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輕聲的低喃著,清晰的出啊如陸峰的耳中“我的三世,就這樣結束了……”
陸峰僵硬的手託著福伯的身子,仰天長嘯,淚水嘩啦嘩啦直下。
陸傲天就怔怔的站著,輕嘆:常福,無論你與峰兒有何淵源,一千年來的嘔心嚦血,你已經無愧與我陸府了。
福伯的手緩緩的擡起,搭在陸峰的肩膀上,瞳孔中閃爍著追憶,閃爍著憧憬。嘴巴張了張,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喉嚨卻哽咽了,化作一聲輕笑,搭在陸峰肩上的手直接滑落下來,排在了蓬鬆的泥土上。雙眼透露著不捨,緩緩的閉合了……
福伯,一個糟老頭子,永遠的離開了陸峰……
陸峰再也忍不住了,驚天的恨意從其身上散發,“我恨!我恨我這麼多年沒認真看你幾眼,我恨!我恨自己沒有能力讓你活過來,我恨!我恨這不仁的天地!”
烈日灼灼的的正午,忽然電閃雷鳴,傾盆大雨直下,天雷怒吼連連,無情的咆哮著。
陸峰猩紅的雙眼仰天一望,表情立即變得深惡痛疾了起來。輕輕放下福伯的身子,緩緩抽出斜掛在背後的斬天。整個人變得冷漠了起來,絲絲唯我獨尊的霸氣纏繞著陸峰,很快就充斥了整片林子。
陸傲天怔怔的看著陸峰,現在的陸峰在陸傲天眼裡突然變得好陌生,完全沒有在陸傲天記憶裡的任何一部分中出現過。
霎時間,雷鳴更甚,密密麻麻的雷雲竟無端的聚集在了林子正上空,似乎要撕碎陸峰一般的咆哮著。驚天動地的天雷無情的落下,整片林子瞬間化爲塵埃。陸傲天撐起防護,抵擋著陣陣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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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陸峰揮劍了,劍指蒼天,就簡單的對天空揮了一劍,沒有凌厲的劍氣縱橫,沒有雄渾的元力流動,有的只是駭人的戾氣,有的只是無邊的殺氣,有的只是包舉宇內的驚天霸氣!
無情的天雷竟在這一刻凝固了,似乎畏懼陸峰一般,不再劈向陸峰,而是緩緩的消散了。只有漂泊的大雨,不停的擊打著陸峰的身體,打在陸峰的衣角,打在陸峰的頸項,打在陸峰的臉頰,和著陸峰的淚水,一起滲入土地裡。
陸峰緩緩的收回斬天,親切的看著福伯,陸峰大口的喘著粗氣,似乎消耗極大,視線慢慢模糊,身子緩緩傾斜了,直接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之中,陸峰看見了福伯。福伯微笑著拍著陸峰的肩膀,如在拍自己兄弟的肩膀一樣,輕聲的道:“二少爺,已經快五十萬年了,再過五千年,五千年後蒼生劫再至,我相信這次你一定能贏!”
陸峰呆呆的看著福伯,完全不知道福伯在說些什麼。只知道記憶裡的糟老頭子在跟自己說一些奇怪的話。但自己卻沒有對這糟老頭子升起半點反感,只是不停微笑的點這頭。
福伯看著陸峰點頭,臉上的笑容更甚,道:“二少爺,點頭就是答應了?你答應我了,你會贏的,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你從不失約的,我相信
你。”
陸峰只是下意識的在點著頭,感覺今天這糟老頭子怪異至極。陸峰有意無意間似乎想到了什麼,但腦袋依舊是空白一片,輕聲喃喃著:“我會贏的,這是我們的約定,這是我與寧飛之間的約定……”
陸峰忽然一怔,自言自語道:“寧飛是誰?爲什麼我會叨唸出這個名字,好熟悉,真的好熟悉。”
眼前的福伯身影忽然開始消散,從腿開始,慢慢的消散了,只是嘴角彎起了豁然的角度。陸峰伸手去挽留福伯,卻什麼也抓不到了,眼淚無端開始滑落下來……
陸峰的房間,陸傲天與楊飛燕滿臉擔憂的看著昏迷的陸峰。陸戰坐在牀榻邊緣,緊緊的握著陸峰的手。就連地裂獸也兩手作揖,叨唸著:“小主人呀,你可不能有事啊,若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的修爲……不!我可怎麼辦啊?”
陸峰睡在牀榻上手舞足蹈了幾個時辰了,嘴裡也說些亂七八糟的話,看得楊飛燕是直髮慌。
陸峰的眼睛突然睜開,一滴眼淚無聲落下,看著陸傲天兩人道:“寧飛呢?”
陸傲天與楊飛燕對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擔憂,兩人均沒有說話。
陸戰看著陸峰,擔憂的道:“小弟,你沒事吧。”
也就只有地裂獸偷笑了起來,暗道:只要小主人沒死,什麼都好說。
陸峰看著表情怪異的幾個人也是一臉迷惑,我能有什麼事?你們都這樣看著我幹什麼?我哪裡有什麼不對麼?陸峰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剛纔說寧飛,寧飛是誰?
