要待白首。”
衆人根本來不及思考,紀真給出的詩不僅貼合生活,更關鍵的是,她能夠照著這人的詩來反駁他,而且意境深遠,還來不及品味,怎麼可能想出相對的詩來。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又一人出聲對到,衆人一看,竟是這韓州城內有名的學子吳生,“吳生見過小姐,在下只想與小姐一辯詩意,並無他想,還請小姐不要誤會,賜教便是。”
紀真看著他,便想起了之前紀雪之前跟她所說的那個心上人,紀真特地暗地裡派人探查一遍,發現這人便是自己現在面前的吳生,也怪不得紀雪對他芳心暗許,此人眉目清秀,眸色清澄,想必也是個醉心詩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