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姐, 貴犬已經好了,您臉色不太好,可要讓大夫看看?”
“不用了, 我回家治。”
聶城走後, 陸棲鸞便一直坐在藥鋪中,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流發怔, 直到藥鋪的夥計問她, 方纔回過神來, 醬醬已經在腳邊活蹦亂跳了。
……還是先去找蘇閬然吧。
拋去腦子裡紛亂的情緒, 陸棲鸞甫一踏出門, 便聽醬醬興奮地叫了起來,一蹦一蹦地朝街對面一個熟悉的人影跑去。
陸棲鸞:“……”
待陸棲鸞看清那人是誰時,凝固了一會兒,並沒有動, 而是低頭拿出點錢, 轉去藥鋪隔壁的鐵匠鋪挑了個合手的菜刀,提著便朝那人走過去。
“汪嗷!汪汪汪~”
到底是梟衛府出來的, 尤其是府裡有那麼一個愛貓及狗的人在,每日伺候完貓主子後便會吧醬醬也抱過去呼嚕呼嚕毛。讓大夫的手摸總比尋常人舒服些, 是以醬醬也愛粘著葉扶搖。
“一別多日, 你倒是胖了不少。”
葉扶搖剛抱起醬醬, 便覺得一把刀頂在自己後腰上,把他推進了街角的巷子。
“……陸大人,這是爲何?”
陸棲鸞表情猙獰, 把菜刀架在他脖子上:“你在這兒幹什麼?”
“……”葉扶搖了片刻,道,“在下有病,來抓藥的。”
“你又有貓病了?”
“蒙陸大人關心,釀釀無礙,是在下自己病了。”
陸棲鸞這纔回想起來這廝日前請了病假,眼下看著瞳色都比先前淡些,想來也是病的不輕,連驗屍的事兒都是交給一個老仵作乾的。但她還是沒放下菜刀,起疑道:“門口朱雀街不有的是藥鋪嗎,你什麼毛病?非要跑這麼遠抓藥?”
和泰坊正是多事之秋,叛徒又出在梟衛裡,誰讓他撞在槍尖上。
葉扶搖說話一向是慢悠悠的,聽了她的話,唉了一聲,還沒等說什麼,巷子外的藥鋪便走來一個人。
“葉大夫,您要的上好龍血虺,肥的很,給您養了半個月了——”
店門口有個人抱著一隻竹筐拐進來找葉扶搖,只見一美貌少女持刀意欲行兇,臉色瞬間扭曲起來,一句“殺人啊”剛要說出口,便被人按住嘴一併推進了巷子裡。
——蘇小哥兒,來得好。
葉扶搖無奈,道:“在下來取一條上個月訂好的龍血虺,因是大毒之物,正經藥鋪賣不得,便只能找些小地方。”
蘇閬然聞言,打開那藥鋪的人抱著的竹筐看了一眼,只見是一條雙目赤紅、頭生鱗刺的花紋蛇,便接過來對那藥鋪的夥計道:“是我們誤會了,都是友人,抱歉。”
那夥計被鬆開後,腿肚子打顫,直到葉扶搖說的確是熟人後,才慌慌張張地離開。
“都毒到不讓賣了,你拿這蛇幹什麼?”
“醫者總要有些獨門壓箱底的東西,否則陸大人當蘇都尉上次在賀州的毒是怎麼解的?”
……哦。
葉扶搖見他們姑且打消了疑慮,便好奇道:“陸大人都積勞成疾了,爲何還要在街上游逛?”
“本官爲國爲民,誰跟你一樣閒。”陸棲鸞轉過頭問蘇閬然道,“追到了嗎?”
