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上一章河蟹了，過幾天再改，要看進羣吧

顏良率兵殺進黑山，誅殺張燕，大敗黑山賊的驚天大消息，自然是傳得飛快。

顏良這邊尚且還在黑山之中，消息便在上黨、太原等郡傳開，又稍稍過了幾天，常山、趙國、魏郡等地也都先後聽聞。

除開常山人之外，各地大都把這消息當作是一個比較荒謬的謠言，沒什麼人相信。

開什麼玩笑，張燕嘯聚黑山十餘年，當初袁大將軍合兵呂奉先都沒能搞定，顏良到常山纔多久？一年不到就解決了？

但隨著消息越傳越廣，越傳越仔細，人們才意識到，或許張燕真個被顏良給打敗了。

消息傳到趙國相府裡時，趙相陰夔正因爲此事而擔心。

要知道他答應仇升帶兩千兵馬前去助拳也是擔了極大的風險。

趙國不比常山家大業大，攏共才五個縣，養四五千兵馬已經十分吃力，若是有所折損定會讓陰夔心疼不已。

他原以爲仇升此去也就十來天二十天，沒想到竟是一去月餘不返，且音訊全無。

爲此，陰夔可沒少暗中責怪顏良與仇升，怪他們不知分寸進退。

當然，陰夔心底裡也希望這次剿賊能夠一切順利，打下些拿得出手的戰功，在袁大將軍面前也好長長臉。

聽聞張燕身死、黑山賊喪敗的消息，陰夔高興得手舞足蹈，連案幾上的紙筆被打翻了都沒有注意。

他自然不會懷疑消息的真假，因爲此消息乃是趙國典農仇升親自派人送來的加急密報，仇升作爲他的屬下，怎會開此等無稽的玩笑。

這時候陰夔哪裡還會責怪顏良與仇升，而是把他們誇上了天，畢竟這次算是常山、趙國聯合用兵，他陰夔的居中調度之功少不了。

陰夔當時就想把這消息公佈出去，以安郡中士民之心，不過他想了一想還是忍了下來。

因爲仇升派來通報消息時，還帶了個話給他，說是顏良要與他一同上文鄴城，爲此戰將士們請功。

聽聞此言，陰夔覺得顏良實在是會做人。

他是聽說了顏良爲了此次剿賊幾乎傾常山一國之力爲之，調動兵馬糧秣無算，而趙國只是派了兩千人相助，從比例上實在不算什麼。

但顏良也不忘記他，要與他聯署行文，可謂是給足了他面子。

懷著興奮的心情，陰夔親自帶人來到與魏郡武安縣接壤的地方迎接返程的郡兵。

當看到郡兵與去時一樣士氣昂揚軍容嚴整，陰夔心中唯一一丁點兒擔心也是消去無痕。

仇升更是拍馬上前，當著衆人的面向他彙報本次戰果，並奉上了裝有張燕首級的木匣子。

陰夔忍著噁心親自校驗了張燕的首級，心中十分高興，讚道：“顏常山用兵真有如神助也！縱橫黑山十餘載的張燕竟是一朝覆滅?！?

跟隨陰夔一同出迎的趙國官吏士紳這才確信那個傳言是真的，立刻便沸騰了起來。

須知趙國多山，幾乎每家每戶都受到過黑山賊的滋擾，張燕的死訊自然是人人喜聞樂見。

回到邯鄲之後，郡府吏員把這消息宣之於衆，城中百姓立刻敲鑼打鼓自發慶祝了起來。

在相府內室之中，陰夔召見了仇升與顏良的使者沮輝。

見禮之後，沮輝把一封寫有戰事始末的奏疏交給陰夔過目。

陰夔看著奏疏越看越欣喜，除了其中的戰果喜人，更因爲內中關於趙國的措辭。

裡邊說常山、趙國二地感念黑山頑疾，商議後決定共同出兵，趙相陰夔親領數千郡兵、義從威逼牽制賊兵一部兵馬，更選派趙國典農仇升深入黑山，先力拒賊首楊恪部，再會同討逆營一同阻擊賊首張臨部，在攻打下飛燕寨張燕本部時亦建下赫赫戰功。

協助出兵變成共同商議出兵，派兵兩千變成數千，在邯鄲坐觀成敗變成親自領兵，這怎叫陰夔不喜出望外。

至於顏良與仇升建立下那些功勞，陰夔以爲其中定也有誇大的成分，不過他絲毫不在意，立刻拿出國相銀印，在文書後具名蓋印。

沮輝見陰夔如此爽快也是心中一喜，又按照顏良的吩咐道：“敢告於陰府君，此次剿賊時，討逆將軍也曾事先知會高幷州，邀請其出兵相助。然高幷州故意拖延推諉，不願出力，待到飛燕寨被圍後卻想來搶奪首功，更私自縱放一部賊人潰走，此間還有一封討逆將軍彈劾高幷州的奏疏，還請府君過目?！?

