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埋屍現場的子彈殼!
“什麼情況?”沈懷民大驚失色,趕緊從椅子裡站起身。
今天一整天,豐水縣從上到下都被擼了一遍,要是這會兒再鬧出什麼事情,那就真完了。
見所有人都緊張的盯著自己,許成志趕緊擺手:“不是大家想的那樣,是槐南街、向爺那幫子人,跑到咱們這兒請命來了?”
“請命?”林晨眨眨眼,對於這個詞很陌生。
“就是請願。”許成志解釋道。
沈懷民呵斥他:“現在這個節骨眼,你還跟我打什麼啞謎,具體怎麼回事?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清楚。”
許成志被懟了一下,趕緊道:“下午的時候,廖支隊不是押解白康勇等犯罪團伙回市局了嗎?槐南街的街坊以爲羅支隊也跟著走了,所以跑咱們縣局來要人了。”
“這……”沈懷民看向羅銳。
“我還以爲多大的事兒。”羅銳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隨即,一行人跟著他的身後下樓。
此時,院子裡站著一大幫人,以向爺爲首的街坊鄰居歡喜鼓舞,神情高漲,並不像是來鬧事的。
他們見到羅銳現身,都長出了一口氣。
向爺邁上臺階,身後跟著郭慧蘭夫妻二人。
“羅支隊,我們都以爲你回市局了。”
羅銳笑了笑:“怎麼會,案子還沒偵破,孩子們都還沒找到……”
“我就說羅支隊不會不管這事兒。我們都已經聽說了,以白康勇爲首的犯罪團伙,已經被警方抓獲,這事兒全縣都傳遍了。
羅支隊,這才幾天啊,您爲民除害,真把白康勇等人給拿了,我向榮活了一輩子,從來沒有佩服過什麼人,您是第一個!
大家說是不是?!”
他回過頭去,看向院子裡站著數十人。
“是!”衆人齊聲回答,場面甚是熱鬧。
隨後,郭慧蘭往臺階上邁了一步,她手上拿著的東西,每個民警都見過,而且見到這東西,確實讓人感覺到內心流過一陣暖流。
“羅支隊,謝謝!”她沒多說,而是手捧著卷軸,一下子把硃紅色的錦旗展開。
兩行金邊字體出現在衆人眼前。
上書:執法爲民,一身正氣。
見到這兩行字,羅銳表情一愣,竟然有些不敢去接。
沈懷民感嘆一聲,深深地望了一眼羅銳,而後擡起手,用力鼓掌。
隨後,院子裡的衆人也熱情地鼓起掌來。
一時間,掌聲雷動,歡聲鼓舞。
這些人雙眼灼灼的看向羅銳,眼神裡充滿了期盼。
刑事小組的成員都挺胸擡頭,覺得與有榮焉,只恨自己沒穿著制服。
“謝謝。”羅銳眨了眨眼,心裡卻很沉重。
郭慧蘭想要表達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這是感謝他把白康勇等人繩之以法。
不管白康勇和白先進是否承認十三年前欺辱郭慧蘭,這個案子因爲缺少實證,不一定能有好的結果,但對郭慧蘭來說,已經很好了。
站在她的角度來說,正是因爲把多年前埋藏在心裡的屈辱道出來,羅銳僅用了兩天時間,就把白康勇等人給抓獲了。
這在幾天前,泰和集團在她們眼裡,那是無人撼動的存在,這樣的龐然大物,說倒就倒了,讓人太過驚訝。
毫無疑問,在郭慧蘭和向爺等人的心裡,羅銳就是來爲他們做主的,執法爲民,一身正氣,完全符合羅銳的作風。
羅銳接過錦旗,認真地看著這兩行字,深深地嘆息一聲。
做警察,無悔。
隨後,他把錦旗交給蔡曉靜,看向站在一旁的向家俊。
“羅支隊,發生在我老婆身上的事兒,我已經知道了。您放心,我不會因爲這事兒對她有隔閡,我們有第二個孩子了,我們會好好生活。”
羅銳擔心的就是這點,他怕郭慧蘭名節不保,遭人嫌棄。
但從郭慧蘭給自己送錦旗這個動作來說,她肯定是向自己老公坦白了。
“那就好,那就好!”
向爺開口道:“羅支隊,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找到五年前的那些孩子們,您也知道,這是我們槐南街街坊的心病,這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確實難爲你們。可是,活著要見人,死了要見屍,我們就想弄個明白。”
“你放心,案子不破,我就不會走!”
“行,有您這樣的承諾,我向榮別的不說,要是真能找到孩子們,我第一個給您磕頭!”