陸峰低下頭,腦袋裡的信息飛速運轉,剛纔的夢再次歷歷在目,仿若真實。陸峰心頭一沉,他知道,福伯去了……
陸峰迴答道:“我沒事,福伯呢?安葬了嗎?”
陸傲天與楊飛燕幾乎同時輕輕的舒了口氣,陸峰應該沒事。陸戰也輕笑了起來。就只有我們的地裂獸大人,笑容最爲詭異,心道:腦袋沒壞更好,不然怎麼和他交流?
陸傲天回答道:“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了,常福的後事我都準備好了,就差你一個人就可以開始了。”
陸峰眼眶再次溼潤了,一想到福伯,心中就有一股心酸。重重的點了點頭,道:“那麼就現在開始吧,讓福伯早點入土爲安。”
陸傲天厚葬福伯,陸府上下無一人缺席,朝陽城很多,地點就選在了陸府後院廢棄的林子中央。
伴隨著陣陣殤歌,福伯風風光光的進入了長眠。墓誌銘由陸峰親手提上。“陸峰恩人,常福之墓”。所有人包括陸傲天與楊飛燕都輕輕鞠躬以表對福伯的敬意。僅不算人的地裂獸是個例外。
葬禮進行了數個時辰,陸峰始終站在原地沒動。知道葬禮結束,陸府上下所有人都離開了。只剩下陸峰一家人與地裂獸時。陸峰輕輕的道:“我想跟福伯單獨說說話,晚點回去。”
陸傲天等人均沒有說話,靜靜的離開了,就連地裂獸也很識趣
的閃人了。
天色已經不早了,天邊輝映著無邊的紅暈,看起來格外妖嬈,此爲夕陽。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說得一點也沒錯。緊接著黃昏應約而至,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陸峰就靜靜的站在墓碑前,對著眼前熟悉的靈魂。輕輕的道:“果然是夕陽近黃昏,當我徹底發現你的好時,你便黯然離去了。”陸峰自嘲般的搖了搖頭,道:“福伯,或許我應該叫你寧飛,你臨終前所省略的想聽我叫你的,應該就是寧飛吧。”
威風輕拂,吹動著陸峰的衣衫,發出嘩嘩的聲音,揮揮灑灑的搖擺著。夜色降臨,明月高懸,冷冷的月光傾斜在一人一幕上。觸目的蒼涼,透骨的哀傷!
陸峰瑤瑤嘴脣,輕輕的道:“我記得你每天早上都會提著令人厭惡的嗓音吆喝著‘二少爺,該起牀了’,我記得你總會在父親教訓我時挺身而出和善的爲我說好話,我記得你在我刺痛你心時只會默默地承受,我記得你看我那慈愛的目光,我記得……但每次換來的都是我的冷眼,這全都是你作爲我的福伯時所做的,視我爲親人!”
我們的地裂獸大人是比較聰明的,知道小主人陸峰現在的狀態很適合來兩杯酒。就冒著被罵“賊”的危險跑到廚房去偷了一罈酒出來。抱著比它還大的酒罈子,屁顛屁顛的來到了陸峰這裡。剛停下來歇口氣,準備來上兩口時,就直接被陸峰抱走了酒罈,冷冷的一句:“想要回修爲,現在就消失。”
這句話太有魔力了,我們的地裂獸大人二話不說,一溜煙的消失了……
陸峰將酒罈傾斜,一股酒流順應而下,直接倒在了泥土裡。陸峰輕輕的道:“這是我陸峰對你福伯所敬的酒。”說著,陸峰舉起酒罈,狂飲一大口。
陸峰並不嗜酒,一口下來,臉頰上已有紅暈。說話的聲調也開始大了起來。
陸峰道:“寧飛!你作爲寧飛,在最後的時間裡將所有一切融入我的身體中。你說你在最後的時間裡塵封的記憶被打開了,你看我的眼神如同大哥看我的眼神一般,我想,我們應該是兄弟,我有很長一段記憶並未甦醒,你知道卻不告訴我,我相信你是有原因的。我所做的奇怪的夢跟你絕對有密切的關係……算了算了,懶得跟你扯太多了,畢竟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們到底有何淵源,但兄弟是肯定的!”
說著,陸峰擡起罈子猛倒一攤酒出來,再仰頭痛喝數口。哈哈一笑,道:“既是兄弟,喝酒就得喝痛快!”陸峰說著,再次重複剛纔的動作,直到酒罈完全枯竭。
陸峰的頭已經完全通紅了,人也是搖搖晃晃的,說話的聲調仿若癲狂。陸峰道:“什麼三世,什麼五千年,什麼蒼生劫,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們的約定!我們約定了,我會贏,那麼我就一定會贏!”
陸峰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笑出了一臉淚花,笑罷,直接撲在墓碑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