蘇閬然點頭道:“追到了,馬車轉去了西樂坊……你是對的。”
京城裡九成坊市都有臬陽公府的產業,而西樂坊便是其中心地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事情正是她想的最糟糕的那種。
陸棲鸞的精神一下子萎靡下來,蘇閬然見狀,還是先把這兩個病人送去治一治,有什麼話大家躺著說。
……
陸棲鸞不敢回家面對她孃的怒吼,又不能去梟衛,便就近拖著葉扶搖去了蘇閬然家。
蘇閬然的父母早年爲戍守國門而亡,家中並無其他長輩,只有一個在雁雲衛做統領的叔父,但軍務繁忙,府裡只有老僕照顧他。
老僕姓徐,第一次見蘇閬然待友人來,很是高興,聽說他們都病了,跑前跑後地按葉扶搖給的方子熬上了藥。
喝了藥,陸棲鸞便自來熟地躺在他家的搖椅上,大約是葉扶搖那種婦女之友的氣息特別濃重,
腦子不太清明地跟葉扶搖傾訴作爲一個晚期少女的感情問題。
“老葉,我情緒出了問題。”
蘇閬然點頭,跟葉扶搖強調道:“她情緒有問題。”
瞭解了府裡最近出的案子前後,加上陸棲鸞發現的種種蛛絲馬跡,葉扶搖聽到後面,都快聽笑了。
“陸大人高風亮節,面對如此豪門,竟還沒有與嫌犯同流合污,朝廷幸甚有你。”
陸棲鸞拿下額上的冷布巾道:“我倒是想過同流合污……”
蘇閬然:“不準污。”
陸棲鸞道:“你看,我的處刑人在這兒呢,萬一把持不住污了,他馬上就會來肅清我。”
葉扶搖雖然是在笑,可眼底的笑意卻在慢慢消失,似乎是不滿於陸棲鸞的怠惰,別有它意地提醒道:“陸大人總在不該聰明的時候聰明,該聰明的時候又往往怠惰起來,你可願聽聽在下的拙見?”
“……你說吧。”
“所謂百里之行,陸大人都走到九百九十九步了,難道還以爲自己能置身事外?”
這件事查到頭就要去撬朝廷黨爭與奪嫡之戰了,不到萬不得已,陸棲鸞是絕不想去碰那些的。
可冷靜下來想想,她是梟衛,梟衛這個身份本身就註定了是朝中最兇悍的一黨。而所謂黨爭,說白了就是你死我活。
陸棲鸞拿手背蓋住雙眼,道:“我正是擔心這個。”
“陸大人不妨試想一下,你放棄翻案,辭掉官職,應下臬陽公府的親事。待他們成功將鋒口對準東宮,接下來便是易儲,順利的話,緊接著便是調轉矛頭對梟衛進行報復,待三皇子繼位後,對昔日反對他的殘餘勢力打壓。以陸大人將左相與三皇子都得罪了個遍的輝煌業績,陸大人以爲,若他們要對令尊或令弟動手……是嫁做人婦在夫主面前求情更有用,還是趁現在鱗甲在手,將他們在羽翼豐滿前全部殺光來得安心?”
嫁做人婦求夫主憐憫,還是提劍在手,讓其震怖……還用想嗎?
葉扶搖的口吻總是氣人的,他能在三兩句冰冷而刻薄的話語間,把你所有寄託於人性的期許全部扼殺乾淨。
掩在陰影下的雙眼清醒過來……她忘了,這不僅僅是她伸張正義的衝動,更是一場求生。
“聶言對我很好,真的很好。”
聽見陸棲鸞這麼說,蘇閬然不知爲何有些難過,倒也不是他那點不足爲外人道的心思,而是難過於陸棲鸞總爲這些事把自己掩藏起來。
重複了兩遍,陸棲鸞又道:“……可能是無緣,世事並沒有給我足夠信任他,直到交託一切的時間。回到最開始的問題,公主府一次、金屋一次、驚馬案一次,都說事不過三,他是有點過分了。你說,我這個硬柿子,是不是該張開爪子,撓一撓他,叫他知道我不是好騙的?”