“你老可別嚇我!”羅銳嚇了一跳,而後看向衆人:“大家沒事兒就散了吧,孩子們的家長都留下來,其他人都先離開。你們放心,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偵破【1*23案】。”
見他這麼說,向爺向身後揮了揮手:“聽羅支隊的,大家都散了。”
很快,衆人離去,孩子們的家長都被帶進了會議室裡。
五個孩子的照片出現在前方的大屏幕上。
分別是已經死去的向柯,尚未尋到的嚮明和向桃兩兄妹,以及吳越和任小勇。
向柯八歲,是五個孩子中年齡最大的,發現他的屍骸後,經過DNA鑑定,確定他和白康勇爲父子關係。
向桃是五個孩子中唯一的女孩。
見到孩子們的照片,十來個家長的眼淚立即就流了下來,桌面上的紙巾都用光了。
蔡曉靜和林晨身爲女性,感同身受,也是紅了眼眶。
沈懷民及許成志都是止不住嘆氣,一方面覺得自己沒能力,心裡覺得愧疚,另一方又認爲這個案子偵破的難度實在是大。
羅銳一行人這纔來幾天?
刑事命案的偵破黃金時間是72個小時,這個時間一過,那浪費的警力和資源是呈指數增加的。
當初,組織幾千人進山搜尋,那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說句不好聽的,人吃馬喂,就消耗的礦泉水和方便門都是一大筆錢。
可以說,當時爲了這個案子,豐水縣縣局把半年的資金都給花光了,而且時值春節期間,一年剛開頭,還有許多案子需要錢,這就導致後繼無力,對【1*23案】只能擱置。
但擱置之前,縣局把案子定性爲失蹤案,這就等於是把案子降級了。
失蹤案,大家都知道,只有上面給了死命令,或者是出現重大線索,纔會重啓。
三月份,從南郊工地找到向柯的屍骸就是最爲重要的線索!
如果沒找到他的屍骸,這個案子肯定是被會當做失蹤案處理,然後束之高閣。
但不管是縣局、市局必須遵從命案必破的原則。
這不是簡單的喊口號,而是實打實的命令形式的主張。
由此,這才重啓【1*23案】,畢竟命案是八大重大刑事案件之首,不管是誰,都不能隱匿,推脫。
————————————————
在另一間小會議室裡。
羅銳和趙氏父子碰頭,這兩人埋頭苦幹了兩天,外界發生的事情,他們也有所耳聞。
趙春來坐進椅子後,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羅銳,把他看的都不好意思。
羅銳翻了一個白眼:“趙叔,別這麼看我,我有女朋友了,做不了你女婿。”
“滾!”
趙春來把保溫杯擱在桌上,咂咂嘴:“你小子狠啊,我看你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昨天夜裡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在山裡遭到六名歹徒襲擊,其中兩名持槍,四名持刀,你小子是怎麼躲過去的?”
“能怎麼躲?硬拼唄。”羅銳攤攤手。
“羅小子,咱們認識也挺長時間了,你的事兒我都知道,你這兩年升的這麼快,要不是進山打虎,要不就是下河撈大鱷,我算了下,你前前後後被人暗害十多次了,每次都讓你躲過去,這說不通。
老實說,你拜了哪家的佛?給趙叔我也支個招,我這天天和屍體打交道,早就想去拜一拜。”
趙明翻開資料,瞥了他一眼:“爸,你能不能別瞎說,你什麼身份,你不清楚?你只能有一個信仰!”
“你管我!”趙春來懟了過去:“進哪座廟,拜什麼佛都是有講究的,我告訴你,這事兒玄的很,不然這羅銳怎麼說的通?要是換做其他人,不知道死了好多回,羅銳三番四次都能辟邪擋災,身上絕對帶著護身符。”
“羅銳,你給我老實點,身上藏著什麼物件兒,趕緊拿出來讓我瞧一瞧?!”
羅銳被他看的發毛,只好把衣領和袖子都扒開:“我就讓您老瞧一眼,看見沒,什麼都沒有!我能活下來,全憑一身本事。”
“不對頭,絕對不對頭!”趙春來顯得非常嚴肅:“你小子絕對古怪,身上沒帶著護身符,要麼就是天生帶著煞氣,人送你外號叫‘羅閻王’,我看這話不假。
羅銳,你來到人世前,肯定是在陰曹地府擔任什麼職位,不然完全說不通你這份能耐……”
見他越說越玄乎,趙明極度無語,馬上岔開話題:“羅銳,別聽他胡言亂語,咱們先說案子。” 羅銳轉過眼,心裡卻有些犯嘀咕。
趙春來這些話並不是無的放矢,確實說的有三分道理。
畢竟,羅銳是重生回來的,這事兒就很稀奇,更不用說三番五次都能躲過被人暗算,他以前沒想過這事兒,讓趙春來這麼一講,他心裡也有些沒底。
這就是神棍的厲害之處,有的沒的和你亂講一通,只要被對方說中一件事兒,內心的信仰都會動搖,管你是有錢,還是有權,只要被人盯上,幾乎都逃不掉被神棍忽悠的命運。
趙明翻了翻手中的資料,把話題拉回正軌。
“這兩天,我組織了縣局的民警,對後院那些泥土都仔細篩選了一遍,並沒有找到被害者的隨身衣物等物品。
倒是篩到了貝殼啊、廢棄打火機、耳釘、塑料瓶這些,一共五個大箱子。
這些東西都需要去化驗,看是否攜帶了被害者、或者其他人的生物信息,縣局沒有實驗室,只能把這些東西運回市局的物證中心鑑定……”
“那就是沒線索了。”羅銳有些失望,這五個大箱子都要化驗,這是一筆不小的費用,縣局還不一定能出得起這個錢。
就算出錢去化驗,但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無用的線索,可能一點兒結果都沒有。
而且不僅耗費資金,就算是從上述物品中找到某個人的生物信息,還要指派警力去找這些人,這更是難上加難。
不說別的,就說廢棄的打火機、耳釘,誰丟在現場的?什麼時候丟的?這些人和被害者向柯有沒有關係?
