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案件的背後

傍晚六點。

雨，從低垂的天空落下，滴滴答答的落在民警的警帽上，然後沿著帽檐，淌在他們的臉上。

地窖四周已經(jīng)拉起了防水布，因爲(wèi)光線昏暗，所以旁邊也架起了四盞探照燈。

羅銳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望向穿著雨衣的民警從地窖裡爬出。

防水布下面放著五個箱子，都是剛從地窖下面擡上來的。

康柏林蹲在地上，抽了好一陣煙，地上丟著十幾個菸頭。

“能估計有多少個孩子嗎？”他問向一個穿著雨衣的法醫(yī)助手。

“支隊，我們找到了五顆頭顱，都是兩歲到十歲的孩子，其中有男有女?！?

“死因呢？”

“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經(jīng)過這麼多年，屍身早都腐爛了，單憑骸骨，不一定能查出具體的死因?！?

“明白了?！笨蛋亓终酒鹕恚X得身體很冷，心裡一片冰涼。

羅銳看向法醫(yī)助理：“儘早篩查DNA，聯(lián)繫打拐辦，找到這些孩子的親屬?！?

“是！羅組長?！睂Ψ酱饝?yīng)了一聲，眼裡對羅銳有一種強(qiáng)烈的熱乎勁。

不僅是法醫(yī)助理，自從羅銳幾人抓到這兩名劫匪，並且找到這些孩子們的屍骨，在場的民警看他的眼神完全不一樣了。

臨江市大大小小的警員，都認(rèn)識羅銳，起初大家還親切的叫一聲羅同學(xué)。

但現(xiàn)在，他們看羅銳的眼神完全不同，除了尊敬，還有強(qiáng)烈的敬佩。

康柏林嘆了一口氣，欲言又止。

“老康，這只是死掉的，還有那些被拐賣的，估計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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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銳，我真沒想到這個案子背後，竟然這麼殘忍……”

康柏林的話還沒說完，林晨撐著一把雨傘，走到地窖邊。

“羅組長，康支隊，汪處叫你們?nèi)ラ_會?！?

兩個人跟著她向路邊走去，因爲(wèi)案情緊急，大部分人馬都沒有趕回市局，而是暫時徵用了九嶺鎮(zhèn)派出所，當(dāng)做案件偵查的指揮中心。

派出所不遠(yuǎn)，但因爲(wèi)下雨，所以他們還是開車前往。

林晨收了雨傘，坐在副駕駛室。

她轉(zhuǎn)過頭來，用手撩了一下耳邊打溼的秀髮，看向坐在後排的羅銳。

“羅組長，你真厲害，兩個劫匪都是被你抓到的?！?

羅銳聳了聳肩，沒有吱聲。

“羅組長，我聽說你們刑事小組，以前有個姓蔡的女警員，她是海江分區(qū)的刑警大隊長？”

“是，她在一次行動中受了傷，所以正在長期休假?！?

林晨眨了眨眼，一臉熱切的問道：“那你們還缺人嗎？”

正在開車的康柏林瞥了她一眼。

羅銳笑了笑：“怎麼？你有人介紹？”

“你看我怎麼樣？”林晨一邊說著，一邊往前傾了傾身體。

她穿著橄欖綠的制服，齊肩長髮在腦後豎著一個馬尾，臉蛋白皙，嬌嫩的脖子頎長，特別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一潭清泉。

羅銳挑了挑眉：“別開玩笑了，林警官，你可是汪處的高徒，省廳的人才。省廳待著不好嗎？地方的一線刑警很累的，而且也很危險……”

林晨趕緊搖頭，鄭重其事的道：“我不怕累，也不怕苦，我就是想在一線工作，雖然危險，但也鍛鍊人。

特別是羅組長的刑事小組，在省廳可是如雷貫耳，特別是年輕一代的警察，都聽過你的大名。

上個月，我還去過刑警學(xué)院，學(xué)校裡的學(xué)生都在談?wù)撃?，說你是學(xué)校裡唯一一個連跳好幾級的學(xué)生，不僅如此，你還用最短的時間畢業(yè)，之後一年內(nèi)，連破大案要案，從一個片警，坐上了副刑警大隊長的位置。

特別是一個叫李慕白的教授，他每次上課都會提你?！?