葉扶搖這才彷彿滿足了一般,愈淺的眸色裡,漸漸浮出一絲異於常人的紅——
“陸大人說的是,得撓人處,且撓人。”
……
左相回朝了。
自上次太子頂撞皇帝過後,三皇子上朝聽政沒過三日,皇帝便又下旨,請左相回朝主持文政。
儘管春闈舞弊之事讓左相受到天下讀書人指責,但其政績卻是無可辯駁的,是以在斷臂求生後,元氣恢復得極快。
“恭喜宋相爺。”
下朝後的左相府馬車,在諸多官員的目送下,穿過皇城外的朱雀大街,卻並未回府,而是與著某輛路過長街的華貴馬車並轡而行。
隔著車壁,兩輛馬車裡的人都未與對方見面,以一種隱蔽的方式交談。
“……世子這份人情,老夫權且記下了。只可惜了老夫那門生,過於耿直,本想讓他代老夫輔佐幼帝,可惜了。”
“相爺倒還真是心大,若放在我這兒,莫說剜塊肉,便是小指大的反骨,我都是容不下的。”
“所以,還望世子記得前車之鑑,莫走了前人之老路。”
華貴的車簾裡傳出一聲嘲弄:“相爺往日並無交遊,看不出來與家翁操的是一份心。不過令我意外的是……相爺連門生背叛都容了,何以便容不下一個小小的女官?”
“……若無妖孽相惑,老夫門下何至於此?”
他此言一出,聶言便知與他無話可說了,索然道:“眼下不是在家務事上耗神的時候,兩天後都察院的人便會彈劾東宮梟衛沆瀣一氣,劫出那些西秦餘孽……陛下是最容不得這個的,到時相爺的奏請易儲的‘萬民書’可要備好了,莫教我這番勞累枉付。”
“老夫向來知道世子最討厭做虧本生意,自然準備周全,待事成之後,便是世子襲爵之日。”
“襲爵不襲爵的我並不在意,該做的事我都做了,餘下的要看你們了。”
對面的人笑了一聲,道:“世子放心,兩日之後,老夫便能讓朝堂一半墜入火海。世子若無事,敝府隨時爲世子而開,我那孫女明桐……”
“我怕是沒空,要辜負相爺的好意了。”
“哦?”
“……我得抓緊點,去火坑撈人了。”
朝中的局勢也一樣令人不快,再大的雨夜澆不息文官廢儲的熱情, 終於還是有人通過那一夜救火的水車查到了梟衛地牢失守的事, 讓他不得不託出那些人證與東宮有關。
火上澆油, 說的便是這件事。
高赤崖不是沒察覺到這件事也許是個圈套, 然而卻始終想不到有什麼合適的選擇能將此事圓過去。或者更進一步說……他不確定皇帝到底是不是要真的廢儲。
皇帝如果堅持不廢儲, 他查下去也無妨,如果真的要立二皇子了……那麼太子的地位便容不得半點動搖,他必須將人證滅口。
……畢竟梟衛並不是明鏡高懸的衙門。
殺心微起,待到了梟衛府門前時, 卻見不速之客來訪。
“……是什麼風, 把大理寺的馬少卿吹來了?”
庭中站著的正是大理寺的官員,較之以往見了梟衛就恍如夾著尾巴逃的老鼠不同, 個個精神抖擻得宛如一隻只鬥雞。
那爲首的大理寺少卿,滿面紅光, 鬍鬚都恨不得翹起來一般, 道:“高大人, 自兩個月前半夜寒舍前一別,這段時日可是教本官沒睡好覺,總想著來拜訪拜訪高大人。您看, 夜有所夢,日有其事,這便盼來了。”
說著,他拿出一份詔令,道:“梟衛府聽旨——”
來了,到底還是來了。
先對梟衛府動手,再來,便是東宮。
高赤崖的目光瞬間陰沉下來,但聖諭在上,也只得先與其他梟衛一併跪下聽旨。
“……梟衛府上下失職,致使地牢重犯脫逃,有危社稷,即日起闔府上下卸先斬後奏之權,府中諸事由大理寺協理,地牢一案同樣移交大理寺。高大人,接旨吧。”
大理寺是審理宗室案件的地方,皇帝要將地牢案交給大理寺,說明他已下定決心廢太子了。
……可太子又豈是能輕廢的,陛下在想什麼呢?
高赤崖未接旨,擰眉道:“陛下說給我等十日時間查明案情,如今還未過十日,是否能再寬限一日?”
