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殺雞儆猴!
迎面而來的壯漢,擡起手肘一擋,藤椅直接被甩在一邊。
壯漢速度不減,又是硬生生地衝上了前。
鮑天強擋在他和楊子雄中間,他先是瞥了一眼旁邊的郝凡,這狗日的半點表示都沒有,還在啃手裡的西瓜,一副看戲的姿態。
鮑天強無奈,趕緊攔住比自己高兩個頭的壯漢:“你他媽的混哪裡的?這麼囂張!”
對方眼神兇惡,攥著鮑天強的肩膀,就想把他轟走,還一邊指著楊子雄,惡狠狠地罵道:“09年5月,深水埗的一處劏房裡,這小子拿著刀,挑斷我親弟弟的手筋和腳筋!你們說,我該不該和他算這一筆賬!”
楊子雄雙拳緊握,迎面而去:“我記起來了,你說的那個人渣,就是我挑斷他的手筋和腳筋,你想給他報仇?來啊,來打死我啊!”
一聽這話,壯漢額頭青筋暴起,順手抄起旁邊藤桌上的水果刀,一手隔開鮑天強。
鮑天強多機靈的人,見他動刀,用不著他推,自己就閃到了一邊,他重新抄起一把藤椅,擋在壯漢身前。
“我告訴你,年輕人,這是在郝老闆的地盤,你這樣動刀,按照江湖規矩,太沒禮貌了!
我們是來做生意的,搏的是富貴,不是搏生死的!”
壯漢揚起刀尖,指著十米開外的楊子雄:“我非得乾死他!”
這時候,一羣人站在臺階上,先是向坐在椅子裡的郝凡點點頭,接著便是饒有興致地看戲。
郝凡本著東道主的態度,扔掉手裡的西瓜,扯兩張紙巾擦了擦手,指著壯漢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是從海西省過來的,你老大的綽號叫‘大鬼張’,你是他堂弟,對吧?”
壯漢瞥了一眼郝凡,依舊沒放下刀來,他點點頭:“沒錯,郝老闆,我叫張炳?!?
郝凡笑著指了指楊子雄:“他挑斷你親弟弟的手腳筋,你報仇沒錯,不過我也得聽聽他怎麼說?!?
楊子雄沒吱聲,只是冷冷地盯著壯漢。
鮑天強走到他身邊,低聲問道:“勇仔,真有這麼一回事兒?”
楊子雄點點頭:“09年,他親弟弟被內陸警方通緝,便跑到深水埗討生活,這小子聚集了一幫人,想要搶佔白粉生意,被好幾個社團給打了一頓,這之後,這小子收斂了一些。
可是,09年5月,我碰見這小子在賣貨給學生,他親眼看見他把一些學生,都是女孩子,囚禁在劏房裡。
這小子以毒養黃,以黃賣毒,害了不少人,其中有一個女孩子吸毐過量,死在了天臺上,找到人的時候,她屍體上爬滿了老鼠?!?
楊子雄的聲音不急不緩,大家都能聽見。
鮑天強嚥下一口唾沫:“這他媽的是人乾的事情嗎?我們再壞,也不會壞到這種程度!”
他轉頭看向郝凡:“郝老闆,您聽聽,我這小弟沒做錯,是個人見到這情況,也忍不住要出手,對吧。”
“放屁!”張炳罵道:“我弟弟沒招惹你們,他不和你們搶生意,他自己一幫人要吃飯,吃飯就得賺錢,不賺學生的錢,他賺誰的錢?
媽的,你們仗著在自己的地盤,把他給搞殘了,無論如何,這個人今天走不了!”
鮑天強立馬回擊:“我放屁?你他媽的講一點道義,好不好?我們先做個人,再做生意,你弟弟都不是人,遲早要曝屍的!”
聽見這話,張炳咬了咬牙,握刀上前。
鮑天強見他真要拼命,趕緊向郝凡求助:“郝老闆,您倒是說一句話啊,咱們是來做生意的,可不能見血啊!”