“哦？”羅銳有些意外，敢情李老師竟然還對自己念念不忘。

“他說我什麼了？”

林晨笑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得答應(yīng)我，讓我來你的刑事小組工作。”

羅銳攤開兩隻手：“不好意思，林警官，這事兒我做不了主。”

林晨胸有成竹的道：“這不用你管，你只要答應(yīng)就行。”

“你讓我考慮考慮。”

羅銳沒有輕易答應(yīng)，他可不想找一個花瓶，好看是好看，如果不頂用，那就是累贅。

見他沒有同意，林晨嘟了嘟嘴：“反正你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

一聽這話，羅銳趕緊在腦海裡回憶了一遍，這林晨看著比你自己年齡就大幾歲，能在省廳工作，除了能力之外，最重要的是背後有人。

羅銳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省廳和地方上哪個大佬姓林。

可能是機(jī)關(guān)單位的吧，羅銳沒再爲(wèi)這個事上多深究。

晚上七點。

九嶺鎮(zhèn)派出所。

所裡就一個院子，一棟兩層小樓。

院子裡停滿了警車和武裝車，沒有位置的就把車放在路邊，車頂閃爍著紅藍(lán)警燈。

樓裡全是走動的警員，肩膀上都被雨水打溼。

所長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陣仗，想要安排下屬警員去安排食宿，但經(jīng)費(fèi)捉襟見肘，也不好意思問市局開口要。

康柏林看見他的窘迫後，只好咬牙自掏腰包，叫猴子去買點夜宵。

此刻，會議室裡坐滿了人。

羅銳一行人走進(jìn)去時，汪牧趕緊招手：“你來這邊。”

那是上首的位置，很明顯，這場偵查會議要羅銳來主導(dǎo)。

畢竟，他對案情最瞭解，兩名劫匪也是他抓到的。

因爲(wèi)人數(shù)太多，特警支隊和防爆大隊的人都在，所以很多警員都是站著的。

羅銳頷首，走到會議桌前面，他沒有坐下來，也沒有管人員有沒有到齊。

他拿起馬克筆，在白板上把嫌犯和受害人的名字列出。

劉加福和丁麗的名字在最上面，接著是五個嫌犯的名字。

“一天前，我們在劉加福的賬戶裡查到了大額不明存款，而且是每個月分批存進(jìn)銀行的。

十多年來，這筆錢都沒有見光，直到去年，他們的兒子劉勇結(jié)婚，他們謊稱這筆錢是彩票中獎，中了五百萬大獎。

但是我們查到，福利彩票中心根本沒有一個叫劉加福的人中獎，而且他的銀行的賬戶也沒有彩票中心的打款記錄。

這筆錢是怎麼來的？我們抱著這個疑問，一直追查了下去，直到我們從劉加福的兒子、劉勇的身上找到了線索……”

羅銳說到這裡，看了一眼會議室外面，楚陽正走進(jìn)來。

“組長！”

他把手裡的資料交給羅銳低語道：“這是劉勇的DNA鑑定報告，還有一份丁麗二十年前的醫(yī)療報告。”

他的頭髮被雨水打溼了，身上的衣服也溼透了。

羅銳接過後，點點頭：“你辛苦了。”

楚陽搖頭，笑了笑：“不辛苦。”

一旁的楊波，趕緊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扔給他：“穿我的衣服，不然你要感冒了。”

楚陽接過後，趕緊走到一邊，以免打擾會議。

不過，他還是很好奇的低聲問道：“我剛進(jìn)院子時，那些老幫菜說是組長帶著你們倆，抓到了劫匪？”

方永輝得意的點頭：“沒錯?！?

楚陽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真牛逼，可惜我不在?！?