馬少卿冷笑起來:“明日便是第十一日了,您看這日頭都偏西了,查不出來就查不出來吧,畢竟梟衛也不是無所不能的,這些年爲朝廷立下汗馬功勞,如今也該歇一歇了。”
他說完,剛想讓大理寺的差役去地牢要犯人,忽見府外一人影徐徐走入,門前的府衛剛要攔人,便讓馬少卿喊住。
“沒長眼睛的東西,世子也敢攔,你們梟衛真是……”言罷,那馬少卿也不管高赤崖了,連忙一路小跑迎過去,喜道,“世子怎麼有空不去聽曲兒,來這鬼地方了?”
“我來要人。”
人的神態是有僞裝性的,高赤崖上次見聶言時,他還是一副浪蕩世家子的神態,而現在……
彷彿是平日裡的浪蕩模樣爲之一洗,骨子裡那種自然而然的清貴便顯現出來。
見那馬少卿一副阿諛之色,高赤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冷道:“我梟衛府,還未到什麼人說要,就不得不給的地步。”
聶言略一頷首,道:“高大人怎知我要的人,貴府給不了呢?”
馬少卿忙道:“世子放心,這梟衛府現在由我大理寺協理,您想要誰,與下官說一聲,下官著即辦理。”
聶言略一點頭,向高赤崖問道:“貴府的陸司階,可在?”
“她?她日前頂撞上官,我罰她回家思過了。”
罰她回家思過,她應該是知道的,卻還是要約他來梟衛府……
聶言眼底的情緒冷下來,他知道陸棲鸞雖然看起來疏懶,其實是個聰明人。她的聰明和吸引人之處同樣建立在和尋常女人不同的冷靜上,或許看似薄情,但也正因此而容易引起征服欲。
“高大人這話就不對了,正所謂位卑而未敢忘國,梟衛此劫未渡,下官又怎能安心在家休養?”
……她來了。
擦肩而過帶起的風恍然間冷到了心底,聶言閉上眼,道——
“我還當你叫我來,是想兒女情長來著,原來……是我做了白日夢。”
陸棲鸞像是剛從潮溼的雨霧中急步走出來,耳側的幾縷髮絲還搭在臉側,望向他時,雙眸一如初見般清澄。
“夢不夢的先放在後面說,聶錦行,你能不能給我個解釋……那一日,你的馬到底是怎麼驚的?”
“……”
高赤崖聽到她這麼說,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旁邊的馬少卿見狀,指責道:“大膽!區區一介女官,敢在此指手畫腳,快快離去,否則本官——”
陸棲鸞道:“上回春闈案時,大理寺正別苑後的兩箱黃金未查清是何來路,這樁案子還壓在下官手上呢,請馬大人慎言。”
馬少卿當即憋紅了臉:“你這是什麼意思?膽敢威脅本官?!”
陸棲鸞輕瞥了他一眼道,道:“下官便是今日被革職了,明日刑部也能照樣開審,馬大人有何指教?”
……次奧。
那馬少卿氣得幾欲嘔血,只能咬牙道:“本官記住你了,莫教本官查到你有什麼尾巴……”
陸棲鸞逼得他說不出話來後,方纔對高赤崖道:“高大人,並非下官忤逆律令,待我將案情陳明,我想馬少卿今日這旨,梟衛便不用接了。”
高赤崖見事有轉機,對馬少卿做了個請的手勢,後者正在氣頭上,冷哼一聲,一拂袖,便去了梟衛府內堂。
留下凝立的聶言,看著陸棲鸞的背影,緩緩道——
“你待我,可曾有半分用心?”
陸棲鸞擡頭看了看昏蒙的天色,並未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道:“聶錦行待陸棲鸞,可曾赤心以對?”
聶言啞然過後,失笑道:“言之有理,是聶言狂妄了。”
陸棲鸞略一點頭,抿了抿脣,走向公堂深處。
——她就是這一點,最易招眼,最易……叫人傾心。
聶言似是一瞬間又恢復了以往那副浪蕩之態,慣用的玉扇在指間轉了轉,又在自己心口敲了敲,喃喃道:
“怪事,分明用情不深,爲何……心裡還是疼得厲害?”
……
“……這麼說來,那梟衛地牢劫獄案,你是找出主謀了?”
