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一份威脅信
陳浩進屋時,並沒開燈,所以屋子裡一片昏暗,只有臥室的燈光透出來。
蔡曉靜按開玄關(guān)牆上的燈,而羅銳快速的把槍從腰間抽出來,動作極快的進了屋。
這不怪他想的太多,而是遭遇過幾次綁架和刺殺,肌肉和大腦的反應(yīng)一下子把腎線上素提起來。
在陳浩檢查老太太的情況時,羅銳已經(jīng)檢查完其他兩間臥室的情況,連洗手間和廚房也沒放過。
此時,蔡曉靜已經(jīng)進了屋,正在檢查窗戶和陽臺。
羅銳站在客廳,剛要收槍,耳朵裡突然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片刻,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門口。
羅銳手裡的槍直接指了過去。
一張年輕的面容出現(xiàn)在門外,他穿著校服,肩上還揹著書包。
這人正是放學(xué)回來的陳馬,他嚇了一跳,嘴裡嚥下一口唾沫。
羅銳對他有印象,當(dāng)初自己搬來廣興市時,陳浩帶一家人來串過門。
“是你啊。”羅銳把槍收了起來。
但這小子並沒看他,而是注視著斜對面的臥室。
陳浩正把老太太抱起來,擱在牀上。
羅銳跟上去:“怎麼樣?阿姨還好吧?”
“沒什麼大礙,只是暈了過去?!标惡撇亮瞬令~頭上的汗水,他轉(zhuǎn)頭過來就看見陳馬站在臥室門外。
“爸……”
陳浩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但他最後什麼也沒說。
蔡曉靜已經(jīng)把信從地板上拿起來,遞給陳浩:“這應(yīng)該是某個人從門縫下面塞進來的?!?
陳浩的手僵在半空,並沒接這封信,而是看向陳馬:“你媽呢?”
“我……”
陳馬回答不上來,而且他並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剛纔這個黑臉大哥突然拿槍對著自己,他嚇得一臉懵,更搞不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
“問你話呢!”陳浩語氣加重,死死的盯著兒子。
“上午的時候,我媽給送衣服,然後就回去了。”
“那你還穿著今天早上這件襯衫?你個混球!”
陳浩揚起手,但被羅銳給拽住了:“別動火,先看信。”
但陳浩的視線始終避開著蔡曉靜手上的信,他拿出了手機,給陳淑慧打去電話。
“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陳浩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但還是無法接通。
他的汗水佈滿了額頭,又跑到玄關(guān),查看鞋櫃,查看陳淑慧平時外出揹著的單肩包。
他找來找去,嘴裡一邊罵著兒子,但就是不願面對這封信。
羅銳望著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從蔡曉靜手裡接過信封。
因爲(wèi)信封上可能留下了指紋,所以他捻在信封邊緣,從裡面抽出一張折成對半的白紙。
翻開之後,上面寫著這樣的一句話:【陳支隊,明天晚上八點之前,放了何天祥,如果不從,你知道後果!】
羅銳瞳孔一縮,和蔡曉靜互相對視一眼。
陳馬也湊過臉來,看見信上的內(nèi)容後,他肩上的書包一下子滑落在地上,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屋子裡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陳浩翻動玄關(guān)櫃的聲響。
見他根本沒在意這封信,羅銳大聲喊道:“陳浩!”
“陳浩!你別翻了!”
“陳支隊!”蔡曉靜也跟著喊。
陳浩背對著他們,身體一僵,他回過頭來,臉上露出一個笑來,揚起手上的車鑰匙:“我老婆出去了,家裡的傘都帶走了,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你們先坐,我出去找找她。”
“陳浩!”
羅銳走過去,按著他的肩膀:“你給我冷靜點,我現(xiàn)在告訴你,嫂子……陳淑慧現(xiàn)在被人劫持了,這封信是綁匪送來的,他們威脅你,在明天晚上八點之前,放走何天祥,你聽明白了嗎?!”
“怎麼可能?”陳浩搖頭:“他們是怎麼查到我住在這兒的,不會的,不會的……”
羅銳提起一口氣,不再管他,而是看向蔡曉靜,沉吟道:“馬上通知市局所有領(lǐng)導(dǎo),上報給省廳,再叫技術(shù)隊的過來,還有通知咱們刑事小組的所有人,全都叫過來。
所有人穿便裝,帶槍,不要開警車,分散進入小區(qū)。
這是一起針對警方家屬的報復(fù)行爲(wèi),按照最大規(guī)模、最高層次、最高等級調(diào)查這起綁架挾持事件!”