方永輝拿了一盒紙巾遞給他：“說什麼呢，這是我們刑事小組所有人的功勞，也有你一份！”

楚陽嘿嘿一樂，不再說話，三個人齊齊的看向會議室前面。

羅銳低頭看了一眼DNA鑑定報告、以及丁麗的醫(yī)療單。

劉勇確實不是劉加福和丁麗的孩子，而且丁麗在二十年前，去看過婦科，醫(yī)療記錄上，證明她無法生育。

看完後，他把資料遞給了汪牧。

“劉勇患有精神障礙，而且很怕火，從他的言行中，我們得知劉加福和丁麗想要?dú)⑺?，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杰的人，這個人是誰，我們暫時還不知道。

劉勇曾經(jīng)被大火燒過，他的胸口全是燒傷後的疤痕，地點就是在劉家祠堂。

這也就是我們爲(wèi)什麼歪打正著的找到了兩名劫匪的下落。”

“我們從地窖裡找到的五名孩童的骸骨，現(xiàn)在可以推測，劉加福和丁麗十有八九是人販子，他們肯定是用客車作爲(wèi)掩護(hù)，拐賣孩子，而且他們幹這行，應(yīng)該有很多年了?！?

康柏林問道：“劉加福和丁麗把孩子拐來後，藏在了劉家祠堂的地窖裡？”

羅銳沒有回答，因爲(wèi)對方並不是在詢問。

“但是拐賣孩子那麼賺錢嗎？接近五百萬的資產(chǎn)，那他們得拐賣多少個？”

說到這裡，不僅康柏林，在場的民警都感到心寒。

汪牧從椅子上站起身，沉吟道：“不，他們不只有這麼一個來錢的渠道，我想，這麼多錢肯定和九嶺煤礦有關(guān)?！?

羅銳點頭：“據(jù)寇濤和武強(qiáng)供述，疑是頭套男的聶林，和他倆都在九嶺煤礦工作過，這麼說來，聶林如果也是拐賣的孩子，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懷疑，劉加福把拐來的、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孩子，賣給了九嶺煤礦，當(dāng)作黑工使用？”

汪牧贊成：“完全有這個可能！”

此話一出，大家都有一種撥雲(yún)見日的感覺。

如此一來，所謂的客車搶劫殺人案，只是一種表象，真正的動機(jī)浮出了水面。

汪牧繼續(xù)道：“這個聶林如果真是被拐賣的孩子，曾經(jīng)在煤礦打過黑工，那麼他報復(fù)的對象還有誰？”

羅銳道：“我想，應(yīng)該不止聶林一個人被賣到了九嶺煤礦。” 聞言，汪牧倒吸了一口冷氣，康柏林也怔住了。

他們完全沒想到這個案子竟然牽涉這麼廣！

又是Z彈，又是報復(fù)殺人，而且警員犧牲，就連萬明霞一局之長都受了傷，現(xiàn)在還牽涉到拐賣孩子，五名失蹤兒童*死亡，煤場黑工……

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汪牧拿出手機(jī)，他必須向省廳報告這個消息。

康柏林也走到一邊，掏出手機(jī)，給副局長和政委報告。

這兩個人都明白，這個大案，肯定是要被當(dāng)成典型，搞不好還會搞下來一批人。

羅銳沒有他們那麼多顧慮。

他望向下方，參會的民警們眼神灼灼，都在望著他。

這都是臨江市的民警，都知道自己的職責(zé)，都明白自己該做一些什麼。

他們也能瞧見一些人的顧慮。

但羅銳不一樣，他沒有向上報告，他誰也不鳥，而是眼神堅定的看著民警們。

羅銳抿了抿嘴，猶豫道：“有鑑於這個案子的性質(zhì)，那麼我下面安排一下偵查任務(wù)？”

他說的很小心，像是在徵求大家的同意。

“請羅組長吩咐！”

讓羅銳沒想到的是，整個會議室內(nèi)，接近一百名民警齊聲回答，聲音激昂，把汪牧和康柏林都嚇了一跳。

兩個人放下手機(jī)，對視了一眼，然後愣愣地看向羅銳。

羅銳往前走了一步，微微點頭：“謝謝大家！我能和你們參與這個案子，是我羅銳的榮幸！

這個案子已經(jīng)越來越明朗，但我們還缺乏決定性的證據(jù)，也還沒抓到主犯。

所以我們得抓緊時間，把證據(jù)蒐集齊全，抓到主犯。

就算是有人干擾，但固定好證據(jù)，也沒人敢拿這個案子怎麼樣！

一，派人去走訪九嶺煤礦的人員名單，查找他們的賬目，把相關(guān)人員全部帶去市局！

二，派人去調(diào)查劉加福和丁麗拐賣孩子的證據(jù)，一定要給我做實，這兩個人肯定和煤礦上的某些人打過交道，給我找出這些人來。

三：審訊寇濤和武強(qiáng)，從他們嘴裡多撬出一些線索，所有審訊視頻，全都要備份，外人不能接觸。

四：派人去調(diào)查劉金漢和張世榮，這兩個人是聶林的同夥，聶林爲(wèi)什麼要?dú)⑺麄?，給我查清楚他的殺人動機(jī)！”