郝凡笑著放下二郎腿,左手手心一翻,用大拇指刮擦了一下鼻翼。
“死個把個女孩,有什麼大不了的?”郝凡嗤之以鼻:“出來混,這樣的事情還少見?講什麼道義,要什麼人性?
我記得我最落魄的時候,被仇家追了好幾個月,我就躲在緬北的叢林裡,我吃老鼠、吃蝙蝠,忍受了整整兩週。
最後趁著仇家鬆懈,我摸黑走了五十公里的山路,奔到仇家的家裡,我就拿著一把剔骨頭,把他全家都給宰了。
我那仇家剛好不在家,在外面抓我呢,爲了讓他發瘋,我就在他家的院子裡煮了一鍋開水。
這人有一雙兒女,女兒六歲,兒子兩歲,我就是要把我的仇家給打倒,我要他失去理智。
媽的,敢和我作對,你媽的有沒有我恨啊?!
我那仇家回來後,看見鍋裡的東西,嘖嘖,根本用不著我出手,他自己就瘋了,真的瘋了。
事後,我聽別人說,他把手伸進滾燙的開水裡,想要把東西撈起來,嘖嘖……”
饒是站在周圍的都是十惡不赦的毐販,聽見他的話,也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楊子雄冷冷地盯著他,他突然發現自己臥底六年,原本認爲那些古惑仔和叔伯輩的堂口大佬,已經是最壞的。
但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從緬墊來的大毒梟,簡直是沒有一點兒人性。
鮑天強也是心裡發寒,混江湖的多少講點道義,這幫販毐的可是連人性都沒有的!
就在兩人發愣時,郝凡咧嘴一笑:“你小子還愣著幹啥,想要報仇,就動手??!”
楊子雄還沒反應過來,人影已經奔在自己身前,對方握著的水果刀,直奔自己胸口。
雙方只有一步的距離,身後是水池,他退無可退,只能一把抓住刀刃,刀鋒割開他的手心,鮮血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緊接著,張炳左手打來一個直鉤拳,迎向楊子雄的太陽穴。
楊子雄後退半步,腳後跟已經踩在水池的邊緣,身體懸空。
這一拳要是打下來,楊子雄只能栽倒在水池裡,落入下風。
“勇仔,乾死他!”鮑天強驚叫一聲。
眼看拳頭襲來,楊子雄伸出右手,纏上張炳的手臂,向下靈活一繞,瞬間便抓住對方胳肢窩的衣料。
張炳眼看要和對方一起摔下去,他趕緊頓足,使勁往後一拉,想要穩住身形。
楊子雄握著刀鋒,忍著劇痛,雙腿用力,同樣把對方用力往後一扯,身體借力往前一奔,旋身而去,繞到張炳的身後,遠離了十步。
張炳在水池邊上搖搖欲墜,差點栽在水池裡。
這時,一隻手快速地攥住了他背後的衣服,硬生生地把他拖了回來。
張炳嚇了一跳,立即轉過身來,發現幫他的是一個穿著紅色長裙的妖豔女人。
杜欽瑪向他眨了眨眼:“大哥,你這身手沒他靈活啊,你確定要乾死他?”
張炳嚥下一口唾沫,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後把目光放在楊子雄身上。
“我不僅要乾死他,我還要把他開膛刨肚!”
郝凡身體前傾,鼓了鼓掌:“對嘛,有血性!把自己仇家乾死,才能心無旁騖的賺錢嘛,來,你們繼續……
對了,我事先聲明,老龔的茶園裡不能再埋屍了,我喝茶都能喝出一股屍味來,誰要是死了,只能拿去喂狗,我們不負責收屍?!?
你馬列隔壁……鮑天強聽見這話,很想直接乾死這狗日的。
不過,事到如今,他似乎聞出了一股味道來,楊子雄莫名其妙就被這壯漢纏上了,這到底是事先安排好的?還是真的那麼巧?
楊子雄線人的身份,這郝凡是不是已經提前知道了?
