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
“轟!”
“轟!”
槍聲和爆炸聲在橋頭響起,間或無辜平民的呼喊聲。
一時間,火光四起,濃煙瀰漫,勃固河大橋陷入一片混亂。
衝過來的反政府武裝分子,像是密密麻麻的蝗蟲,以橋頭密集的車輛爲依託,不斷地向大橋上開火。
往回跑的無辜平民被架起來的機槍掃了回來。
“噠噠噠噠……”
跑在最前頭的十幾個平民,像是被鐮刀割斷的莊稼一般,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在橋頭的閘口,政府武裝一邊架起路障,一邊開槍還擊。
因爲對方發(fā)動的突然襲擊,打的他措手不及,不過幸好有大批平民在中間作爲緩衝,這給他們減少了被襲擊的風險。
也就在片刻後,橋頭的政府武裝把路障全部架了起來,橋側(cè)的水泥包也給壘砌了起來。
緊接著,雙方展開了激烈的交火。
“噠噠噠噠……”
槍聲密集的像是暴雨砸在河面,噼裡啪啦作響。
因爲是夜間,所以打出的子彈,都帶著火光。
上百個無辜的平民躲在大橋兩側(cè),也有的躲在轎車中間,作爲掩體。
但躲在東,就躲不了西,直接就被子彈擊中,倒在了地上。
其中一個母親抱著自己的小孩,躲在車頭,她的丈夫就在不遠處,眼看著橋那頭的反武裝人員推進了過來。
丈夫一下子猛跑過來,一發(fā)子彈直接打中他的腦袋,腦袋像是西瓜一般,炸裂開。
他的屍體躲在妻子的身邊,妻子想要去拉他,但車外的子彈太過密集。
這時候,她突然聽見一個聲音,用緬甸語向她喊話。
“躲在車下面,快!”
女人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一個政府武裝的士兵躲在水泥水泥墩後面,向她喊著話。
雙方的距離有二十幾米,這個士兵很年輕,手裡端著槍,正向?qū)γ鎾呱洹?
“噠噠噠噠……”
女人聽了他的話,趕緊抱著懷裡的孩子,鑽進車底。
她進去後,剛擡起頭來,一發(fā)炮彈落在了水泥路障的後面。
“轟!”
一團耀眼的火花倒影在她的雙眼裡,緊接著是濃煙瀰漫。
槍聲一直未停,就如同的她的心跳砰砰作響。
當煙霧散去後,剛纔叫他躲在車底的年輕士兵,他的屍體落在了水泥路障的外面,身體只剩下了半截。
而在大橋中間的平民車輛,因爲大橋另一頭推進來了幾輛裝甲車,而且還有政府軍向這邊集結(jié),所以道路堵塞的很嚴重。
車上所有的人都下了車,開始往橋那頭跑。
錢柏山他們也不例外,七個男的把蔡曉靜、喬雪和林晨護衛(wèi)在中間,一邊跑,一邊回頭看。
勃固河大橋全長1200米,他們處於大橋的中間地帶。
因爲政府武裝在清除大橋的車輛,所以他們只好讓到右側(cè),而右側(cè)的橋頭,被炮火映照著,十幾平民爬上了橋欄,毫不猶疑地跳下了橋。
“這麼高摔下去,不死???”錢柏山被嚇到了。
查猜回了一句:“不跳照樣是死?!?
錢柏山臉色鐵青,不再說話,緊緊地護衛(wèi)著身邊的三個女同志。
這是戰(zhàn)爭,這他媽的是戰(zhàn)爭!他在心裡不斷地念叨。
幸好,政府軍並沒有阻攔他們,而且也沒有時間和精力阻攔。
錢柏山他們一行十個人,跑到了另一側(cè)的橋頭。
槍聲還在繼續(xù),間或傳來爆炸聲。
隨即,一陣驚天的響聲在他們耳邊響起,腳下的橋面一陣顫抖,跟發(fā)生地震了一般。
以至於正在奔跑的人羣立即停住了腳步,他們回頭望去,只見橋頭升騰起遮天蓋日的濃煙。
而後,橋頭閘口的地方瞬間斷裂,橋面塌陷了下去。
“我靠,橋斷了!”錢柏山已經(jīng)被嚇懵了。
不僅是他,蔡曉靜、喬雪和林晨也是怔怔出神地望向那團巨大的濃煙。
林晨張大了嘴巴,滿頭大汗,驚駭?shù)恼f不出話來。
喬雪撫住胸口,嚥下一口唾沫後,開口道:“我們差點沒過來。”
查猜嘆了一口氣道:“是KNU反政府武裝,他們的目的就是把橋炸燬,阻緩政府軍進攻的速度。”
蔡曉靜臉色鐵青,手裡緊拽著衛(wèi)星電話,嘴裡喃喃道:“羅銳他們過不來了。”
查猜點頭:“他們只能走另外的路?!?