“明白！”衆(zhòng)人齊聲回答。

“一大隊，跟我走，我們?nèi)プ返谝粭l線索！”一大隊的隊長喊道，於是十來個刑警，立即跟著他步出了會議室。

“二大隊，跟我走！我們查第二條線索！”二大隊的隊長也如此喊道。

接著是三大隊和四大隊的隊長，也應(yīng)了一聲，接受任務(wù)離開。

會議室裡空蕩蕩的，只剩下省廳幾個人。

汪牧嚥了一口唾沫，他清楚的感受到了羅銳在臨江市、中基層民警心目中的威望。

不僅是他，就連身爲(wèi)支隊長的康柏林也是愣了好久。

自從胡長羽和陳浩調(diào)任後，他還從來沒見過市局的老幫菜們這麼團(tuán)結(jié)過。

……

深夜十點，冬雨還在繼續(xù)下，天氣越來越寒冷。

車裡，雨刮器“咔嚓、咔嚓”的響著，不停地把擋風(fēng)玻璃上的雨水颳走。

羅銳坐在後座上，街道上的路燈，從他臉上閃過，讓他整張臉明亮起來，之後又陷入黑暗，之後路燈再次照亮他的臉……

方永輝開著車，神采飛揚(yáng)的道：“說真的，我還沒從來沒見過羅大這麼牛掰，你們剛纔是沒瞧見，臨江市的民警對咱們羅大的遵從，就好像羅大是支隊長?！?

“別瞎說?！绷_銳懟了他一句。

但方永輝正在興頭上，完全沒有當(dāng)一回事，他咂咂嘴道：“本來就是啊，你沒看見他們對您的態(tài)度，比那個康支隊還要尊敬。”

楊波附和道：“要我說，就連省廳來的那個汪處，也沒咱們羅大厲害。我剛可是聽說，汪處在四季樓向劫匪喊了半天的話，誰知道里面沒人，劫匪還是被我們抓著了。”

方永輝：“那可不……”

羅銳嘆了一口氣，有心想呵斥他們，但想一想算了，反正車裡就他們四個人，也沒人能聽見。

他看向楚陽，問道：“查清楚了嗎？”

楚陽膝蓋上放著筆記本電腦，他點點頭，把電腦拿在羅銳面前。

“組長，這兩個人都關(guān)在市郊的監(jiān)獄，一個叫洪偉，是九嶺煤礦的生產(chǎn)礦長，一個叫王國孝，是煤礦的安全主任，這兩個人一個被判了無期，一個被判了二十年牢獄?！?

“明白了，咱們先見這個洪偉?！?

“好的。”

……

臨江市，市郊監(jiān)獄。

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十一點半。

接見室裡，一個戴著眼鏡的六十歲老人被獄警帶了進(jìn)來。

他穿著深藍(lán)色的獄服，獄服上還有三條白色條紋，彰顯著他的身份。

羅銳站起身，問道：“洪偉？”

“到！”他習(xí)慣性的回答。

“我是市局刑警?！绷_銳拿出證件，給他看了一眼。

洪偉眼神一縮，擡起頭看向羅銳。

“嘿，這麼年輕的刑警大隊長，我還是頭一次見，不過你的證件是沙河縣的，沙河縣的刑警找我，有什麼事兒？”

“你是覺得我在市裡沒有執(zhí)法權(quán)？”羅銳向椅子伸了伸手，意思讓他坐下來。

洪偉點點頭，坐在椅子裡，他沒有戴手銬，表情顯得有些輕鬆。

“沙河縣，我以前去過，那個地方礦石很多，我記得有一家伍源採沙場蠻賺錢的，我還和這家廠的老闆古志良打過交道，不過我聽說，他好像被槍斃了？”

羅銳笑了笑，身體前傾：“你知道的蠻多?！?