“行,我馬上打電話!”蔡曉靜不敢怠慢,趕緊掏出手機。
陳浩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從警這麼多年來,從早到晚,他的腦袋都在運轉(zhuǎn),爲(wèi)了偵查線索,爲(wèi)了抓獲嫌疑人,他的腦子一刻都沒停過,而這會兒,他的腦子死了。
陳馬這會才反應(yīng)過來,他大喊了一聲:“爸,我媽……”
陳浩看著兒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爸,對不起,我……”陳馬還在喊著。
羅銳聽出來了,陳浩先前在車上說的家家有本難唸的經(jīng),看樣子,陳浩還真有苦衷,這陳馬處於青少年的敏感時期,確實給這兩口子造成了不少麻煩。
此時,陳浩坐在客廳的沙發(fā)裡,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饒是他破案多年,但從沒遇見過家人遭到歹徒的綁架挾持,一時間,整個人都顯得六神無主。
現(xiàn)在最冷靜的是羅銳,他沒閒著,而是把陳馬按在沙發(fā)上,然後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對面。
“陳馬,看著我!”
陳馬雙眼呆滯,和他爸一樣,處於呆滯之中。
羅銳伸出手,輕輕颳了一下他的臉,把他的腦袋掰正。
“打起精神,看著我的眼睛!我先前聽到你爸說,你媽今天早上去了學(xué)校,給你送衣服,是不是?”
“是。”陳馬馬上回答。
“什麼時間?”
“剛上完第一節(jié)課。”
“具體幾點?”
“今天早上九點十五分?!?
“然後呢?”
“我……”陳馬一下子紅了眼眶:“我沒拿衣服,我媽把衣服交給了保安室,然後她就走了?!?
“你看見她走的?”
“我,我沒看見……”說到這裡,陳馬終於哭出聲了:“我該死啊,我混蛋,爸,對不起,對不起!”
陳馬慟哭著,垂下了腦袋。
陳浩在一旁顯得很麻木,剛點上的香菸一口都沒抽,菸灰都已經(jīng)燒了大半截。
羅銳沉吟了半晌,然後站起身,掏出了手機。
他先是打電話給了離著學(xué)校比較近的田光漢,羅銳知道他的女兒也在這個學(xué)校上學(xué)。
“老田,你打電話給楊波,叫他和你一起聯(lián)繫轄區(qū)派出所,查看學(xué)校門口的監(jiān)控,找到學(xué)校的保安隊長,詢問今天上午一個到學(xué)校門口送衣服的母親,查清楚她的去向。”
田光漢的飯吃到了一半,手裡還拿著筷子:“組長,發(fā)生什麼事兒了?”
“陳支隊的妻子遭到了歹徒綁架,具體情況,楊波會給你講,動作要快,明白嗎?”
田光漢的筷子掉在桌上,他妻子正給他碗裡夾菜:“怎麼了?”
田光漢站起身,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衣服就往外衝,剛要出去,他又馬上跑進屋裡。
“那個,有案子,比較急,你們晚上睡覺時,把門窗鎖好,要注意安全,任何人敲門都不要開,明白嗎?”
妻子被他嚇住了:“到底怎麼了?你剛回來,這大晚上的還出去工作,要我說,你就別做警察了,反正我爸就我一個女兒,他那家廠子,遲早也得交給你?!?
“要是警察家屬都像你這樣想,那千家萬戶的老百姓,誰來守護?”
說著,田光漢穿上衣服,換了一雙輕便一點的鞋子,青鬼陳浩的妻子被歹徒綁架,這麼大的案子,肯定得熬好幾天。
他剛要出門,在房間裡寫作業(yè)的女兒走了出來。
“老爸?!?
田光漢回過頭去:“怎麼了?”
女兒捏了一個拳頭,向他揮了揮:“加油!”
“加油!”田光漢點頭,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來。
……
……
另一邊,羅銳又給杜峰打了電話,叫他馬上帶人來,在陳浩所居住的豐園小區(qū)裡和小區(qū)外走訪調(diào)查,看能不能查出近期在小區(qū)裡出現(xiàn)的陌生人,並且是否有陌生人打聽過陳浩家裡的門牌號。
除此之外,楚陽和蘇明遠也接到了電話,他們的任務(wù)時調(diào)取小區(qū)裡和周邊的監(jiān)控攝像頭,組織人員及時查看視頻內(nèi)容,並且調(diào)查陳淑慧手機信號最後消失的地點。
羅銳放下電話後,叉腰沉思,隨即看向陳浩:“陳隊,你看還有什麼遺漏?”
陳浩手裡的香菸已經(jīng)燃燒完了,他把菸頭扔到地上,用腳使勁碾熄。
“回市局!”他咬了咬牙,準備走出房門,但隨即又回過頭來,盯著陳馬:“你給我老實待在家裡,照顧好你外婆?!?
陳馬點頭,眼神不敢和他對視:“爸……”
“別叫我爸!”陳浩一聲怒喝:“我會把你媽帶回來,你想要道歉,等她回來,你就給她好好道歉!”
羅銳看向蔡曉靜:“蔡隊,你留在這兒,等技術(shù)隊過來?!?
“行,你們注意安全?!?
“我會的,保持聯(lián)繫!”
“保持聯(lián)繫!”