“走!”
蔡曉靜回過頭,咬著牙,把身後的混亂拋諸腦後,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信念,找人進去,把羅銳救出來。
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時分,過橋之後就是西岸。
這個地方行政歸屬是勃固市,地處勃固市工業(yè)地帶。
此刻,駐紮在這裡的政府軍裝甲團正向橋上集結(jié)。
一個多小時後,蔡曉靜他們徒步到鎮(zhèn)中心。
登猜建議道:“現(xiàn)在不安全,肯定已經(jīng)實施了宵禁,KNU也打不過來,咱們先找個住的地方?”
蔡曉靜搖頭,走到一邊用衛(wèi)星電話撥出號碼。
幾分鐘後,她走回來問道:“這裡是不是有一所小學?”
查猜點頭:“就在路的盡頭?!?
“我們?nèi)ツ茄e?!?
蔡曉靜沒有解釋,查猜也不好問。
學校早就沒有人了,大門緊鎖,外面的街道上有士兵集結(jié),還有裝甲車開過。
一個軍官看見蔡曉靜他們站在校門口,便帶著一隊士兵過來。
查猜趕緊站出來應付,剛要準備解釋,他們的腦袋上嗚嗚作響。
一行人擡頭看去,兩架米—35武裝直升機在夜空盤旋,並且機頭還打著一束大燈。
燈光直接照射了下來,把所有人籠罩在光暈裡。
軍官嚇了一大跳,他擡手齊眉,仰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己方的空軍單位,便把手掌擡向在太陽穴,並向下劃,簡單敬了一個禮。他以爲這肯定是去支援勃固河的,畢竟那裡正發(fā)生戰(zhàn)鬥,兩架米—35過去,丟下幾枚炮彈,就能打的KNU這幫反政府武裝抱頭鼠竄。
但是,兩架武直卻一直盤旋在上空,隨後做出了要降落的意思。
錢柏山他們睜大了眼,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情況,他們的眼睛被燈光刺著,根本看不見裡面坐著的人。
片刻後,兩架武裝直升機下降,螺旋槳快速地旋轉(zhuǎn)著,帶著殘影,扇葉像是動都沒動。
大風吹起了衆(zhòng)人的頭髮,把他們逼的後退。
緊接著,其中一架武裝直升機停穩(wěn),艙門打開。
一個穿著運動裝的女人先跳了下來。
“這是?”錢柏山看見對方是一個華人女性。
但喬雪和林晨已經(jīng)認出來了,這是莫晚秋身邊的人,名叫農(nóng)英。
隨後,莫晚秋從飛機上下來,她同樣穿著運動服,臉上戴著墨鏡。
除了她倆之外,還有十幾個人從機艙裡跳下來。
這些人全副武裝,清一色的美製裝備,除了裝備之外,連人都西方面孔,總共有十五人。
錢柏山嚇了一跳,就單看他們手裡的裝備,也能狙擊KNU一個營,如果再加上這兩倆武裝直升機掛載的炮彈,那簡直是大殺器。
比他更驚訝的是查猜,他已經(jīng)感覺到這是自己人,這請來的人,明顯是作戰(zhàn)勇猛的僱傭兵,雖然來歷暫時不知道,但用政府軍的武裝直升機,運載外籍僱傭兵,而且?guī)ь^的還是一個華人女性,這著實把他驚著了。
錢柏山吐出一口氣,向他道:“別擔心,這是羅總的妻子。”
“妻子?”登猜點點頭,明顯很吃驚。
比他吃驚的是剛纔那個軍官,他怎麼都想不通,己方的空軍單位,竟然在爲別人服務。
不過,想想也是,都是拿錢辦事,架不住別人有錢。
只要錢給足,什麼不能賣的?
莫晚秋摘下墨鏡,臉色鐵青。
“那混蛋在哪兒呢?”
蔡曉靜抿了抿嘴,回答說:“應該是在NH85的公路上,距離這裡五十幾公里。我們離開前,他和永輝幾個人遭到了KNU武裝分子的襲擊,現(xiàn)在情況還不清楚?!?
“傻逼!”莫晚秋把墨鏡扔在地上,狠狠地罵了一句:“跟他媽的傻子一樣,叫他不要來,不聽!”
蔡曉靜沒慣著她的脾氣:“別罵了,救人要緊!”