陰夔聞言微微一驚，心道顏立善如此會做人，怎麼會與高元才起了紛爭。

他接過奏疏看過之後，心道若此中所言屬實，那高元才這回可也太過孟浪了，在顏良眼皮子底下私縱賊人，卻又所爲何來？

難不成是要養寇自重麼？

倒是聽說去歲南下討曹時，高元才就聲稱州界不寧，發不了兵，可此事即便要做也不能留下把柄?。?

陰夔想了一會兒發現搞不太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便不再多想，反正顏良這份彈劾奏疏上並沒有要讓自己聯署的意思。

不過陰夔尋思顏良在報功奏疏中如此上道，自己也不能不禮尚往來，便說道：“此事我已知之，我會去信與鄴城諸公分說，若是大將軍遣人來問，我也定會如此答覆?！?

沮輝略顯失望，雖然在行前顏良吩咐過此奏疏毋須讓陰夔聯署，但他知道若是陰夔肯署名，高幹縱敵之失便算坐實了，對顏良更爲有利。

不過陰夔也答應相幫，沮輝還是恭恭敬敬地稱謝收回奏疏道：“還請府君選派人手與下吏一同赴鄴城，向大將軍報捷！”

陰夔笑道：“還選什麼，便讓仇典農親自去報捷便是！想必大將軍定會仔細垂詢此戰詳細，德升你還當好好回答纔是啊！哈哈哈！”

陰夔此舉也是擡舉仇升的意思，仇升便也稱謝應諾。

趙國郡治邯鄲離開魏郡郡治鄴縣不過數十里路，且都是寬敞大道非常好走。

仇升與沮輝在邯鄲小歇一夜，第二天清晨就快馬加鞭，只用了半日，在正午前趕到鄴城。

此時，鄴城中衆人也已經聽聞了一些傳言，正在議論紛紛斟酌此事的真實性。

當仇升帶著一羣騎手高舉露布，大喊著“黑山大捷，張燕伏誅”進入鄴城的時候，衆人這才反應過來，這傳言當不爲假。

自從去歲官渡大戰後，袁紹病重不能視事，三子袁尚在袁紹後妻劉氏的支持下得以署理冀州政事。

對於這個決定，許多支持袁譚繼嗣的臣僚十分不滿，但當時袁紹昏迷，無人大得過劉氏，也只得捏著鼻子認下。

在袁紹身體漸漸康復過來後，自然有人會把此事告知，他們以爲對權利掌控欲極強的大將軍定會收回權柄，讓先前劉氏推動的決定作廢。

不料袁紹卻並無表示，看似是默許了袁尚署理政務的事實。

這樣支持袁譚的臣僚十分沮喪，而支持袁尚的臣僚信心大增。

而袁尚本人以爲勝券在握，整個人就飄了起來，動輒對那些不支持自己的臣僚斥責叱罵，引得鄴城中矛盾愈發對立。

當得知常山與趙國告捷的使者來到鄴城後，袁尚自然而然地把誅滅張燕歸入是自己在冀州署理政務的功勞，心中十分高興，吩咐屬下好生招待告捷使者，並親自拿著露布來到大將軍府後宅向袁紹獻寶。

從去年以來，袁紹的身體就一直反反覆覆，雖說經過樊阿的診治調理並無性命之憂，但始終不能恢復如初，精力更是大不如前。

這或許也是袁大將軍把瑣碎政務下放給袁尚處置的原因之一。

當袁尚興沖沖入內時，袁紹正在幼子袁買的陪伴下於院中賞花。

在袁紹的諸之中間，若是說袁紹的後妻劉氏最偏愛誰，那定是三子袁尚。

而若是要問袁紹本人最偏愛誰，則衆說紛紜，然有一則事情說明袁紹極爲寶愛幼子袁買。

建安五年也就是去年初，曹操東征徐州劉備，田豐勸說袁紹趁機攻襲曹操背後，袁紹竟然以幼子有疾推辭不許。

田豐當時就舉杖擊地曰：“夫遭難遇之機，而以嬰兒之病失其會，惜哉！”