幾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沒關係,但你還是得去找,去篩。
時間久了,基層民警叫苦不迭,人心渙散,從最初的衆志成城到全員懈怠。
所以偵破刑事案件,需要考慮方方面面,並不是簡單的說破案,就一股腦的往前衝,那是傻子行爲。
此時,羅銳只覺得頭疼,先前接過錦旗時,他一腔熱血,說什麼案子不破,他就不走。
這會兒,他似乎已經明白過來,那面錦旗恐怕是向爺這幫人有意爲之,除了給自己打雞血之外,可能還是給自己下的套。
見他垂頭喪氣,趙明擡起頭來,目光灼灼,從腳下的金屬箱裡拿出一個透明袋,小心翼翼地擱在桌面上。
羅銳的目光立即就被吸引住了。
“這……”
趙明道:“瞧你垂頭喪氣的,我先前話都沒說完,這個東西纔是寶貝!我們從五大卡車的泥土裡,找到唯一有用的東西,可能直指案件的性質。”
“還真是寶貝!”羅銳雙眼火熱的看向透明袋裡裝著的子彈殼。
這枚黃橙橙的子彈殼粘著泥土,能看清裡面的紋路。
“鑑定過了嗎?”
趙明頷首:“直徑爲7.62毫米,全長約爲34.4至34.9毫米。”
羅銳睜大了眼,覺得難以置信:“五四式?”
“不對。”趙明搖頭。
“怎麼說?”
“篩到這枚子彈殼後,我連夜做了彈道測試,發現並不是五四式的槍膛裡擊發出來的,而是另一外一種槍型。”
“哪一種?”
“TT-33!”
聽見這個名字,羅銳眼神清澈而愚昧。
趙春來在一旁解釋道:“TT1930/33手槍是由託卡列夫設計,茨拉兵工廠生產的一種半自動手槍。該型手槍於1930年成爲蘇軍制式手槍,TT33爲其改進型,咱們這邊對該槍的仿製爲51式手槍、54式手槍,這是一把名槍。”
“也就是說……”
“沒錯,能搞來這樣的槍,說明這把槍的主人是一個槍械愛好者。”
羅銳瞳孔緊縮:“也就是說,向柯在遇害時,這把槍的主人就是兇手?”
趙明沉吟道:“這麼推測的話有些牽強,畢竟這枚子彈殼當時是丟在哪個位置的,我們現在搞不清楚。”
“不用懷疑,肯定就是這個人!咱們去看過現場,五卡車泥土都是從埋屍現場挖回來的,方圓也就是二十來米,發現子彈殼的範圍就在埋屍地的附近,不超過二十米……”
說著,羅銳站起身,一邊思索,一邊分析道:“我昨天夜裡去過山裡,南郊工地那片山是和槐南街的後山是連在一起的,我懷疑當時五個孩子在家長們不知道的情況下,進了山,而後遇到兇手,兇手爲什麼要對這些孩子下手,我們暫且不談。
但有一點,向柯是孩子們中年齡最大的,體格和力氣也是有的,他肯定是逃脫了,從南郊工地的山裡逃出來,兇手就一路追,追到山下那片荒地的時候,兇手開了槍,但沒打中向柯。
這時,向柯體力耗盡,又因爲害怕槍聲,所以被兇手追上了。
至於向柯是怎麼遇害的……”
說到這裡,羅銳看向趙春來。
後者回答說:“你分析的不錯,那具屍骸表面只有挖掘機導致的劃傷,舌骨不見骨折,有沒有貫穿傷,譬如用刀子和匕首刺中臟腑,這個現在不好說。
不過,死因我推斷爲窒息而死,也就是說這孩子是被捂死的。
這種情況主要是因爲呼吸道被阻塞,導致無法呼吸。舌骨位於頸部前方,連接舌頭和上頜骨,主要作用是支持舌頭的運動。在窒息的情況下,舌骨通常不會直接受到損傷或骨折。”
趙春來不會說絕對的話,他既然這麼說,那死因肯定就是窒息而死,無疑。
而且,從埋屍現場發現了一枚從TT-33的槍膛裡射出的子彈,這個線索是重中之重,一個重大的突破。
趙春來伸了一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