莫晚秋看了看錢柏山,後者心虛的低下頭。
她整個臉都是緊繃的,然後招呼帶頭的僱傭軍,是一個左臂紋身的男子,用英語交流了一番。
蔡曉靜聽著她說完後,開口道:“我也跟著一起去。”
“你當然要去!”莫晚秋瞪了她一眼,隨後嘆了一口氣:“我就在這裡等你們,把他給弄回來?!?
錢柏山馬上道:“我也去?!?
莫晚秋盯著他:“你用什麼身份去?”
這話把錢柏山說的啞口無言,很明顯,這是在責怪他把羅銳丟下。
他們離開前,羅銳等人正和KNU交火,說句難聽的,現(xiàn)在是生死不明。
莫晚秋望著他的臉,妥協(xié)了:“去吧,如果人死了,把屍體給我找回來,我好還給他爸媽?!?
蔡曉靜看了看她,只見莫晚秋眼圈發(fā)紅,死死地咬著牙。
“我走了!”
莫晚秋轉(zhuǎn)過身,沒去看她。
緊接著,蔡曉靜和錢柏山登上了武裝直升機,連同十五名外籍僱傭兵,向勃固橋的方向飛去。
莫晚秋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林晨和喬雪,問道:“你們離開之前,那混蛋交代什麼了沒有?”
林晨咬著嘴脣,搖頭。
喬雪安慰道:“羅總不會有事的?!?
莫晚秋笑了笑:“沒交代遺言?那就死不了?!?
半晌之後,一輛武裝護衛(wèi)的車隊開了過來,也都是外籍僱傭兵。
莫晚秋揮了揮手:“走吧,別在這兒站著了?!?
林晨和喬雪互望了一眼,突然之間,她們看待莫晚秋的態(tài)度變了。
這個女人不僅有錢,而且還像一個女軍閥頭子。
短時間就能集結(jié)這麼多僱傭兵,而且還動用了緬墊政府軍的空軍單位,這到底使出了多少錢?
與此同時。
在距離勃固河四十公里的地方,羅銳他們的皮卡車已經(jīng)停了下來。
因爲前方道路是一個重兵集結(jié)的哨卡。
哨卡前後都設置了路障,並修建起了防禦工事,在哨卡的一側(cè),還搭建了十幾米高的鐵架子,兩個武裝人員持槍站在上面。
而哨卡周圍停放著武裝車輛,並且道路兩側(cè)有四五十名KUN的武裝分子。
很明顯,他們過不去了。
此刻,羅銳和蔣峰正躲在路邊的草叢裡,他們身後的皮卡車,在五百米開外的公路上。
蔣峰嘆了一口氣:“羅總,怎麼辦?咱們過不去了?”
“能使錢不?”羅銳激發(fā)了老婆莫晚秋使用鈔票的能力。
蔣峰搖頭:“沒可能,現(xiàn)在是戰(zhàn)時,你給錢,還不如讓他們直接把我們綁了,更劃算一些。”
“能繞路不?我記得沒錯的話,只有三十幾公里,就能到勃固河橋頭?!?
“更沒可能,公路兩側(cè)的地帶,都賣了大量的地雷,越是接近勃固河,周圍的地雷就越多,不然,NH85怎麼叫做死亡公路呢。”
說完,蔣峰嘆了一口氣:“我們手上連通訊工具都沒有,也知道外面現(xiàn)在什麼情況?,F(xiàn)在能確定的就是政府軍和KNU即將發(fā)生武裝衝突,按道理來說,政府軍應該要打過來了,不然這邊的哨卡怎麼會集結(jié)那邊多武裝分子?!?
羅銳沉吟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咱們就被鎖死在了NH85公路上了?”
蔣峰點頭:“沒錯。”
“這樣下去不行,政府軍遲早要過來的,KNU肯定會在這片區(qū)域進行阻擊,我估計明後兩天,KNU的大部隊就會推過來?!?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後撤?!?
“後撤?”羅銳挑了挑眉。
蔣峰點頭:“勃固橋這片區(qū)域肯定是政府軍和KNU反政府武裝爭奪的地方,咱們夾在中間太危險了。
咱們身後八公里的那個哨卡,雖然也不容易通過,只要咱們想辦法過去,那頭就是大片大片的村莊。
我們可以在村莊裡躲一陣子,等事態(tài)稍微好轉(zhuǎn)一些,咱們再出來?!?
羅銳想了想後,應道:“也只有這樣了,早知道就不該把炮彈打完,咱們?nèi)ブ暗纳诳?,轟它兩下,比什麼都強?!?
蔣峰笑了笑:“有機會的,這裡是戰(zhàn)場,遍地都是槍跑?!?
兩個人說著話,趁著夜色,退了回去。
此時,NH85公路上,一輛車都沒有,萬籟俱寂,只有蟲子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