鮑天強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可能,如果真是漏了餡,郝凡不可能還安穩的坐在這裡。
這裡可不是緬墊,給錢就能讓一條路給你,你以爲鑽進叢林躲上一陣,出來後又是一條漢子?
開玩笑,就算你躲進十萬大山,內陸警方也能把你搜出來,根本就不能逃得出去。
只要過了國境線,被警方發現了,你大概率是跑不掉的。
同時,鮑天強又在想,這警察怎麼還不來,難道勇仔沒聯絡他們?
他看向楊子雄,後者瞇著眼,扯掉藤桌上的桌布,擦拭了一下左手的鮮血,然後提起桌布一角,在右手纏了兩圈,並空中一甩,用力圈了幾下,桌布扭成了一股繩。
郝凡先前的話說的很清楚,不論生死,屍體會被拿去喂狗。
既然眼前這人要殺自己,那就沒什麼迴旋的餘地了。
張炳冷眼盯著他,呲了一下牙:“你媽的!”
話音一落,他踏步上前,左手提防著楊子雄手裡的布繩,右手藏刀。
楊子雄站在原地不動,等他接近自己時,他提起手中的繩子,直接向張炳的臉部抽去。
張炳等的就是這個,他一閃身,抓住繩子,右手的刀子就往楊子雄的肋骨扎去。
楊子雄攥住繩子,使勁往前一扯,與此同時,在張炳剛要出刀時,他腳下弓步,左腳高擡腿。
“嘭!”
張炳的下巴被腳尖重擊,握著的繩子的手鬆開,整個人向後傾倒。
圍觀的毐販嚇了一跳,他們幾乎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但還沒完,楊子雄奔上前,先是把掉落的水果刀踢進水池裡,緊接著,他單膝跪地,揚起沙包大的拳頭,往張炳的臉上砸去。
一下,兩下,三下……
張斌的口鼻間,血水橫流,嘴裡剛開始還痛呼,隨著楊子雄的擊打,他已經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來。
鮑天強看見楊子雄像是瘋了一般,立即喊道:“勇仔,別打了!”
楊子雄紅著眼,側頭看向坐在椅子裡的郝凡,語氣冰冷:“郝老闆,你的地盤,你說,要不要他死?”
郝凡瞇著眼,眼裡閃過一絲寒光,隨後,他微微一笑,看向站在身邊的龔榮:“老龔啊,這裡有沒有醫生?”
龔榮搖頭:“我養醫生幹啥,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
郝凡轉過臉,冷冷地注視著楊子雄:“聽見了沒?你把他打成這樣,我難道還找醫生幫他治?我剛不是說了嗎?殺了,喂狗!” “好!”楊子雄咧嘴笑了笑。
他揚起拳頭,對著張炳的腦袋又是一拳。
鮑天強嚥下一口唾沫,他不清楚楊子雄現在的心裡是怎麼想的,要是換做以前,他還能猜個大概,這小子從來不下死手,這回真要把人打死了,雖然對方是毐販,死不足惜。
但是,殺了人就是殺了人,心理會變得越來越扭曲,更何況將來,楊子雄身份恢復,他還要穿上制服。
此刻,楊子雄像是著了魔,一拳接著一拳的打在張炳的腦袋上,對方的臉已經變成豬頭,氣息越來越弱。
鮑天強一咬牙,心裡一凝,抄起郝凡桌前的一把水果刀,這刀一尺長,是用來削水果皮的。
鮑天強奔上前,抓住楊子雄的胳膊,把他往後一扯,蹲下身。
鮑天強一咬牙,握緊刀柄,一刀扎進張炳的脖子,然後快速地拔出刀。
“噗”的一聲,血水噴涌而出,噴向後方的水池裡。
池子裡,躲在枯枝敗葉下的兩條碩大的錦鯉,受到了驚嚇,連忙向遠處游去。
“撲街,打我小弟,呸!”鮑天強把手裡的刀扔在地上,站起身,在桌上扯了幾張紙巾擦手。
張炳的腦袋上揚,雙腿不斷地往後踢,他使出最後的力氣,想要捂住脖子上的傷口,但最終,他的雙眼開始變得灰敗,耳邊只有飆血的聲音。
最他瞳孔放大,身體一軟,腦袋懸在了水池邊。
池邊的射燈照在他的側臉,映照出一片綠色,暗紅色的血水,從他脖子的傷口不斷地流淌在池水裡。
見到這一幕,在場的衆人都嚇了一跳。
特別是幾個女人,還有脖頸間掛著相機的男人,心裡都是一個激靈。
楊子雄蹲在地上,死死地盯著張炳的屍體,眼神恍惚。
鮑天強一腳踹向他:“你呀,只知道使蠻力,盡給我惹麻煩,這次回去,給關二爺燒柱香,好好給我面壁去?!?