羅銳下樓,搶走了陳浩的鑰匙:“等一等,咱們現(xiàn)在不能去市局!”
“鑰匙給我,我得提審何天祥這個混蛋,只有從他的嘴裡,才能問出我老婆的下落。”
“怎麼問?”羅銳和他爭鋒相對:“何天祥三天前就被抓了,他的同夥實施的這次綁架,他到底知不知情,現(xiàn)在還尚不可知,你現(xiàn)在貿(mào)然去市局,除了打草驚蛇,沒有一點兒好處?!?
“那我也不能這樣眼看著我老婆被他們挾持!羅銳,你明不明白,我老婆遭到這羣混蛋綁架,她現(xiàn)在生死未卜!” 羅銳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陳浩,你記不記得以前給我說的話。”
“你別和我說這個!”陳浩打開他的手。
“做刑警,最重要的是學(xué)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讓自己成爲(wèi)惡魔,你會看見普通人這一生都不會見過的罪惡,你會想要把兇手一刀捅死!
陳浩,這是我還沒當(dāng)警察時,你告誡我的話。
聽我說,你現(xiàn)在一定要冷靜,保持理智纔是最重要的!”
“我怎麼保持理智?是我老婆被歹徒挾持了,不是你女朋友,羅銳,你怎麼叫我保持理智!”
羅銳再次握住他的肩膀:“相信我!嫂子一定沒事,我們一定會把她救出來!”
陳浩紅著眼眶,冷冷地盯著他。
羅銳道:“你要堅持住啊,別被這夥歹徒給擊垮了,你一旦被他們擊垮,就算救出嫂子,你就真變成鬼了?!?
“我明白!”陳浩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握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聽你的?!?
聞言,羅銳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
他掏出手機,打給方永輝和林晨。
“喂,你們現(xiàn)在在哪兒?”
回話的是林晨:“組長,我們馬上就到了,和我們一起的還有技術(shù)隊的人?!?
“從哪兒出發(fā)的?”
林晨回答道:“技術(shù)隊是從市局來的,不過他們都穿著便衣,開的也是普通的麪包車?!?
“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您先等一下,我問問他們?!?
片刻後,林晨在電話那頭講道:“沒問題,蔡隊打電話給我們時,技術(shù)隊的人都下班了,只有一輛車帶著裝備開出來,其他人都是從家裡出發(fā)的?!?
“那好,你和永輝馬上返回市局,把這個消息告訴廖康廖支隊,他們的人擅長僞裝,叫他給我組織一百個便衣,把這些人散在市局附近,給我排查在市局周圍出現(xiàn)的可疑人員!”
“好,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羅銳聽見林晨正喊開車的方永輝立刻調(diào)頭。
一旁的陳浩聽見羅銳的安排,便馬上明白了對方的懷疑。
“你懷疑這些人……”
羅銳把手裡的鑰匙丟給他:“走,咱們回市局!”
……
……
市局審訊室。
此刻已經(jīng)是深夜十點,何天祥在休息六個小時後,又被帶進了審訊室。
值班民警把他按在審訊椅裡,然後給他戴上手銬和腳鐐。
他打著哈欠,顯得滿不在乎。
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何天祥看見一直審訊他的那個中年刑警走了進來,對方雙眼通紅,死死的盯著自己,恨不得一口把自己吞下去。
何天祥眨了眨眼,又看到另一個人邁了進來。
這人的個子很高,膚色黝黑,寸頭,一雙眼睛像是猛獸捕食那般,讓人心裡發(fā)寒。
這個人,何天祥沒見過,但他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一看便知,對方的身份肯定也是刑警,但是對方身上發(fā)出的氣味,卻很不一樣,比那些殺人如麻的悍匪還要兇悍!
頓時,何天祥瞳孔緊縮,做出了防備心理。
果然,最開始審問他的中年刑警沒有吱聲,而是靠在牆上,死死地盯著自己。
反而是那名年輕的刑警走上前來:“何天祥,我叫羅銳,你是川省人,應(yīng)該沒聽過我的名字,但這不重要,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只要你把你的那些同夥,以及你們所做的事情都講出來,我保證,給你一條活路?!?
聽見這個,何天祥笑了笑:“警官,你莫騙我,我還不曉得你們的伎倆嗎,攝像頭都沒打開,你說的話根本不算數(shù)!”
“你還挺聰明?!绷_銳向值班民警點點頭,後者趕緊把攝像機架起來。
何天祥道:“即使這樣,我也不合作!反正混江湖這麼多年,我早就明白一個道理,遲早都是一個死,要殺要剮,你們隨便曬。”
羅銳冷笑一聲:“嗯,想的挺通透,既然你不打算坦白,沒關(guān)係,我們也不勉強。我記得你犯的案子是槍殺了兩個人,而且對方和你無仇無怨,你只是聽了一句大哥的話,就把人給殺了?”
“怎麼了嘛?”
“值嗎?”
“這叫講義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