“下官還沒有。”
梟衛正堂與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一般,擁有提審、刑訊之權,與三司不同的是,能動用梟衛堂審的案子,並不做出裁決,而是由主簿將案情寫明,直接上呈皇帝審決,絕不容半分胡鬧。
顯而易見,陸棲鸞的回答惹惱了兩位聽審的上官,未待他們發怒,陸棲鸞又道:“主謀雖未查清,下官卻揪出了幾個落了實錘的案犯,請大人容我一一道來。”
“說吧。”
陸棲鸞略一點頭,讓人把牢中的孫順提審過來,道:“這第一個犯人,便是孫順。其罪爲,收受賄賂,企圖換出牢中第一層的東宮大太監薛敬的義子,內務府主簿邱貴。”
馬少卿挑眉道:“這邱貴是?”
“邱貴是今年涉入嬪妃龍胎被害案,前段時日被查出勾結廢妃任氏,因而被梟衛收押的殿中監主簿。因其常年經手宮中各殿大太監的‘孝敬’銀錢,宮中內監唯恐他供出,另外,他也是上報的、被燒死的八名罪官之一。”
她說到這兒,地上半死不活的孫順抖了抖,落在高赤崖眼底,意外道:“你的意思是,他爲了這麼點小事,就敢把賊人引進來?”
“不,孫順的罪名只是收受賄賂,而且他受的賄,實際上是中了計的。”
陸棲鸞轉而問孫順道:“你當時收了薛敬多少錢?”
孫順這些日子吃盡了梟衛的苦頭,先是沒說話,待陸棲鸞說了一聲若他如實交代,有利於他妻子減刑,便啞聲道:“兩、兩千兩。”
“兩千兩,收的都是些什麼?”
“是……銀錠,和金條。”
陸棲鸞又問道:“好,你家有好好賭的妻子,既然進了這麼大一筆賬,怎麼說也要點一點,這麼說來你是明知故犯,看見金條上有‘東宮’二字,還敢收?”
孫順嘶聲道:“我已經說過一百遍了!那些金條上根本沒有東宮的印記,都是薛敬的私財!”
陸棲鸞並未反駁,拿起作爲證物的金條示人道:“薛敬的供詞和孫順一樣,說從未動用過東宮的金條,而是用的孫順私財……那麼問題來了,我們從賭坊和孫順家查到的財物,重新稱過,金條的重量和成色都遠超流傳於民間的金條,是以合計三千五百兩,那麼,這多出來的一千五百兩,是怎麼來的?”
馬少卿冷笑道:“這孫順能貪一次,就不能貪其他人的嗎?也許那一千五百兩是他家的私財呢。”
“大人此言差矣,孫順不過是個牢頭,這方面自然比不得馬大人。”
懟得馬少卿臉色一黑,陸棲鸞恍若未覺,繼續道:“孫妻好賭,案發前早已將家中良田賭光,連祖宅都輸了一半出去,而和泰坊地方偏僻,地價和房價就算翻一番,三百兩之內就足夠贖回了,何必抱著一千五百兩不用?問題並不是出在這兒,而是孫妻在賭坊時,她輸出去的金條,一來一回被當時賭桌上的人偷換過了,從沒打烙印的金條,換成了東宮金條。”
“……”
堂上的馬少卿愣了好一會兒,忽然怒道:“胡說八道,那金條刑部也留了一根,本官特地讓宮裡的殿中監查看過,成色烙印與東宮同出一批,怎麼可能流入民間?難道你對過東宮的入庫賬簿?”
“查賬簿是查不出來的,太子常年在外,東宮裡的人挪用宮財不是一天兩天,不過還有一個可能,倒是更爲合情合理。”
說到這,陸棲鸞回頭看向沉默不語的聶言,道——
“這些金條,並不是現太子的,而是今上昔年做太子時,賜給勳貴的。”
……
這麼說吧,文裡的男主們刨去違法亂紀的一面都還有好品質,維護女性,不會遷怒,雖然小鳥兒坑他們,他們還是會保持風度。
另外有個私設定,可能不太符合考據,只是在此做個區分——
成年的士大夫男子和文人是有“字”的,而江湖草莽和未成年(陸弟弟和蘇小哥兒)是沒有字的,女人就更沒有了,另外你們都猜對了——小公主以後是會被她爹改名賜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