一旁的郝凡眨了眨眼,歪頭看向鮑天強,拍手道:“鮑師爺不愧是和盛的第三把交易,這殺起人來,眼睛都不帶眨的?!?
鮑天強嘿嘿一笑,抱拳道:“郝老闆過獎了,把您的地兒搞得一塌糊塗,罪過罪過?!?
郝凡擺擺手,他手腕戴著的鳳眼菩提一陣晃動。
“不礙事,談生意前,剛好拿這具屍體拜拜神……”
郝凡雙手合十,在胸前搖了搖:“佛主保佑,希望一切順利?!?
見他表情還挺虔誠,鮑天強也跟著雙手合十,拜了拜。
郝凡看向一旁的龔榮,吩咐道:“屍體拿去喂狗,把這裡收拾一下。”
“好的,老闆。”龔榮招呼幾個精壯小夥,把張炳的屍體拖走。
郝凡這才站起身來,面向站在臺階上的一羣人,雙手合十道:“各位遠道而來,怠慢不周,見笑了?!?
這些人屁都不敢放,趕緊點頭哈腰。
“大家坐下聊?!焙路舱泻舻?。
片刻後,三十幾個人以郝凡跟前的藤桌爲中心,慢慢坐下。
鮑天強本來想要選個遠一點的位置,但郝凡拍了拍身旁的椅子:“鮑師爺,這裡來?!?
鮑天強笑了笑,換上諂媚的表情,走了過去。
楊子雄跟在他的身後,心思完全沒在眼前的場面上。
郝凡向人羣掃視了一羣,笑道:“大家能給我郝某一個面子,冒著這麼大的風險過來,郝某感激不盡。”
這時,郝凡揮了揮手,幾個小弟端來了托盤,裡面擺放著雪茄盒。
他拿了幾支雪茄,開始給衆人分發。
“老蔣,好久不見,我記得咱們還是三年前,在仰光見過面?”
老蔣忙不迭的點頭,雙手接過拋來的雪茄,笑道:“郝老闆記性好,是有三年不見了。”
郝凡又向另外一人開口道:“阿肥?我沒叫錯吧?我聽說你在巴西買了一艘遊艇,最後這遊艇被當地黑幫給燒了?”
脖子掛著相機的男人點頭道:“郝老闆,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這你都記得?”
郝凡用手指一點,挑了挑眉道:“跟我做生意的,我誰不清楚啊?”
他伸手拍了拍鮑天強的肩膀,笑道:“你跟鮑師爺一樣,這幾年都是從老泰那邊拿的貨?”
“這……”相機男嚥下一口唾沫,趕緊解釋道:“郝老闆啊,實在是沒辦法啊,龍川市這邊走不通,我們只能從老泰那裡找點貨源,維持生計,咱們都得吃飯,是吧?”
郝凡點頭:“是,你們吃飯,我也要吃飯嘛!”
“除了你之外……”郝凡伸出手指頭,挨個點人:“你,你,還有芳芳姐,拿貨的次數都比以前減少了三分之一!”
這些人一聽,嚇得立馬站起身來。
郝凡笑著擺手:“坐,坐,都坐下來,我又不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