洪偉撇撇嘴：“每天晚上半個小時新聞，裡面都會組織我們這些囚犯學(xué)習(xí)，我當(dāng)然知道沙河縣的伍源採石場怎麼回事。”

“那你知不知道，是誰抓的他？”

“不就是你嗎？羅警官，羅銳，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叫這個名字？”

羅銳挑了挑眉：“沒想到你還認(rèn)識我。”

洪偉笑道：“當(dāng)然！我有一個獄友，還和你打過交道，不過他很幸運(yùn)，至少沒被判死刑，我可是聽說，死在你手上的歹徒可是不少?！?

“是嗎？他叫什麼名？”

“你還記得高洋嗎？”

羅銳沒有回答，高洋，他當(dāng)然記得，他所偵辦的每一個案子，每一個案件的相關(guān)人，他都記得。

高洋正是當(dāng)初涉嫌綁架王天龍女兒的相關(guān)人員，不過幕後黑手是他的父親和他的女兒，高文娟。

“他在裡面還好嗎？”羅銳出於好奇，問道。

“還行吧，剛進(jìn)來那麼會兒，他被其他勞改犯欺負(fù)，後來是我保的他。”洪偉看了看接見室牆壁上的掛鐘，現(xiàn)在快到凌晨了。

於是，他問道：“羅警官，深更半夜來找我，不會是什麼小事，有什麼想要我?guī)兔Φ模俊?

羅銳沒有吱聲，而是望向他的眼神。

洪偉眼神灼灼，似乎藏著某種強(qiáng)烈的期待感。

羅銳想了想，然後開口：“十幾年前，九嶺煤礦，是不是用過黑工？”

“哈！”洪偉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我等了十一年，整整十一年，自從我被抓，被判刑，後來被送進(jìn)監(jiān)獄，我都等著有人來問我這個事兒，但他們像是商量好了，沒有一個人來問我?！?

“哦，是嗎？”羅銳眼睛微微瞇起。

洪偉讚歎道：“你不虧是一個好警察！”

“別說奉承話，說條件。”羅銳直截了當(dāng)?shù)拇疗扑南敕ā?

“聰明！”洪偉點頭，開口：“我要求減刑！”

“我說了不算！”羅銳拒絕。

“你知道，我被判了無期，我本來想著十年前法院宣判我罪行的時候，把這個這事兒捅出來立功，但我也怕遭到一些人報復(fù)，所以這麼多年過去，我一直把這事兒藏在心裡，不敢亂講。

我是冒著風(fēng)險在和你談，如果羅警官你不同意，那隻好沒得談了?！?

羅銳最討厭別人威脅自己，他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指了指隔壁的房間。

“洪偉，你不要以爲(wèi)監(jiān)獄裡就關(guān)著你這麼一位知情者，我的同事正在和王國孝談，我相信，即使你不說，我們也能查出來！”

“安全主任王國孝？”聽見這個名字，洪偉哈哈一笑?！傲_警官，你是相信一個被判無期的囚犯，還是相信一個被判二十年刑期的囚犯？”

這還有的比？站在一邊的方永輝翻了一個白眼。

被判無期，你了不起?。∷谛难e腹誹。

羅銳冷著臉，沒有吱聲。

見到他的模樣，洪偉站起身，拍了拍膝蓋。

“羅警官，我等這個機(jī)會，等了十一年，你要是想知道當(dāng)年的事兒，就去找法院和檢察，讓他們給我減刑，減刑下來，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然免談！”

說完，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獄警：“管教，我請求回宿舍休息?！?

獄警看了看羅銳，見他沒動靜，然後向洪偉點點頭。

洪偉快要走出門口時，突然回過頭來。

“羅警官，提醒您一句，98年8月5號，九嶺煤礦發(fā)生塌方事故，導(dǎo)致六名工人埋在*井下，但死亡人數(shù)遠(yuǎn)遠(yuǎn)不止，你剛纔說使用黑*工，那些黑.工都是沒成年的孩子，有多少人？這些人現(xiàn)在在哪裡？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