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全兒,你難道不知道爲何嗎?”紀秦氏看著紀全,眼中一片清明。
“侄兒不知,還請叔母明示。”紀全卻是真的不太明白,不過倒也明白了當年爲何老柳氏進府四年多都未能有子,隨後竟然突然有孕。
倒是這孕期之間老柳氏藉口府中無人照料,自己回了孃家養胎,之後便是意外滑了一跤,孩子早產,看樣子老柳氏早就計算好了,她是怕到了時間要回府生養,便先在這孃家先出意外,把這孩子生下來,說到底,便是因爲這柳氏有子本就是個幌子!
“全兒,佳兒的母親當年與我情同姐妹,若非是如此,你以爲憑藉這小小的平北侯府一個二等侯爵就能迎娶簡在帝心的慶陽郡主不成?”紀秦氏提起往事,這眼神中多是惘然。
“當年佳兒嫁進府裡,我這心裡自是高興地,隨後佳兒病逝,我原本是想著這侯府後院之中還是要有人體恤你纔是,所以你做主納柳氏爲妾,我自是沒有阻攔,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沒有事先去探清楚這柳氏是個什麼樣的人。”紀秦氏看向老柳氏的目光裡透露著瞭然,看樣子這紀秦氏是對柳氏所做之事皆是清楚的。
“那叔母爲何不明示侄兒?”紀全卻是整個人都懵了,看樣子自家叔母即便是去這護國寺禮佛潛修多年,這侯府後院之事卻是依然清楚的很。
“明示?與你告知有用嗎?爲了能保住佳兒留下的孩子,我只能這麼做,不過這柳氏倒也是有手段的,竟然藉口生子之事,從外面抱了個孩子回來,也虧得這柳氏溺愛,這紀澤也算是養廢了,我自是不用擔心什麼。”話語之間,紀秦氏對這侄子也是多有不滿,想必當年宣佳之事讓她也怨念頗深。
“所以這紀澤並不是我的骨肉?”紀全卻是崩潰了,他沒想到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竟然是抱來的,而且原本就是老來得子,他對於紀澤也是多有疼愛。
“這柳氏整日泡在紅花之中,怎麼可能會有子呢?這紀澤是她抱了一戶農家人的孩子,這事當年我是知曉的。”紀秦氏接下來說的,既讓老柳氏心頭一驚,這紀秦氏竟然什麼都知道,當年自己將此事做的如此隱蔽,知曉這些事的人大多已經被她滅口了。
而紀全卻是心傷在,這叔母知道此事竟然不與自己說:“叔母當年爲何不說?”
“你一心沉浸在得子的喜悅之中,再加上我原本是想著這柳氏已經不能生子,自然也要讓她體驗一下這做母親的心,可以更好地照顧佳兒留下的孩子,只是沒想到這柳氏心太大了。”說完紀秦氏便是深嘆了口氣,“真兒,這些事你又是從何得知的?”
“老祖宗怎麼得知的,真兒便是從哪得知的。再者說,這事只要有人做了,自然便會有人知道。”紀真朝著紀秦氏微微一笑,“祖母這麼做,不就是爲了保全這侯府的名聲嗎?”
“自然是的,這平北侯府是當年你太祖父與衆弟兄們打下來的,這平北侯三個字上不知道染有多少紀家英傑的鮮血,我不能讓他毀在我的手裡!”
“祖父,怎麼?你還不明白嗎?這所謂的紀家三老爺其實與你並無任何血緣關係,至於這柳氏,便是殺害我祖母與我母親的罪魁禍首,怎麼?難道事到如今,祖父還打算念著舊情就這麼放過柳氏不成?”紀真嗤笑一聲,靜靜地看向眼前神色蒼老頹廢的紀全。
一旁的紀澤卻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竟然不是柳氏的孩子,更不是這侯府的三老爺,當然,這更讓他介意的是這後者,不是說他也是有機會繼承侯爵的嗎?即使是自己不能襲爵,那也是可以有一生都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的啊!可是現下難道就要成爲過眼雲煙了嗎?
等紀澤一回過神來,便朝著紀真喊著:“你說謊!怎麼可能!我是我孃親生的,我是這侯府堂堂正正的三老爺,是你的三叔,你怎麼能如此誣陷我!”
“三叔?笑話,我紀家即便是個旁支族兄,也是這武將文臣,遍觀族譜之上可曾有一人如你這般,文不成,武不就的!”紀真說完之後,會心一笑,“哦,我倒是忘了,當年原本要將你寫入族譜的人,應該是老祖宗吧,不過這寫沒寫上去,你倒是可以問問老祖宗。”
紀澤無聲的看向紀秦氏,卻只聽紀秦氏嗤笑一聲:“既然不是我紀家血脈,這怎麼能記入我紀家族譜呢?”
紀澤一聽到紀秦氏口中所說的,便整個人癱倒在地,原來他自己一直都未曾被紀家所承認,就連這族譜之上都不曾寫入他的名字!
紀全則是頹然的朝紀秦氏拱手行禮:“這後院之事日後也就多依仗叔母了。”說完便打算轉身往回走,卻被紀真叫停住了。
“怎麼?祖父今個是不想給個交代就走嗎?”
“真兒是想要個怎樣的交代?”紀全已經無心去顧及這些事了,他現在滿心都是當年宣佳離世的場景和沉浸在紀澤不是自己親生孩子的悲痛之中。
“祖父當年一直不是在懷疑祖母之死另有蹊蹺,怎麼今日知道結果反而卻不想再追究了?難道是這麼多年來,祖父對柳氏已經有感情了不成?還是祖父已經忘了祖母了?”紀真知道,若是自己不去逼迫紀全,就算這面前擺有再多的證據,也不會有個結果的。
柳氏見紀全並沒有說話,以爲紀全對自己心中還有情,便朝著紀全哀嚎道:“侯爺,你莫要輕信她們啊,他們只是在誣陷妾身,妾身是清白的啊!”
紀全一聽到柳氏的聲音,便立馬朝著柳氏吼道:“閉嘴!這人證物證聚在,你還想抵賴不成!”
“妾身冤枉啊!”老柳氏哭天搶地的哭喊著,紀真也是著實聽煩了,揮手就抽了老柳氏一鞭,“真是聒噪!”
“祖父若是拿不定主意,那今個下午真兒便去報官了,這平北侯斷定不了的事,便讓這天下人給評判評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