能夠爲了一個幼子生病而拒絕謀主襲敵側後的提議，足以見得袁紹對幼子的寶愛程度。

這或許也是因爲袁譚、袁熙、袁尚三子俱已壯大，而袁買尚且是幼兒，容易引得袁紹的喜愛。

小小孩童也的確討喜，在袁紹身邊繞來繞去，還不時把瓜果拿來給父親吃，逗得袁紹微笑連連。

見袁尚心急火燎地衝入後院，期間還撞倒了一個端著漆盤的僕隸，袁紹不免眉頭一皺，問道：“何事如此匆忙？”

袁尚卻沒察覺父親的表情不悅，獻寶似地舉起露布道：“父親大人，大喜??！常山、趙國聯兵大勝，黑山張燕伏誅！這是陰夔、顏良聯署的告捷文書！”

袁紹聞言也是聳然動容，俗話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張燕這股黑山賊夾在冀並腹心之地間已經有些年頭，袁紹早就想解決此後患，卻一直不得其法。

此刻聞聽張燕已死，自是一陣輕鬆。

他接過露布仔細查看，見露布上稱二郡國共動用兵馬一萬六千，民夫一萬，從春攻打至夏，方纔最終攻破飛燕寨，陣斬張燕，擊潰擊斃賊人無算。

露布上還言，隨文書送達的還有張燕及大小賊將數十人的首級，看來這並非是下邊將士爲求賞賜而謊報戰功。

袁紹道：“張燕與賊將的首級在哪裡？可曾覈驗過麼？”

袁尚道：“就放在議事堂內，孩兒已經在尋找曾見過張燕之人來驗視，不久就可有消息?！?

袁紹點點頭道：“嗯！速去驗來，若是無誤當大賞有功將士?！?

袁尚道：“孩兒省得?！?

袁紹又拿起露布看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文末顏良與陰夔並排蓋著的常山相印、趙相印上，心中略感疑惑。

顏良能戰敢戰他是知道的，只是陰夔卻只是名門高士，素不以軍略見長，這次居然與顏良聯兵，更親自督帥數千人牽制賊兵，不免讓袁紹微覺意外。

他問道：“常山、趙國聯兵進剿之事，你事先可曾知曉？”

袁尚爲了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在前來獻寶已經吩咐主簿李孚調閱了這幾個月來常山、趙國發來事關剿賊的文書查看，可謂是有備而來。

當下便答道：“回稟大人，兒早就知曉，更爲其開啓方便之門，助二郡剿賊！”

袁紹道：“噢？什麼方便之門，且說來聽聽?！?

袁尚道：“自今春以來，常山多次來報，稱與黑山發生小股交戰，勝多敗少，然黑山賊囂張狂妄，派人抄掠常山境內新設的屯田部?！?

“屯部防禦不及，略有損傷，常山便請求州中調撥一批兵器甲冑並農具耕牛，助屯田部重設，並簡練屯兵以爲守護。”

“兒想起大人曾經教誨，要以陶元亨制衡顏立善，便從其所請，從州中調撥一批兵器甲冑農具耕牛，指定交割給陶元亨。”

“而陶元亨果然不負父親大人所託，本次剿賊中率領新設的屯兵衝殺在前，立下汗馬功勞?！?

袁紹一聽，自己這個三子有進步，知道權衡之術，便讚許道：“嗯！此事處置得當?！?

然而，袁紹不知道的是，袁尚所言的調撥純屬牽強附會。

真實情況是，陶升負責常山屯田，因爲鋪開的攤子較大，常山本地的農具耕牛不夠，兵器甲冑這類東西更是不可能配備，所以才向州中要求。

但冀州各地也無多餘物資供給，袁尚又怎麼可能送出一大批物資給陶升。

最終還是因爲陶升人緣好，又花了一大筆錢，從鄴城各庫房裡買了一批農具耕牛兵器甲冑，如今卻被袁尚張冠李戴拿來邀功。

得了誇讚的袁尚也是難掩得意之色，繼續道：“不止如此，兩個月前，趙國上書稱要進山剿賊，需得遣一支兵馬從魏郡過境走滏口陘，兒雖覺得此事違制，然以大局爲重還是予以準允。”

“這支兵馬便是在此次剿賊中立下大功的趙國典農仇升所部，此番仇升更親自持著露布、首級前來告捷，父親可要見一見他？”

袁紹聞言以爲自己兒子還真是長進了，知道以大局爲重，笑道：“此等功臣，自當一見，傳我命令，召大小吏員前殿議事！”